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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研究的價值維度詮釋

      2023-08-03 08:02:53羅迪江唐雪
      常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3年2期
      關鍵詞:外譯求真指向

      羅迪江,唐雪

      翻譯研究在認識論層面的特點,既體現(xiàn)為語言學范式的語言性認識,又凸顯出文化范式的文化性認識。語言性與文化性亦成為翻譯的兩大根本特征,兩大特征相互交錯貫穿于當代翻譯研究的發(fā)展歷程。隨著翻譯研究的深入,翻譯的復雜性[1]、生成性[2]、成長性[3]、創(chuàng)造性[4]、生命思維范式[5]、復雜性思維范式[6-7]等開始得到翻譯學界的極大關注,而這些翻譯性質又逐漸滲入翻譯價值的探討之中。目前,對這些翻譯性質的理解已然超出了語言學范式與文化范式關于翻譯事實的認識范疇,并延伸至對翻譯價值的認識范疇。在認識、理解翻譯事實與翻譯價值的關系時,雖然翻譯學界意識到對翻譯價值研究的不足,目前卻少有研究從認識論層面確立起翻譯事實指向的“翻譯是什么”與翻譯價值指向的“翻譯意味著什么”之間的本質關系,因而既難以從認識論層面延展出翻譯之“求真”與“求善”的統(tǒng)一關系,也難以廓清翻譯價值之“求善”從“翻譯意味著什么”延伸到“翻譯應當成為什么”的根本問題,進而忽視了翻譯價值背后的哲學意蘊。那么,翻譯研究在認識論取向方面是如何詮釋翻譯事實與價值之間的關系,以及其指向的哲學意蘊是什么呢?本文致力于思考這一關鍵性問題,并基于翻譯研究的事實維度來推進對其價值維度的探討。

      一、翻譯研究的事實維度

      翻譯研究的深層內涵,展開于“求真”與“求善”雙重內涵的探究之中。就翻譯發(fā)展歷程而言,翻譯研究的本體首先進入語言學范式的語言性認識范疇,關乎語言轉換的事實維度,并以求真為指向——“翻譯,就根本意義而言,是一項崇高的(noble)、求真的(truth-seeking)事業(yè)”[8]。求真,是指向對翻譯及其內在規(guī)定的語言性認識,既涉及語言轉換的事實,也涵蓋對翻譯與語言之間關系的把握。語言轉換以達到真實的翻譯知識為目標,翻譯與語言則關聯(lián)著翻譯本質的認識。在翻譯與語言的關系中,人們逐漸實現(xiàn)對“翻譯是什么”的真實把握,因為語言構成了翻譯學“一體三環(huán)”中最靠近翻譯本體的“一環(huán)”——“它的意義在于使翻譯研究從感性走到理性、從經驗走向科學”[9]。概而言之,翻譯與語言的統(tǒng)一,不僅要實現(xiàn)語言轉換的忠實對等,而且要體現(xiàn)翻譯與語言的本質關聯(lián)。這種本質關聯(lián)表征了翻譯研究的事實維度,它探討的是“翻譯是什么”的根本性問題。

