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汪曾祺在20世紀80年代迎來了創(chuàng)作的一個高潮,擺脫了早期伍爾夫意識流的影響,開始用一種完全美好平和的筆調(diào)來展示他心中的故鄉(xiāng)世界,這成為一道屏障使他在一次次人生挫折中得以從容應對,也是其在文學上的一次升華。而20世紀80年代的余華則以先鋒作家的姿態(tài)初露鋒芒,他極力宣泄情緒表達憤怒,將世界的殘酷、人性的冷血以及他對暴力的渴望在作品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兩人在各自作品的展現(xiàn)中均以自身經(jīng)歷為基底,構想了自我舒適卻又截然不同的精神世界。
【關鍵詞】汪曾祺;余華;個體化
【中圖分類號】I207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28-004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8.015
在20世紀80年代,汪曾祺和余華各自在文壇卷起漣漪,二人將對現(xiàn)實的勾勒以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展現(xiàn)。他們兩人的“個體化”呈現(xiàn)截然不同,汪曾祺展現(xiàn)的是悲憫的人道主義情懷,在恬靜自然中體會世界的脈脈溫情。余華則用冷靜客觀的筆調(diào)描繪人性最原始的暴力與血腥,在怪誕和陰暗中體會超現(xiàn)實的失去與死亡。而作家該是有標簽的,作品是通過“個體化”來呈現(xiàn)作者的精神世界,它比作者所身處的現(xiàn)實世界更加理想化,因此也更具備作者本人的個體性。
一、清風拂柳敘述中的脈脈溫情
汪曾祺的小說創(chuàng)作大多來源于他的故鄉(xiāng)江蘇高郵,這里承載了他全部的童年回憶,絕大多數(shù)的作品皆是對故鄉(xiāng)以及童年的追憶。因此在面對后來的人生坎坷時,汪曾祺在自我構建的精神世界中,依舊享受著平和與寧靜。汪曾祺說:“我沒有經(jīng)歷過太多波瀾壯闊的生活,沒有見過叱咤風云的人物,我只能寫我所熟悉的平平常常的人和事,或者如姜白石所說的世間小兒女。我只能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們,用平平常常的方法表現(xiàn)他們?!盵1]因而在他的作品中沒有崇高的立意和宏大的敘事,也很少能感受到目的極強的教育意義和迎頭痛擊的鈍痛感,只是讓人們在閱讀中輕而易舉就被溫柔裹挾后身心倍感輕松愉悅。其中以《受戒》和《大淖記事》為代表[2]。
合格的作品是不能脫離現(xiàn)實的,需要作家切身的生活經(jīng)驗。汪曾祺在《受戒》中描繪的理想世界,則是汪曾祺兒時故鄉(xiāng)的重現(xiàn),展現(xiàn)了大量農(nóng)村生活的現(xiàn)象與常態(tài),汪曾祺從細節(jié)中靈活地展現(xiàn)了農(nóng)村的景致,比如人們要用漿水洗衣服。在《受戒》中,最特別的是對于和尚這一傳統(tǒng)角色進行了陌生的描述,展現(xiàn)了他們不同的一面。小主人公明海從小決定去當和尚,當他看到荸薺庵時,迎門寫著,“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顏一笑笑世間可笑之人”,這句對聯(lián)體現(xiàn)的是和尚的包容與灑脫,是他們這一類人的生活態(tài)度?!