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范小青小說中的蘇州古城形象

張婷婷

【摘要】范小青30多年的小說創(chuàng)作始終從容不迫地扎根在故鄉(xiāng)蘇州這一方水土之上，成為“蘇味小說”的中堅力量。范小青小說中的蘇州形象多姿多彩。她是充滿詩意的江南水鄉(xiāng)，“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園林、古船、石橋等都具有豐厚的文化底蘊。她是獨具吳文化特色的歷史名城，江南才子唐伯虎、范蠡西施共游太湖、昆曲的婉轉(zhuǎn)、評彈的悠揚，一代又一代的狀元郎……都是這座城市珍貴的明信片。她是世俗化的市井姑蘇，才子佳人的故事雖婉轉(zhuǎn)動人，但生活在這里的更多的是蕓蕓眾生，小巷天井的世俗煙火氣是這座城市最真實的寫照，范小青在其小說中運用大量的筆墨來描繪姑蘇城，描繪這座城市最亮眼的色彩。

【關(guān)鍵詞】范小青小說；蘇州形象；江南水鄉(xiāng)；吳文化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8-0046-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8.014

范小青是一位成長于蘇州古城的當代作家，她的小說作品以現(xiàn)實為基礎(chǔ)，描繪了身邊的平凡事物和生活感悟。伴隨時光的推移，她的作品越發(fā)有獨特的魅力。從20世紀80年代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以來，就像她一路走來的人生印記，從朝氣蓬勃的青蔥歲月邁向沉穩(wěn)寬廣的風華流年，作品雖伴隨新時期中國文學的腳步呈現(xiàn)出變化，但依舊有著內(nèi)心的堅守。她在過去三十多年里一直堅持以蘇州為故事背景的創(chuàng)作，并且始終不懈地扎根于故鄉(xiāng)蘇州，成為“蘇味小說”的核心力量，使蘇州成為當代文學界的一個重要標志。故鄉(xiāng)給她提供了豐富的創(chuàng)作資源和靈感，成就了她具有地域色彩的文學佳作。

蘇州是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其2500年的文字記錄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痕跡。城市是有生命力的，每個城市都有其獨特性，在不同的時期，從不同的角度，城市也顯示出其多樣性。范小青不同作品中對蘇州形象塑造的不同側(cè)重點，正體現(xiàn)出范小青筆下蘇州形象書寫的豐富性。

一、充滿詩意的江南水鄉(xiāng)

自上古先秦時期以來，中華文化已經(jīng)過了幾千年的發(fā)展和沉淀，產(chǎn)生了多種富有地方特點的傳統(tǒng)歷史文化，比如“江南文化”“西北”“海派文化”等。其中，江南地區(qū)以江浙為中心，其情感細膩柔軟，風景秀麗清新，從宋代開始，“蘇湖熟，天下足”的美譽便流傳在人們心中。地域文化影響到作家的成長，制約著作家的審美趨向，同時又決定著作品的審美風格和基本的思想風貌。[1]江南地區(qū)擁有悠久的歷史，其園林、古船、石橋都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底蘊，令人嘆為觀止。

（一）江南的園林建筑

“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范小青在她的散文中說：“蘇州園林真多，疊石環(huán)水，蒔花載木，亭臺樓閣精心布置得如同信手拈來，看幾片太湖石隨意堆砌得玲瓏剔透，欣賞清靈的山水，體味平靜的人生?！盵2]

范小青有不少作品都是以園林為故事背景徐徐展開的，如《豆粉園》《定慧寺》《鋤月軒》《真娘亭》《蘇州園林》等。

《豆粉園》中講述了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豆粉園的茶室中回憶兩人相戀的過往，出現(xiàn)了地名“鋤月軒”“遠香樓”等，并提到了蘇州園林建筑的特色“明瓦清磚”從前的豆粉園中開夜花園開到晚上十點，園中昆曲綿綿，情調(diào)婉轉(zhuǎn)。如今白天五點就要關(guān)門，來的人也很少了。兩位老人錯過了一生，園林也不復以往的歡慶熱鬧。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在范小青的作品中，園林不僅是故事的背景，也是情感的載體。[3]

范小青的散文《蘇州園林》就寫到，園林大多數(shù)是懷才不遇的讀書人在城市中要尋個僻靜的處所，故園中“移步異景”的雅致都是詩人的精心構(gòu)造。小說《鋤月軒》中鋤月軒的原型是怡園中的一座建筑，蘇州怡園取蘇州各園之長，巧置山水，自成一格，是喧囂鬧市中市民靜心、養(yǎng)心的一處世外桃源。傳說，清朝光緒皇帝借鑒了“今日回歸如昨夢，自鋤明月種梅花”這一詩句，鋤月也暗含有歸隱之意，踏遍山河，幾十年仕途功名如夢一場，不如靜坐亭中，賞月品酒，與世無爭，回歸自然。