      就翻譯對象而言,翻譯研究指向的是語言。正所謂,“譯者,易也,謂換易言語使相解也”(《義疏》),“譯之言易也,謂以所有易所無也”(《譯經篇》)?!白g即易”指向的是語言轉換,“相解”指向的是語言轉換的忠實對等,因而忠實對等就構成了翻譯的求真事實。翻譯與語言相伴相隨,難以分離,即“翻譯研究就是語言研究”[10]。一方面,翻譯是“用一種等值的語言(譯語)的文本材料(textual material)去替換另一種語言(原語)的文本材料”[11];另一方面,“語言使存在開敞,使存在形乎于語言并保持在語言中”[12]。語言現(xiàn)身了,翻譯才得以呈現(xiàn),而翻譯乃是一種純粹的言說。隨著文化轉向的出現(xiàn),翻譯的文化性開始滲透到翻譯界定之中,諸如“翻譯是以符號轉換為手段、意義再生為任務的一項跨文化的交際活動”[13]??梢?,“翻譯是什么”是在翻譯發(fā)展中不斷地被追問與求解的,也反映出翻譯研究的多方面性,所謂的“翻譯是文本再生”“翻譯是意義再生”“翻譯是文化轉換”等,都是從不同方面關注翻譯的內在規(guī)定。然而,對翻譯的認識離不開語言,語言既關乎文本意義的生成,又與翻譯的本質相涉?!叭藗兂Uf翻譯是意義轉換、內容轉換、信息轉換,甚至‘文化轉換’,這實際上說的就是語言載體所載之物的轉換,所以這些說法也未改變翻譯概念之內涵?!盵14]總而言之,翻譯研究指向的依然是語言,語言是認識與理解翻譯的根本,也是翻譯得以存在的根本。

      翻譯研究在語言學轉向、文化轉向之中不斷延伸與拓展,又在不斷延伸與拓展中“回歸語言學”(back to linguistics)[15],即回歸到翻譯得以存在的根本——語言。不管轉向何方,有一個事實是無法否認的:翻譯是因語言而起、以語言作結的活動,語言始終都應該是翻譯研究的核心與出發(fā)點[16]。語言始終是翻譯“求真”的根本方式,也是求解“翻譯是什么”問題的最基本方式。翻譯因語言而存在,也因語言轉換而展現(xiàn)其真實形態(tài)。以語言來認識翻譯就成為翻譯自身發(fā)展的本體論信念與方法論路徑:一方面,語言成為把握翻譯的本體,亦成為翻譯存在的家園;另一方面,語言分析又成為把握翻譯的根本方式。于是,翻譯就被納入語言的認識論范疇之中,而語言就“被視為思維交際的本體,是一種世界的存在方式,人的生存方式和精神家園,是通過對語言分析和解釋來揭示人和人的世界,進而在一定程度上發(fā)現(xiàn)人性、發(fā)展人性和完善人性的本體”[17]。

      二、翻譯研究的價值維度

      文化轉向以來,翻譯研究進入了多元化的發(fā)展模式,翻譯所承載的價值意義逐漸獲得翻譯學界的極大關注,翻譯價值進入了文化范式的認識范疇,翻譯之“求真”開始有了異化的跡象?!皩τ诜g的價值評判已不再局限于文本之間的對應,而是上升到廣闊的社會、歷史、文化乃至于政治層面,既極大地開拓了價值指標的范圍,也進一步加劇了翻譯價值理論多元化的趨勢。”[18]翻譯學界開始挖掘翻譯事實背后所蘊含的價值意義,關注長期被忽視的價值維度。事實上,翻譯是以價值為基礎的實踐活動。翻譯研究不僅要指向事實維度,也要指向價值維度。它具備由翻譯事實與價值構成的雙重內涵:前者涉及“翻譯是什么”層面的事實內涵,以求真為指向來理解與把握翻譯本質;后者關涉“翻譯意味著什么”層面的價值意義,以求善為關切來體現(xiàn)與凸顯翻譯價值。

      《易·系辭上》說:“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以此來思考翻譯研究的雙重內涵,“陰陽之道”指向的是求真,“繼善成性”指向的是求善。以“陰陽之道”觀之,求真以“一陰一陽”的變易方式為運行法則,賦予了翻譯一種動態(tài)的語言轉換過程。“如果肯承認‘陰陽之道’即為事物的本質,那么,它就是翻譯的本質。同時,對本質的把握意味著原則性的追求,因而又可將之界定為翻譯的理想?!盵19]以“繼善成性”觀之,求善就是要保持、繼承與遵循“陰陽之道”,使翻譯進入“真”的領域,使翻譯之“真”滲透到翻譯之“善”,從而彰顯翻譯的價值意義。因為翻譯要“求真”,才呈現(xiàn)出求善的意蘊:翻譯之“求善”首先進入求真,才能談得上“善”。有了求真,求善就有了保證;相應地,呈現(xiàn)出翻譯之“善”,進入“善”的狀態(tài),也才能顯現(xiàn)出翻譯之“真”的意義。可見,求真與求善是相隨不分離的:求真意味著翻譯之“道”,求善則意味著“繼善成性”。只有求真與求善互詮互釋,才能真正揭示出翻譯研究的雙重內涵。正可謂,“道是生物開通,善是順理養(yǎng)物,故繼道之功者,唯善行也”(《周易正義》)。