靶『蜕械纳钋彘e得很”,明海當了和尚也不用刻意遵守清規(guī)戒律,他們甚至打牌、抽煙、殺豬吃,在這里,和尚也像普通人一樣自由的戀愛結婚,因此也記錄了小和尚明海與小英子純真的戀情。小英子和小和尚明海倆人劃船劃進了蘆花蕩子深處,小和尚無端端地覺著內(nèi)心緊張,使勁兒地劃動,這種朦朦朧朧的情愫在羞答答的小和尚身上已經(jīng)蔓延開來,然后小英子就是在這片蘆花蕩子下小聲地說:“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小英子大膽熱烈靈動、純粹質(zhì)樸的模樣也不自覺地展現(xiàn)出來。小英子是直白清爽不拘束的,散發(fā)出自由純真的人性美和青澀健康的人情美。而小和尚明海也展現(xiàn)了對小英子心動的內(nèi)心世界,超出了和尚傳統(tǒng)的人物形象,完全打破清規(guī)戒律,是一種不受戒的狀態(tài),輕而易舉地讓讀者感受到人的天真自在和愛情的純粹自然。汪曾祺也因此在《受戒》中將讀者籠罩在一個不受戒的純凈氛圍里,去體會這種出自本心的平和與愉悅。
汪曾祺曾說:“我寫《受戒》主要說明人是不可能受壓抑的,而應當發(fā)掘人身上美的詩意的東西,肯定人的價值,我寫了人性的解放?!钡珘阂秩诵缘牟恢皇欠痖T的清規(guī)戒律,健康的人性也不僅僅是指男女愛情,汪曾祺在委婉含蓄地表達其對理想世界和理想人性的向往與追求。
在《大淖記事》中,令人難以忘懷的是水汽氤氳的大淖,白茫茫的茅草和蘆葦,岸邊賣鮮紅菱角和嫩白熟藕的小販,發(fā)髻上插著花的挑貨的女人們……在行文中不僅浸透著風俗畫般的美景,大量的環(huán)境描寫夾雜著風土人情也讓人們看到了農(nóng)村生活的樸實細節(jié)。大淖是一方凈土,這里的男人和女人是善良、純粹的,享受著原始的寧靜生活,男男女女都依靠勞動養(yǎng)活自己,與外界相比,這里更加純凈自然。當然,在《大淖記事》中,也有沖突存在,例如巧云被劉號長強迫發(fā)生關系,而巧云喜歡的對象十一子慘遭劉號長毒打,但汪曾祺用巧妙的轉折將劉號長給巧云和十一子愛情帶來的磨難變成大淖上其他人認可的契機。十一子在巧云家養(yǎng)傷,于是大娘、大嬸們煮了雞蛋送過來,錫匠們送來了人參。“錫匠們開了會,他們向縣政府遞了呈子,要求保安隊把姓劉的交出來?!贝竽铩⒋髬鹨约板a匠有著最原始的熱心,他們見義勇為,給巧云與十一子幫助,是他們的堅持,讓這受盡苦難的年輕人有了生活的勇氣,正是因為這段樸實的人情關系,使得人與人才能相互信任。大淖更是愛情的理想國,巧云與十一子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即使受到劉號長痛打,甚至失去生命,十一子也絕不妥協(xié),這是對愛情絕對熾熱的追求?!笆蛔拥膫麜妹??會。當然會!”這最后一句,不僅是對文章人物的回答,更是作者寄托在他們身上理想的美好情感。
總之在汪曾祺的文字里,可以領悟到一個好的作家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博采眾長,扎根民間,這是支撐作家寫作源源不斷的力量。正如汪曾祺曾說的:“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蓖粼饔盟赜械幕磉_構建了一個沉靜的精神樂園,釋放了人們內(nèi)心不被打擾、不被破壞的烏托邦,他無視苦難對抗挫折,他用清風拂柳般地記敘,給讀者帶來內(nèi)在的精神歡愉和審美享受。他筆下的人物具有人情美、純真美,他們之間的情感也干凈透亮,給讀者一片文字圍成的純凈天地,如若人們在現(xiàn)實中感到疲憊和困惑,就可以大口飲用這“山間清泉”去滋養(yǎng)精神世界,從“輕”開始。