（二）水鄉(xiāng)的煙柳畫橋

蘇州這座江南的城，之于中國人的印象，好像總繞不開“園林”二字的。那粉墻黛瓦玲瓏剔透的情境之中，廊檐婉轉(zhuǎn)，透出來的是一派溫潤的雅致。而那流淌于這城里城外的水，卻在四季的經(jīng)意和不經(jīng)意間，悄然書寫著這座城的別樣圖景。蘇州作為東方水城，不僅是京杭大運河的所經(jīng)之處，還有太湖的浸潤。水流交織，城內(nèi)形成了錯綜的水道，沿河而居的蘇州人在小橋小巷中生活。[4]可以說，正是這份流轉(zhuǎn)的水，才造就了蘇州人的性格脾性，繪描出了這座城的多種模樣。清綠的河水，作為這座城的經(jīng)絡(luò)，蔓延于近9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于此，那些與水相連的橋、游走在水上的船，也便成了蘇州難以割舍去的文化符號。

蘇州有許多具有歷史印記的古鎮(zhèn)，如周莊、同里、木瀆，它們伴隨著靜靜地、緩緩地、蜿蜒而過的河流，坐落在城市的角落中。青石瓦鋪在地上，下雨天時撐著一把油紙傘，腳尖一抬一落，地上就泛起一片水花。河面漣漪陣陣，步履款款。小鎮(zhèn)中還有一些深藏的古街，窄窄的、深深的，大多是明清時候就存在了，只可供兩人并排而行，抬眼望去霧色朦朧，眼前的江南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

范小青的小說《滄浪之水》寫的是一對晚年相互照應(yīng)的老人，他們居住在“滄浪巷”中，每天蘇阿爹都會去滄浪亭的茶館泡茶喝，茶館對面就是一池清澈的水，水流貫穿小巷，靜默無聲，滄浪之水陪伴著小巷人民的日出日落。在這篇作品中，作者多次提到了“水”元素，但卻始終只用“緩緩”這一個形容詞來描述它?！爸挥兴刻於紒怼！盵4]生活在此處的人們永遠都是平靜的、閑適的。

《走過石橋》寫的是在一個安靜的水鄉(xiāng)小鎮(zhèn)，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和一個少不更事的鄉(xiāng)下孩子，一個在畫這座小鎮(zhèn)，一個在一旁磨墨這本來就是一副關(guān)于小鎮(zhèn)的最美圖畫了。老人閱盡了一生的風景，卻畫不出自己家的這一段，和小鎮(zhèn)盡頭的石橋。作畫其實是自己與自己內(nèi)心的約定，一幅畫足以完成自己的一生。而面對那些心中最珍視的東西，怎樣呈現(xiàn)都無法讓自己滿意。這些文字就像一幅平靜淡泊的水墨畫，在石橋的一邊，默默銘記著小鎮(zhèn)的風情點滴。

蘇州的橋，自是不消再去多說的，早已被無數(shù)文人用細膩的筆多次地翻拍演繹。遠在唐代，蘇州便是小橋眾多，景色迷人的溫柔富貴地。而談?wù)撈鹋c橋緊密相依的船，這片紅塵風流地曾經(jīng)是最為婉轉(zhuǎn)婀娜的載體。作為蘇州水鄉(xiāng)曾經(jīng)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蘇州的船其實更值得大書特書。遠的不提，即使在八十年代，蘇州的船仍是這座城最司空見慣的往來乘具。

“想出門訪友了，走出家門踏上河埠再跳上小船就凌波而去；想增添一些生活用品，就留心一下窗下河道上來來往往的船只，它們有不少就是為城里的人們送生活必需品的?！盵5]清畫師徐揚的《姑蘇繁盛圖》上，描寫了蘇州市繁榮的圖景：大小官船、貨船、客船、雜貨船、畫舫以至竹筏等近四百多條，它們穿梭于河道之中，往來熙攘?？梢哉f，在范小青筆下，小船用一把櫓，就串起了蘇州千百年來的靈動印記。蕩波輕搖，悠哉悠哉。行在姑蘇枕河人家的房前屋后，穿過了春時桃花，也搖向了秋桂深處。