      (一)翻譯價值之“求善”

      “翻譯是什么”問題涉及的是理解與說明語言轉換的真實形態(tài),呈現(xiàn)出相互依賴的目的性、過程性與結果性。一方面,翻譯展開為一種以目的性為出發(fā)點的轉換過程,形成了特定的翻譯結果;另一方面,翻譯通過目的轉換過程的展開與翻譯結果的形成,呈現(xiàn)出時間維度上的延展狀態(tài)。語言轉換的結果可以視為翻譯目的的實現(xiàn),其意義則合乎翻譯研究,契合翻譯的需要。因此,翻譯活動既基于相關的翻譯目的,又構成了轉換結果形成的前提,并規(guī)定了轉換結果的內容。這就既涉及翻譯目的,又涉及翻譯價值。當它與價值發(fā)生關聯(lián)時,它指向的是“翻譯意味著什么”,關乎的是翻譯的價值意義,實質上就是關涉翻譯之“求善”。于是,翻譯就可以理解為廣義的翻譯行為以及與翻譯主體相關聯(lián)的活動。求善以翻譯主體的行為為存在前提,翻譯則包含了價值的內容,對其把握也相應地涉及翻譯行為的價值意義。翻譯行為的價值意義所指向的就是“譯者之為——發(fā)現(xiàn)翻譯精神主體與構建翻譯精神世界”[20]。廣而言之,翻譯作為人類存在的根本方式之一,其價值在于“求善”及其指向的有效性,而不在于翻譯本身的事實性。它是從建構精神世界與翻譯之為的角度來審視翻譯作為一種促進人類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鑒的價值觀念而產生深遠意義的價值存在。

      求真與求善的互釋,體現(xiàn)了翻譯事實與價值的內在關聯(lián):“翻譯活動中不僅有事實判斷,還必須進行價值判斷”[21]。作為翻譯研究的雙重內涵的存在,翻譯事實與價值之間的內在關系是無法割裂的。如果僅僅以翻譯本身的內在規(guī)定為指向,那么將永遠難以窮盡翻譯的多樣性。單純以翻譯自身本質為對象,其結果總是偏離翻譯的復雜性與多樣性,這種認知過程對翻譯就難以體現(xiàn)出生活世界意義上的價值。翻譯研究的不斷發(fā)展就是要超越這種純粹的求真傾向,其具體的內容則表現(xiàn)為以一定的價值目標來規(guī)定認知過程。因而,所謂的“繼善成性”便可視為翻譯的價值目標。求善貫穿于翻譯之為與譯者之為的始終,它凸顯出翻譯本身內含的價值意向與目標。正如徐光啟等人翻譯西方科技著作之為在于裨益民用,嚴復翻譯西方學術經典之為在于催生社會變革,魯迅翻譯文學作品之為在于激勵文化漸進,林語堂的文化變譯思想之為在于對西方人講中國文化,等等。這表明了,翻譯的歷史,從某種程度而言,也是翻譯家創(chuàng)造價值的歷史。這些翻譯家就像是一個個重要的精神坐標,引發(fā)我們對中華文明的延續(xù)與發(fā)展、對中外文化的交流與互鑒更深刻的思考[22]。這種深刻的思考就是對翻譯價值的進一步理性探討,也是對中國文學乃至中國文化外譯的一種反思與審視。對此,翻譯界不應拘泥于對問題或現(xiàn)象的表面化探討,也不應局限于單純的文本研究和個案研究,而要從翻譯具有的社會、文化和創(chuàng)造等多元價值出發(fā),對中國文化“走出去”這一時代語境下的文學對外譯介問題進行全面而深刻的反思[23]。正是因為有這種價值目標,翻譯研究才是根本意義上的“目的指向性”(goal-directedness)、“目的的導向者”(guidance to goal)與“心靈的終極進化塑造者(the ultimate evolutionary shaper of the cognitive mind)”[24]。由此展開的翻譯過程,則相應地將求真與求善融合為一體,避免陷入翻譯與生活世界無涉的抽象性,進而獲得具體意義與價值導向。