二、狂風暴雨敘述中的荒誕殘酷
余華在自序中所說:“寫作使我擁有了兩個人生,現(xiàn)實的和虛構的,它們的關系就像是健康和疾病,當一個強大起來時,另一個必然會衰落下去。于是,當我現(xiàn)實的人生越來越貧乏之時,我虛構的人生已經(jīng)異常豐富了。這些中短篇小說所記錄下來的,就是我的另一條人生之路?!币蚨?0世紀80年代牙科醫(yī)生出身的余華,專業(yè)冷靜地描繪了人類常態(tài)以及非常態(tài)的行為心理,他的工作不僅從醫(yī)院走進了縣文化館,他也正式出發(fā)走進一個由怪誕、罪孽、陰謀、死亡、刑罰、暴力交織而成的、沒有時間也沒有地點的世界。在他的短篇中,無法獲取一個圓滿溫暖的故事,所有的情節(jié)都會被打亂顛覆,然后以一種非常規(guī)的形式呈現(xiàn),可以說在他的短篇小說中,人的悲歡和事的遺憾都是扭曲再現(xiàn)。因此在他的作品中能輕而易舉地感受到冰冷與怪誕,卻很難享受到文字中的歡愉。余華將人們帶入到他精心搭建的密不透風的陰暗角落,讓人觀賞這最原始的暴力和血腥。這些在《古典愛情》和《一九八六年》等作品中,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3]。
《古典愛情》脫影于牡丹亭,采擷于才子佳人書。如果說牡丹亭是青春的欲之夢,那么古典愛情凸顯的就是剝離了情欲后的荒誕與缺失。在《古典愛情》中,本以為會是一個書生與小姐傳統(tǒng)的唯美愛情故事,但是余華卻將其拆分的血肉模糊。書生幾度趕考也未考取功名,小姐時隔半年便家境沒落不知所蹤,在斷井殘垣處人們本以為會有游園驚夢式的纏綿發(fā)展,結果卻是三年后二人在飯店相遇的場景,小姐惠淪落為菜人被砍去一條腿,在小姐惠的央求下,書生為解救她將刀捅向小姐惠的心臟,“被利刃捅過的皮肉四翻,里面依然通紅,恰似一朵盛開的桃花?!边@一段關于菜人直接冷酷又血淋淋的描述,反而成了對才子佳人書的點醒,越細節(jié)畢現(xiàn)的描述越接近于虛構的本質(zhì)。故事的結局是書生本打算守著小姐的墳冢安度余生,于是折木搭棚,買鍋賣茶。但此時小姐惠卻復生了,這令書生驚喜萬分,只是這驚喜并沒持續(xù)多久,最后作者那句“只因被公子發(fā)現(xiàn),此事不成了”更是讓讀者的心緒百轉千回難以言說。余華一如既往對自己的角色袖手旁觀,用情理之中的錯過和意料之外的遺憾,塑造命運支配下的反復無常,把傳統(tǒng)古典愛情模式啪一下打歪。用極其平淡的語氣在古典愛情中敘述一波三折的故事,字里行間帶著滿滿的荒涼與徒勞,甚至為這書生小姐崎嶇的愛情添加極其血腥和暴力的場景。
在《古典愛情》中,時間的線性前進并沒有承諾“進步”,場景循環(huán)復現(xiàn),世界觀也愈發(fā)崩塌。從車水馬龍游人如織到啃樹皮吃人肉,又到1日景復現(xiàn)繁華回歸,眼前好景亦真亦幻,昔日浩劫所帶來的斷井頹垣都顯示著現(xiàn)狀的割裂?!皹O目遠眺,雖然鮮艷的景致歡暢跳躍,可昔日的荒涼并未真正銷聲匿跡,如日光下的陰影一般游蕩在道旁和田野之中。柳生思忖著這一番繁榮又能維持幾時呢?”最后余華以志怪小說的回魂失敗結尾,也似乎是在宣告想要修復斷壁頹垣的不可能。
