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點,寢室里鬧鈴炸響,把我、顏曉和林希逸都給吵醒了。我們仨紛紛抱怨說:“劉欣然,你怎么又設(shè)置鬧鈴了?!”這是她的習慣,美其名曰叫自己起來學習呢,其實從來都沒兌現(xiàn)過。這不,鬧鈴聲響了許久了,她還躺在床上做著夢呢!
這天,顏曉忙到很晚才回來,一身疲憊地倒在床上便呼呼睡去。我們都以為,劉欣然這次應該不會設(shè)置鬧鈴了。結(jié)果第二天,天還沒亮,一陣催命般的鈴聲就又叮叮當當?shù)仨懫稹?/p>
顏曉一聽,猛地睜開眼,在床上翻滾了幾個來回后,終于忍不住,騰的一下躍到劉欣然的床前,伸手就要打還在睡的她。林希逸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攔住。我也趕緊沖過去勸,這才沒引發(fā)沖突。
后來,抱著好心提醒的目的,我和林希逸把這件事講給了劉欣然??粗o蹙的眉頭,我們倆都覺得她這次肯定能改了。沒想到她不僅不相信我倆的話,還反過來把我倆教育一通,說我倆在說顏曉的壞話,弄得我倆尷尬極了,怔在那兒,只能另想辦法。
林希逸提議睡覺的時候戴耳塞。我們興致勃勃地把耳塞買了回來,戴了一次,發(fā)現(xiàn)耳塞堵在耳朵里鼓鼓的,鬧鈴聲是聽不見了,可腦袋里不斷傳來的嗡嗡聲像運行的發(fā)動機一樣,更讓人難以入眠。
我說:“要不等劉欣然睡著后,咱們悄悄地把她的鬧鈴給關(guān)了吧!”這個想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夜里,我們躺在床上,準備就緒,蓄勢待發(fā),卻發(fā)現(xiàn)劉欣然太能熬夜了,到了兩三點還不睡,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還沒等到她的手機息屏呢,我們就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合上了眼……
思來想去,我們不得已采用了顏曉的法子。
這天下午,目送劉欣然離開寢室后,我們仨躡手躡腳地來到她的床邊,快速地從她的床頭柜上拿走了她的鬧鐘。雖然被這個鬧鐘折磨了好久,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觸碰它。它的個頭要比看上去大一圈,抓在手里冰涼涼的,我們的臉上卻火辣辣。
傍晚,劉欣然回來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鬧鐘不見了??粗置δ_亂、一臉著急的樣子,我們原本計劃好的冷嘲熱諷突然沒了蹤影。我們只是靜靜地抱著手機,斜著頭注視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時間就這樣凝滯了。
劉欣然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后,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將滿是傷心的目光投向我們,問,有沒有見過她的鬧鐘。我們仨馬上異口同聲地說:“沒看見?!彼犃?,咬著嘴唇,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緩緩地往下淌……
這一刻,我們都不敢面對她了,只是自顧自地玩著手機,以顯示我們很忙。在只有我們仨的微信小群里,顏曉問:“她是不是猜到咱們拿了?”林希逸說:“不會吧?這么快!”我說:“看她的眼神,有可能?!?/p>
我們都在群里發(fā)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等待著劉欣然的爆發(fā)——她會跟我們大吵大鬧,接著向我們挑明,是我們拿了她的鬧鐘,罵我們是小偷。我們見狀,正好把長期積攢的憤怒與不滿全部發(fā)泄出來,以此光明正大地跟她翻臉,逼著她換寢室??墒?,我們錯了——她默默地躺在床上,什么也沒說,開始啜泣……
第二天早上,沒有了鬧鈴聲,我們本該睡他個昏天暗地才是,卻都在5點準時醒來。在小群里,林希逸問:“咱們是不是做錯了呢?”顏曉發(fā)了一個“難過”的表情,我發(fā)了一個“大哭”的動態(tài)圖。
我們仨不約而同地把頭探出來,朝劉欣然的床鋪看去。好巧不巧的是,劉欣然也正抬頭注視著我們。接著,劉欣然嗚咽著說:“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不理我的?!眲x那間,淚水模糊了我們的雙眼。我們四個紛紛下了床,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那只潔白的鬧鐘也被我們重新擺在了她的床前……
畢業(yè)時,我們四個人都考上了研究生。
[責任編輯 冬 至]
李景澤,1990年出生于河北張家口,戲劇與影視學碩士,河北省文學院簽約作家,創(chuàng)作發(fā)表小說、戲劇、影視劇本等多篇,現(xiàn)供職于河北北方學院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