      (二)翻譯價值之“評價”

      翻譯研究的雙重內涵既關聯(lián)求真且指向翻譯事實層面的內在規(guī)定,又涉及求善且指向翻譯價值的關系與屬性。翻譯研究在本體論層面上以翻譯事實與價值的視域融合為根據(jù),在認識論層面上以求真與求善的辯證統(tǒng)一為視域。然而,翻譯事實與價值在現(xiàn)實的翻譯研究中往往陷入二元分離的狀態(tài),單純的求真常常表現(xiàn)為翻譯的抽象性質,純粹的求善則往往被等同于主觀的賦予,二者都體現(xiàn)了翻譯研究的片面性與單一性。這就潛在地將翻譯的價值判斷排除在翻譯實踐活動之外,而且也遮蔽了人們看清翻譯事實與價值、評價之間的互動關系。事實上,翻譯之事實維度與價值維度往往不可避免地關聯(lián)在一起,并推動翻譯學界就翻譯的解釋與說明進行深入思考,彰顯了翻譯本質的多重規(guī)定。作為翻譯的現(xiàn)實規(guī)定與實用效果,翻譯價值體現(xiàn)了翻譯與主體、社會、文化、歷史等之間的聯(lián)系,又體現(xiàn)了翻譯事實要以價值來解釋的觀念,也蘊含著翻譯事實難以離開價值之意。與翻譯價值相關的是翻譯評價,翻譯評價又往往被理解為價值判斷的形成過程,而價值判斷又以價值意義為指向。因此,翻譯評價既屬于廣義的認識論之維,也具有本體論的意義。就認識論而言,翻譯評價旨在對翻譯研究與翻譯活動所包含的價值意義做出有效判斷;就本體論而言,翻譯評價的意義則旨在挖掘翻譯之求真與求善的聯(lián)系,確認求真的內在規(guī)定與求善的價值屬性之間的統(tǒng)一性。

      作為把握翻譯的相關方式,翻譯研究的成果主要體現(xiàn)于翻譯事實的相關命題——例如,翻譯是一種語言轉換;翻譯評價則以價值判斷為形式——例如,翻譯是人類文化交流與文明互鑒的一種存在方式。就內容而言,翻譯研究層面上的事實命題可視為回答“翻譯是什么”而指向求真,翻譯評價意義上的價值判斷則是解決“翻譯意味著什么”的問題而指向求善。在認識論上,對“翻譯是什么”的把握與對“翻譯意味著什么”的評價,往往是相互滲透、相互融合的。從邏輯上,翻譯價值的判斷是以理解翻譯的性質與效用為前提的,后者涉及翻譯認識。同時,翻譯認識的求真只有與翻譯評價所提供的求善相結合,才能取得翻譯研究的理想形態(tài),并由此進一步向翻譯實踐轉化。對求善的追求以及翻譯效用的關切,屬于廣義的價值判斷;對求真的探究以及翻譯事實的把握,則可歸入翻譯認識論之維。兩者的先后關聯(lián),體現(xiàn)了翻譯評價對翻譯活動的制約。翻譯認識與翻譯評價的視域融合,無疑涉及翻譯之求真與求善的關系,在認識論上實現(xiàn)了事實維度與價值維度的辯證統(tǒng)一??梢哉f,翻譯價值不再是一個孤立的固定物而單向地對翻譯評價施加影響,它具體地滲透于翻譯文本之中。翻譯評價的本質反映出翻譯實踐的求真與求善的統(tǒng)一,堅持求真與求善的辯證統(tǒng)一,就能彌合翻譯事實與翻譯價值的認識論鴻溝,以價值理性為思維方式批判翻譯行為的工具性與功利性傾向,進而形成翻譯活動的價值認同。