二、獨具吳文化特色的歷史名城

范小青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極力描繪蘇州的歷史文化，她在《褲襠巷風流記》中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由淺入深地介紹了蘇州的文化特色，從形成到發(fā)展，從地理環(huán)境到人文風貌，都有著詳細的敘述。許多小說以蘇州的地名命名，比如《南園橋》《桃花塢》《定慧寺》，這些作品充滿了濃郁的吳地文化氣息，仿佛隨著紙張地翻閱，就掉入了一個名為江南的夢中。

（一）歷久彌新的古城風貌

吳文化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以蘇州為中心，環(huán)太湖地區(qū)的吳地文化更是獨具特色。這里河流縱橫，湖泊眾多，氣候宜人，土壤肥沃，東山西山果樹飄香，平川湖面則是魚米富足，太湖流域被譽為世界糧倉、絲綢之鄉(xiāng)。這里擁有豐厚的自然資源，構(gòu)成了“長三角”地區(qū)中最具活力、經(jīng)濟最發(fā)達的城市群。

《褲襠巷風流記》中就詳細地介紹了蘇州城的變遷。蘇州市的著名景點虎丘，它的陸地就是曾經(jīng)的海涌山，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山峰。幾萬年后，吳泰伯在蘇州附近建立了一個小國，這也標志著吳文化的誕生。千年后，再由他的子孫后代遷都蘇州，并命名為“吳子城”。隨后就是為人們所熟知的，闔閭授命伍子胥擴建“吳子城”，建成了一座宏偉的閻閭城，這樣就有了蘇州這座古老而美麗的城市。范小青的這部小說以其獨特的文化敘事風格，將蘇州歷史、園林、小巷、流水等元素完美地呈現(xiàn)出來，令人嘆為觀止?？梢哉f，是一本蘇州歷史發(fā)展的文化實錄，再配上蘇州特有的碧螺春，一邊讀書一邊品茗，吳文化氣息就如茶香一般醇厚，撲面而來，令人沉醉其中。

（二）人文薈萃的濃厚氣息

蘇州天寶物華，人杰地靈。從唐代科舉考試確立至明清科舉興盛，共產(chǎn)生文武狀元700多名，而蘇州一地，就考出了50位狀元。有些甚至是同一個家族的父子或兄弟。放眼全國，各個地區(qū)再無這樣的佳績。

在范小青的小說《顧氏傳人》中，一開頭就用了大量的筆墨書寫在姑蘇城里的顧家人讀書做官，多有“父子會狀""兄弟叔侄翰林"的仕途圖景。在顧家，教導子弟勤學上進，是家族的頭等大事，自孩童時就要練字、做八股文、試貼詩，父兄諄諄教導，然后由秀才、舉人、進士、翰林，自此步步高升?？梢姰敃r的大家族對后代讀書之事十分重視。

這里的教育自古就是一等一的好，“海潮過昆山，蘇州出狀元”一句至今都流傳于讀書人的口中?？梢哉f，狀元也成了當?shù)氐囊环N特產(chǎn)。蘇州還有一座“狀元博物館”坐落在鈕家巷中，名冊實錄皆有據(jù)可查。雖經(jīng)歷兩千多年的歷程，也遭受過數(shù)次戰(zhàn)火，但蘇州古城千年的文脈傳承從未間斷，且不斷創(chuàng)新，不斷融合，攀上新的高峰。

三、世俗化的市井姑蘇

在范小青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大多數(shù)故事的背景和基調(diào)都是以蘇州及蘇州人為原型，在那些日復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潛藏著江南的文化底蘊。她的長篇小說《褲襠巷風流記》就是作者本人在居委會工作后寫成的，以自身的工作體驗為參照，從市井細民的世俗生活入手。

范小青強調(diào)自己是“小市民”的一員，以小市民身份書寫蘇州：“我不大信命，可我卻知道，我寫小說，很難讓人‘冷不防’，不大可能使天下震驚，也許是命中注定。蘇州人從來都是小家子氣的。我也是小家子氣的?！盵5]

（一）煙火氣的世俗生活

范小青的小說《桂香街》是以社區(qū)居委會為背景的，在小巷煙火的市民生活中不乏一系列鮮活有趣的故事，下崗女工林又紅帶著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毫無經(jīng)驗的兩個人就憑著一副赤忱的熱心腸，投入零碎復雜的社區(qū)工作當中，照顧著孤苦無依的老人，機智地化解鄰里鄰居的糾紛，破解社區(qū)居住人員的難題……雖是點點滴滴的小事，可這些就像桂花香一樣，清幽恬淡，飄進了每一個人的心中，落下了深刻的印記?！哆^界》中書寫了本來關(guān)系要好的兩家因為搭棚棚一事，都覺得對方侵占了自己的地盤，就吵得不可開交;《嫁妝》中的小丫頭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嫁妝只要一臺彩電就心滿意足?！堆澮d巷風流記》就是寫了小巷中幾家人的日常生活，他們有吵有鬧，卻也互幫互助，他們互相計較，又互相體諒。這就是生活在小巷中的人們，可愛而平凡的每一個日常。范小青總是將目光投向底層人物，市井小民在她的作品中占據(jù)了大量的篇幅。這不是槳聲燈影中的消遣，也不是茶館聽曲的閑適，就是最日常、最觸手可及的東西。是這座城市真正的心跳。

