王洪波
這是一個非常普通卻又廣袤的舞臺。
一開始,這個舞臺不過就是在青海高原赤裸的山崖間的小學(xué)操場上,這里四周圍繞著利刃般的山峰,還是赤裸的紅山崖。在2014年的2月初的一個早上,一群黝黑瘦小的孩子把水泥地面上的積雪推開,又找來幾個飲料瓶、方便面盒放在地上,當(dāng)作舞臺四角的標(biāo)志,一個簡陋的舞臺就此呈現(xiàn)。
這個舞臺緣起于一位從北京來的老師,他發(fā)現(xiàn)教這些沒有教育基礎(chǔ)的孩子上小學(xué)課程,簡直就像是在沙漠中用沙子建塔。與其讓山娃們?nèi)C械背誦課本上毫無感覺的字句,倒不如讓他們用歌舞講故事。于是,老師根據(jù)自己在這里兩年的教學(xué)經(jīng)歷,寫出了一部歌舞劇《熱夢科巴》,全劇分四幕,把這座山中的藏族孩子心中那種期盼、那種夢想色彩,都放在每個角色中。另一位從深圳來的老師則擔(dān)當(dāng)這部劇的導(dǎo)演,就在如此寒冷、一無所有的條件下,開始排練這部劇。
山中孩子只知道跟在老師身邊,有快樂有故事,也有著模糊中的未來。不管山中的冬天有多么寒冷、夏日狂風(fēng)有多么大,就硬生生把一部劇給排了出來。他們帶著這部講述山中村子的生活及對世界認知故事的歌舞劇,走出了科巴小山村,走到了省會西寧,就在露天廣場里,演出了第一場。接著他們在深圳地鐵集團的幫助下,又來到大海邊上的深圳錦繡中華大劇場,完成正規(guī)大舞臺上的第一次演出。
于是,這些曾是山中的放羊娃,沒見過火車、飛機、立交橋,不知道除去無邊無盡大山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的孩子們,睜大了眼睛走過一個又一個城市,登上一個又一個大舞臺。他們在2015年1月來到西安;在同年的夏天到了北京梅蘭芳大劇院;在2016年又帶著高原木偶劇到了北京的中間劇院;2017年,受文化部派遣,他們來到了香港和澳門;2018年,他們帶著《熱夢科巴》這部劇來到了中國少年兒童戲劇節(jié),獲得全國兒童劇最高演出舞臺上的“優(yōu)秀劇目獎”......
2012年的青海高原上,赤裸的山崖是紅褐色,孩子們只能在小河邊旱柳林子里,在阿媽空出來的牛圈里,在懸崖山谷中的巖洞中,唱著村子里流行的古老曲調(diào),跳著從阿爸那里學(xué)來的舞蹈。然而這部劇,讓山中這些孩子每年都走出大山,登上各種不同的舞臺,認識外面各種紛繁的世界,也把社會關(guān)注的目光帶回到科巴大山。山中孩子不僅得到自信,有了追求的目標(biāo),并且開始知道這些歌舞是可以改變自己人生的工具,是自己學(xué)習(xí)文化和交流的手段。
于是,在支教老師的伴隨下,從歌舞劇到兒童劇,從高原木偶劇到音樂劇,從聲樂套曲到舞劇,甚至還有了話劇、歌劇,一部接著一部在舞臺上綻放,把這些山娃一步一步地帶出大山,三年、五年、八年,真的讓他們改變了自己人生。
山中的孩子,在吃苦和忍耐上都超出了同齡人,就像在這種貧瘠土地上栽種樹木,希望總會戰(zhàn)勝失望的,因為只有不懈努力才可能實現(xiàn)希望。
在2012年,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拉毛才讓,只要放學(xué)回家,就要承擔(dān)起家中各種放牧和農(nóng)活,她說上山放羊是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為自己是家中孩子中的老大,完成家里的這些活是必須承擔(dān)的責(zé)任。
扎西卓瑪,隨著支教老師的到來,開始知道在山的外面,有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如果將來她能走出去,一定要帶上自己的爸媽,還要帶上自己的老師,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寧靜的山村,每天都在寒冷中蘇醒,當(dāng)?shù)厝俗孀孑呡叾际侨绱撕唵蔚倪^來的。
支教老師盡一切可能來改變山中的教學(xué)環(huán)境,比如,籌集資金修建了一個帶看臺的水泥籃球場。這在2012年的山中,可是周圍村子中最為奢侈的設(shè)施,也是科巴孩子們嬉鬧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