      三、翻譯價值的哲學意蘊

      縱觀翻譯研究的發(fā)展歷程,翻譯價值首先具有從語言出發(fā)的性質,因而才會有以翻譯作為一種語言交流(轉換)方式的需要。它以滿足語言交流(轉換)需求的有效性來界定翻譯價值。翻譯認識所實現(xiàn)的常常是語言交流需求,而非翻譯自身的需求。當語言所體現(xiàn)的需要被不適當強化之時,它本身可能被賦予一種不合理的規(guī)定,與之相輔相成的是把握翻譯的手段本身被主觀化為翻譯之源,那么翻譯價值就有主觀性之嫌。以滿足語言交流的需要來界定翻譯自身的價值,這個界定的缺陷就暴露出來:翻譯價值被降低到語言交流的地位。以語言交流來衡量翻譯價值,語言就滲入翻譯價值之中而凸顯出語言的價值意義。盡管語言交流是翻譯價值中的一種類型,但翻譯價值因為翻譯事實的多方面性而具有多樣性。那么,翻譯研究在語言交流之外的價值應當如何理解與界說?這促使我們對翻譯研究的價值維度做出進一步的哲學思考。

      (一)翻譯合法性的思考:翻譯價值的維護

      翻譯研究在文化轉向的驅動下產生了一系列翻譯理念,諸如翻譯即改寫、翻譯即操縱、翻譯即背叛、翻譯即吞噬等等。譯者成為翻譯文本的改寫者、操縱者、背叛者與吞噬者,而主體性價值論就成為貫穿翻譯研究之價值維度的關鍵理念。如果譯者意識到了翻譯的價值,那就必須將其作為一個認知事實在譯者的思想范圍內加以表達。進而言之,翻譯價值是以主觀意識的“自我”作為翻譯價值的基礎,“自我”主體就成為翻譯價值產生的立足點。毫無疑問,文化轉向的出發(fā)點是譯者主體性張揚的立場,它基于主體性去解決并消除翻譯事實與價值的對立狀態(tài),形成了“自我”的主體性價值論。主體性價值論表現(xiàn)出理論話語的多樣性與對翻譯價值追求的主動性,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問題的關鍵在于,翻譯事實在翻譯價值最大化的追逐下被沖散得無跡可尋。于是,翻譯事實被實實在在地遮蔽,而翻譯價值得以真真切切地顯現(xiàn)。譯者在權力關系、意識形態(tài)、主流詩學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極度張揚主體性,“翻譯活動傾向于追求即期效應的功利性行為,以翻譯價值為根據(jù)所設定的翻譯目的發(fā)生‘變異’,唯利是圖、急功近利成為翻譯實踐與翻譯行為的終極動力”[25]。那么,功利主義的翻譯活動是否合法?翻譯價值在此活動中能否得到正當維護?