而《一九八六年》講述的是一個中學的歷史老師,在特殊時期被自己的學生從家中抓走,然后從此就失蹤了。他的妻子早已改嫁,女兒也不認識他了。后來某年春天,他又重新回到了這個地方,但是卻瘋瘋癲癲的,手里拿著刀,以古代刑罰的方式折磨自己,渾身是血。大家看不下去了就拿繩子把他綁起來,以防他自殘,沒過多久他就死在了街頭。余華的描寫十分血腥且毫無顧忌,例如這個瘋了的歷史老師用鋼鋸鋸自己的腿,拿石頭砸自己的描寫等,都讓人看了心驚肉跳。這個瘋子歷史老師最初是以受刑者的身份存在著,但在他重新回到這個小鎮(zhèn),臆想著用古代的刑罰施加在周圍人身上則是一種報復的心理,此時他又成了施刑人。同時,他也給前妻一家?guī)砹司裆系恼勰?,由此他的回歸以及瘋癲刑罰行為對于他的前妻來說同樣也成為一種刑罰。而故事的最后,這位瘋子歷史老師的女兒的伙伴認出來他就是她的爸爸,似乎經(jīng)意又不經(jīng)意的一瞥,仿佛將文中所有人所受的刑罰傷痛都一帶而過了。這一切在余華的敘述中不動聲色,反而讓人感到這就是原本的真實。余華對暴力、死亡的審美存在于他的大部分作品當中,有人覺得這種變態(tài)的描寫更像是審丑。但只有在這種極度的丑惡當中,才能夠感受到他所想要體現(xiàn)的東西,想要表達的思想,才能夠觸摸到社會和歷史那千瘡百孔的臉頰。
在余華的短篇小說之中,一般是沒有主角之談的,所有人都有所謂“丑陋”的一面,他不輕易地展現(xiàn)一絲希望與光明,更擅長讓人長時間地沉浸在冰冷、壓抑,甚至恐懼之中,那些在作品中活生生被解肢,被打死的人物,冰冷且直擊靈魂。余華總是用一種特殊的看客視角冷漠地描述他想展現(xiàn)暴力血腥的黑暗世界。從這個意義上說,他作品中的個體化呈現(xiàn)顯示的則是性本惡的悲劇內(nèi)核。暴力血腥場景的存在不僅是在道德的水準上對人性、良心的詰難,對親情棄絕的反諷,同時也是對人們遺忘過去與面向生活更新的質(zhì)詢。
三、二者“個體化”呈現(xiàn)的深入剖析
20世紀80年代在“傷痕文學”“反思文學”等主流文學之外,汪曾祺在這個時期的小說創(chuàng)作則是大膽嘗試。20世紀80年代汪曾祺自身的小說創(chuàng)作風格也趨于穩(wěn)定,完成了向民間話語的轉變,馬風認為“真正使新時期小說步入新的歷史門檻的,應該是手里擎著《受戒》的汪曾祺。”[4]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將小人物的生活活靈活現(xiàn)地展示,在受戒中展現(xiàn)的反倒是不受戒的人物,因此他的作品成為不同于同時代作品的獨特存在。新時期以來創(chuàng)作風格轉變的源頭是他20世紀40年代濡染的現(xiàn)代主義技法、悲憫的人道主義情懷與他個人“一生兩世”特殊經(jīng)歷的結合,這呈現(xiàn)為他20世紀80年代小說創(chuàng)作風格中顯現(xiàn)“京派”特征[5]。汪曾祺的小說中沒有特殊年代烽火硝煙的兵荒馬亂,多的是小橋流水的脈脈溫情。例如在大淖縣中,他說:“這里的顏色、聲音、氣味和街里不一樣。這里的人也不一樣。他們的生活,他們的風俗,他們的是非標準、倫理道德觀念和街里的穿長衣念過“子曰”的人完全不同?!倍坍嫷囊舱且蝗荷钤诶硐胧澜缋锏娜?。他的小說大多講土地與人、職業(yè)與人的結合,那種深刻烙印,人與它們渾然一體,人為它們所“織成”,成為“社會人”。這里沒有沉痛哀哭,只有對生活和活著的順應、服從,或迎難而上。另一方面又恰恰相反,他善于以孩子的視角和語氣說話,構筑一個晶瑩動人、返璞歸真、未受“社會扭曲”的世界,只有在自然中生長起來的人,由淳樸民風遞過來的一幀幀風景畫,才是汪曾祺想展現(xiàn)的“世外桃源”。而汪曾祺的文字,更是從從容容,春風拂柳一般的描寫洋溢著老者的天真和浪漫,他品著清茶在用一種舒緩的語氣將這一個個故事娓娓道來,恬淡而意蘊悠長。汪曾祺自身經(jīng)歷坎坷生活并不順意,但他的創(chuàng)作仍然圍繞著市井鄉(xiāng)村的小悲小歡,對于世間萬物,他依舊懷有一顆熱情的關切之心。這種關心,看似不動聲色,實則擲地有聲。在閱讀的過程中溫暖且治愈,但卻又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字里行間能感覺出他的那種文人士大夫般悲天憫人的情懷,凸顯出一種“老人”的境界。