如今，每每路過葑門橫街我總要走進去，吃一碗泡泡小餛飩，打包幾盒青團子。再逛逛沿街的鋪子，聞一聞桂花糕的清甜襲人，嘗一嘗海棠糕的酥香軟糯，去感受一種充滿情趣的人間煙火氣?；丶彝局凶哌^小巷，正當中午，孩童在院子里嬉戲游玩，廚房里的主婦們手握鏟刀，飯菜的香味從千家萬戶的窗戶中飄出……

隔著幾十年光影回眸再望，滄海桑田與世事萬千，范小青的這些蘇州文學代表小說以其獨特的“姑蘇情調(diào)”之筆，描繪了以故鄉(xiāng)蘇州為底色展開的文學畫卷，既有關(guān)“蘇州故事”，亦有關(guān)世情百態(tài)。

（二）甜篤篤的吳儂軟語

吳語是中國八大方言之一，蘇州話被當作吳語的代表方言。范小青的作品中多次出現(xiàn)蘇州方言，她采用活潑自然的方言俚語，雅俗共賞，整體語言氛圍極具蘇州特色。蘇州話的特點是語調(diào)平和、語速和緩、抑揚頓挫。[6]具有“軟、甜、糯、清”的特點，珠圓玉潤，委婉細膩。一位批評家曾說：“在用蘇州方言傳神描寫蘇州風韻方面，范小青也許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一個?！盵7]

《瑞云》中的“瑞云好婆”，“好婆”是蘇州話獨特的對奶奶輩的年長婦人的稱謂，也有的地區(qū)稱為“阿婆”；《褲襠巷風流記》中的“張家姆媽”，“姆媽”在蘇州話中指的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在前面加上姓氏，意思就變?yōu)榱藢σ鸦橐延龐D人的稱謂；《光圈》中的“戇大”則指的是一種呆板、不靈活、容易受騙的人，近義詞為“戇修修”，也指的是一種傻里傻氣的人，這些都是蘇州話中對人物的特殊稱謂，體現(xiàn)出蘇州話的獨特性和多樣性。《滄浪之水》中“蘇阿爹”，“阿爹”指的是自己的爺爺，在前面加上姓氏稱呼老年男性，是一種較為親近的叫法，以此來表達對他們的尊重和關(guān)懷。

其次是敘述語言大量運用蘇白。范小青將蘇州市的方言俚語巧妙地融入《褲襠巷風流記》中，其中包括“軋”“煞”“"頂”“事體”“辰光”“白相”“敲耳光”“老宿貨”“日腳”“清爽”“物事”“銅鈿”“作興”“瞎纏”“幾何”“推板”等各具特色的蘇州地方話語，在小說寫作的語言上，這種地方話詞語與普通語相結(jié)合，讓讀者感受到吳方言文化的吸引力，細細品味吳方言的魅力。盡管吳方言和普通語都源自古老的語言，但它們之間仍存在著許多差異。例如，“白相”在普通語中指的是“玩”，“推板”則指的是“差”或“壞”。這些市井俚語，淺近明白，文白雜糅，雅俗兼具。生活在小巷中的人們用方言拉家常、講閑話、甚至是吵架。作者巧妙地融合了當?shù)氐奶厣窖裕瑒?chuàng)造出一個靜謐而悠遠的氛圍，使得作品充滿了濃郁的文化氣息和鮮明的地域特色。

在范小青的筆下，她不厭其煩、見縫插針地在小說中描繪著關(guān)于這座城市的一切，作為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蘇州是最柔軟的情感歸屬地，是最難忘的故鄉(xiāng)，是隱藏在心底深處，又捧于手心的珍寶。如今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蘇州工業(yè)園區(qū)高樓林立，寫字樓直聳入云，已經(jīng)是一座現(xiàn)代化的國際大都市。可回想老蘇州的味道，還是要走一走平江路，逛一逛山塘街?？匆豢刺K州小巷里的平凡人和平凡事。范小青小說中的蘇州古城形象，是文學作品與歷史古城的雙向奔赴，脈脈溫情流淌于指尖，躍然于紙上，彰顯獨特的江南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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