      翻譯合法性的思考是翻譯價值研究與中國文學外譯的基本要求。翻譯合法性一般是指人們對翻譯實踐活動的倫理信念以及由此帶來的翻譯價值的合理性。它的立足點是中國文學外譯的價值觀,通過對中國文學外譯的價值分析,剖析當代中國文學外譯的翻譯策略選擇所隱含的價值觀念,從而對相關翻譯策略做出價值評價與判斷[26]。中國文學外譯的價值觀是中國文學內在的價值理念與價值理性,會規(guī)范譯者的相關行為,消解翻譯行為的工具性與功利性。然而,各種生發(fā)于中國文學外譯的制約因素紛紛被納入翻譯價值的考慮之中,或以市場功效與即期效益的立場裁定翻譯價值,或以工具性與功利性的方式建構翻譯價值,它們從根本上抹殺了翻譯價值的本質特征,導致翻譯合法性存在著很大的缺陷。翻譯合法性的缺陷表現(xiàn)為翻譯行為的急功近利而導致翻譯趨向于功利主義,而功利主義翻譯導致求善發(fā)生了異化。這種異化體現(xiàn)在譯者在中國文學外譯過程中采取隨意刪節(jié)、改譯、整體編譯等翻譯方法,從而導致國外讀者對中國文學乃至中國文化的誤讀與曲解。從更深層次來說,這些翻譯方法的運用涉及翻譯活動的合法性問題。許鈞曾經這樣追問:“在翻譯過程中,我們不尊重原文,這樣的翻譯是合法的嗎?對原文不斷地修改、修訂甚至是改編,這樣的翻譯是合法的嗎?”[27]“如果走出去的不是真正的中國文學,而是經過翻譯‘改頭換面’的中國文學,那么這樣的‘走出去’到底還值不值得追求與期盼,就很值得深思了?!盵28]如此這般的深思,既是對中國文學外譯合法性問題的審視,也是對翻譯價值與倫理的維護。就文學外譯而言,它需要一種雙向交流的觀念,在與“他者”文學的平等交流過程中既承認差異又尊重差異,既體現(xiàn)自我的文學性又能與他者的文學性共存,形成一種視域融合的中外文學對話與交流。思考翻譯合法性,一方面是反思中國文學外譯是否存在誤讀與曲解的問題,另一方面是思考翻譯活動是否遵循相關倫理與翻譯合法性的問題。“如何在中國文學、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下反思并體現(xiàn)翻譯應有的價值,這應該說已經成為翻譯界必須予以重視并積極面對的一次挑戰(zhàn)?!盵29]

      翻譯合法性的思考與翻譯價值的維護是翻譯價值研究進一步哲學思考的結果。因此,翻譯活動應當基于同中存異、異中求同采取正當?shù)摹⒑侠淼姆g方法,“通過翻譯進行改頭換面,甚至任意梳妝打扮,不僅是對中國文學主體性的傷害,而且有違文化生態(tài)多樣性的理念,與通過翻譯實現(xiàn)雙向交流的目標背道而馳”[30]。唯有如此,才能使翻譯行為回歸到文化雙向交流的初衷,在同中存異與異中求同的前提下維護文化的多樣性與文明的豐富性,在根本意義上保持翻譯應有的內在價值。翻譯價值是譯者主體性的體現(xiàn),也是譯者翻譯行為指向的功能性表現(xiàn)。這表明,翻譯價值已不再僅僅指向語言屬性,而是在譯者顯身的背景下通過翻譯主體創(chuàng)造的。翻譯價值的實現(xiàn),就是翻譯主體的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正是通過價值創(chuàng)造,翻譯主體不僅融入了翻譯實踐,而且參與了翻譯實踐的形成過程。價值其實是由人自己“產生”或“創(chuàng)造”,并由自己享有和給予評價的,即價值是人自成目的的活動及目的的實現(xiàn),也可以說是人的生活實踐的產物[31]。由于翻譯實踐既指向譯者主體又指向讀者、贊助商、發(fā)行人等主體,既指向語言符號又指向社會歷史,由之產生的翻譯價值便應當具有社會性、文化性、符號性、創(chuàng)造性與歷史性。可見,翻譯價值既呈現(xiàn)出多方面性,又在多方面性之中指向合法性。翻譯合法性在警惕與克服翻譯行為的功利主義傾向過程中維護翻譯價值的正當性與合理性,確立翻譯行為與價值判斷的有效關系,體現(xiàn)了翻譯價值的求善內涵。在中國文學外譯的過程中,翻譯功利主義傾向、翻譯焦慮癥、翻譯市場決定論等都在某種程度上沖擊著翻譯研究的價值觀與翻譯主體的價值立場。如果中國文學外譯彰顯著翻譯固有的社會性、文化性、符號性、創(chuàng)造性與歷史性,那么它的合法性必然會增強并得到正當維護。