在汪曾祺寫作風格漸趨穩(wěn)定的20世紀80年代,余華則以先鋒作家的姿態(tài)步入文壇,以冷靜的筆調(diào)描寫原始的虛無與暴力。在余華的短篇小說中,暴力隨處可見,正如張頤武所言:“余華好像迷上了暴力,他總在虛構著一個又一個關于暴力的故事?!盵6]這和他自身經(jīng)歷有關,余華的父母都是醫(yī)生,自小就習慣在太平間里睡覺,后來他在成為作家前在小鎮(zhèn)上又當了牙醫(yī),5年間拔過上萬顆牙,這些經(jīng)歷也都成為他小說創(chuàng)作的現(xiàn)實素材。同時,經(jīng)歷非常態(tài)化的生活也給了他很大的影響,生活中充斥著人性惡的丑陋,讓其對沖動、暴力、荒誕習以為常,對人性惡的理解更加偏激。于是他將自己完全投入到黑暗的文學世界,打造了虛無、抑郁、憤怒絕望的精神世界。余華受馬爾克斯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影響不淺,可以說是荒誕的現(xiàn)實主義,明明是被極致放大的荒誕,卻不由自主地融合到現(xiàn)實之中,如果說荒誕是從現(xiàn)實中被剝離出來然后再放大創(chuàng)作,不如說就是人從荒誕里把現(xiàn)實剝離出來,赤條條的現(xiàn)實仿佛沒人相信,更愿意相信荒誕就是現(xiàn)實,但是現(xiàn)實又遠勝過于荒誕。余華將筆下的故事輕易就介入到現(xiàn)實之中,將荒誕在他的文學中進行到底,不論是個人與群體之間,還是人性之間都是一場較量。但是這些作品,又會帶來另外一種堅韌的力量,在余華構建的荒誕壓抑的黑暗世界里生活,就不會輕易地被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影響。余華利用殘酷暴力的描寫呈現(xiàn)了個人主義色彩濃厚的荒誕景觀,給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文壇帶來陣陣暈眩。他將故事中的暴力殘忍表現(xiàn)得隨處可見,將冷酷血腥達到一個極度,這是余華在中國文壇留下的深刻印記。他以冰冷的方式挖掘出了現(xiàn)實世界的另外一面,同時也象征著人生存于天地間一種不可逃避地被“缺失”所掌控的狀態(tài),正是這樣讓文學中崇高和嚴肅的目的被消解,反而增添了對人類生存的反思和悲憫色彩,這也是余華以及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對獸性本能的思考[7]。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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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朱偉.關于余華[J].鐘山,1989,(4).
作者簡介:
張秋爽,女,漢族,黑龍江大慶人,北華大學,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