      (二)翻譯規(guī)范性的思考:翻譯價值的延伸

      “價值意義在觀念層面的實現(xiàn),主要涉及‘意味著什么’。當我們將關注之點轉向價值意義在實踐層面的實現(xiàn)時,存在與價值的關系便相應地指向了‘應當成為什么’這一問題。”[32]基于對翻譯合法性的思考與翻譯價值的維護,翻譯研究之求善(意味著什么)在觀念上得到進一步確認,并在實踐上與翻譯規(guī)范取得關聯(lián),其問題意識也就從“意味著什么”延伸至“應當成為什么”。進一步說,翻譯研究的問題意識就從求真(是什么)轉向求善(意味著什么),并延伸至“應當成為什么”。如果說“是什么”是關于翻譯事實的內在規(guī)定、“意味著什么”是關于翻譯實踐的價值判斷,那么“應當成為什么”則更多地與翻譯規(guī)范相關聯(lián)。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文學乃至中國文化外譯的過程中,翻譯學界過分強調翻譯活動的實踐功能及其所謂的實際效果,容易陷入翻譯焦慮癥與市場決定論[33]。這會導致翻譯價值在翻譯活動的實際效果中缺失自身屬性,翻譯自身也相應地受到矮化與貶低。就翻譯實踐而言,當求善的價值觀念將“應當成為什么”的評價置于“是什么”的判斷之上時,翻譯研究的重心就從翻譯知識論轉向翻譯價值論。從價值論來看,“是什么”問題要服務于“意味著什么”與“應當成為什么”問題。這無疑是翻譯研究的現(xiàn)代覺醒,也是翻譯價值的現(xiàn)代凸顯,更是翻譯研究在實踐層面上的變革。

      關于翻譯價值的進一步哲學思考就是使“求善”的“意味著什么”問題進一步延伸至“應當成為什么”問題。它意味著,翻譯價值要與翻譯規(guī)范發(fā)生內在的關聯(lián),從而產生一種制約翻譯評價與指導翻譯實踐的規(guī)范作用。當翻譯活動被引向正面價值時,翻譯活動才具有“應當”的意蘊,而這種“應當”是建立在對翻譯事實進行價值判斷與評價的基礎之上的。值得注意的是,當我們從“應當”的角度去看待翻譯時,在關注正面價值的同時,我們還需要看到負面價值——求善發(fā)生的異化,從而對中國文學外譯的價值問題給予理論思想上的澄清與引導。目前,翻譯活動正面臨不同的價值矛盾,面臨翻譯行為功利性傾向的腐蝕。鑒于這種情況,翻譯研究以及中國文學外譯需要將價值之維納入其中,厘清唯利是圖、功利主義的負面價值侵入翻譯實踐的可能性,盡量降低負面價值而提升正面價值,塑造求真善美的翻譯價值觀[34]。唯有辯證地審視與考察正面價值與負面價值,我們才能廓清存在于中國文學外譯價值問題之中的誤區(qū),進而對中國文學外譯有一種清醒的翻譯批判意識,在中國文學“走出去”中建構中國文學自己的象征地位。我們正因為意識到中國文學“走出去”可能遭遇的障礙及其存在的隱性負面價值,才能更清醒地認識到探究“翻譯應當成為什么”問題的重要性。

      “翻譯應當成為什么”問題不僅涉及翻譯規(guī)范的問題,更涉及翻譯倫理的問題?!皞惱恚褪亲屪约撼蔀槭裁?,讓他人成為什么。倫理,是一種行為,是創(chuàng)造價值?!盵35]探究“翻譯應當成為什么”與“我應當翻譯什么”問題的承載者屬于價值主體的范疇。價值主體是基于“我應當翻譯什么”來追求自身的自由與獨特價值的,它服膺于價值理性法則,服從于對自由的追求。價值主體追求的是超越認知主體的工具理性,強調的是價值理性,它能夠有利于解除工具理性對價值理性的遮蔽,進而建構一種求真善美的翻譯精神[36]。翻譯活動雖然存在為了求真而忽視求善的問題,但真正的翻譯主體都會以價值理性來處理求真與求善的辯證關系,以翻譯精神來促使翻譯實踐走向求真善美?;谇笳嫔泼赖睦砟?,翻譯主體應遵循翻譯倫理與價值理性來踐行翻譯實踐,警惕與克服那種唯利是圖、追求即期效應的翻譯行為。可以說,倫理思想一直貫穿于中國與西方的翻譯實踐之中,翻譯家們自覺或不自覺地接受并遵從某種價值觀,因而不同時期、不同流派的翻譯實踐體現(xiàn)了不同的倫理取向[37]。不論是翻譯價值還是翻譯評價,不論是翻譯規(guī)范還是翻譯倫理,它們都將求善的過程視為價值創(chuàng)造與價值塑造的過程。當然,翻譯價值與翻譯評價是以翻譯規(guī)范為準則,但它又蘊含了翻譯實踐“應當如何做”的倫理要求而具有規(guī)范行為的意義。正是因為有了翻譯實踐與翻譯規(guī)范、翻譯倫理的關聯(lián),翻譯的價值意義才能從“意味著什么”的觀念層面走向“應當成為什么”的實踐層面,翻譯研究才具有價值創(chuàng)造的屬性。換言之,翻譯價值的實現(xiàn)與翻譯倫理的恪守,本質上就是翻譯實踐的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在此過程中,翻譯具有了促進文化交流、建構國家形象、推動社會變革、增強文明互鑒、維護生態(tài)文明的“應當”功能。正如許鈞所強調的,“翻譯是先鋒,語言是利器”[38],“翻譯對文學文化交流、對學術研究應該真正地有所促進”[39]。因此,翻譯研究之“應當成為什么”不僅是促進中國文學與中國文化外譯的“先鋒”力量,也是翻譯實踐創(chuàng)造價值的求善過程。翻譯實現(xiàn)求善的過程,不僅是實現(xiàn)對求真的認識論轉變的過程,而且還是以翻譯價值、評價與規(guī)范為內容實現(xiàn)對文學外譯、社會文化與文明思想進行根本性變革的過程。對翻譯規(guī)范性的思考,本質上就是拓展翻譯研究之求真的內涵,從描述“翻譯意味著什么”到指向“翻譯應當成為什么”,使之表征為由描述翻譯進而指向變革翻譯活動的規(guī)范意義與價值意義。

      四、結語

      綜上所述,真正的翻譯研究不僅關涉“翻譯是什么”的事實維度,還關涉“翻譯意味著什么”與“翻譯應當成為什么”的價值維度。價值維度所表達的思想關乎翻譯研究的求善,關乎翻譯價值的認識論。它既關涉求善的價值意義,又涉及求善的價值判斷,更強調求善的規(guī)范性與倫理性。在此意義上,廣義的翻譯價值論就是對翻譯合法性、規(guī)范性與倫理性的哲學思考,進而由翻譯價值、評價、規(guī)范共同組成一種求善的價值觀念。求善既成為翻譯價值的源泉,也是探討翻譯價值的認識對象。因為求善既指向“翻譯意味著什么”又指向“翻譯應當成為什么”,既追求著翻譯價值又制約著翻譯活動,所以不僅要從價值本身的角度去理解翻譯,還要學會從翻譯價值、評價與規(guī)范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的立場去把握翻譯研究,進而挖掘出翻譯價值之求善所蘊含的合法性、規(guī)范性與倫理性等意蘊。只有既堅持對翻譯價值的自我反思,又在對翻譯價值的自我反思中確立起翻譯研究之求善的理論形態(tài),我們才能真正建構起面向求善的翻譯價值論。可以說,翻譯價值論的建構是當代翻譯研究應有的理論形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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