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 艷
對于白
仿佛一道光覆蓋所有顯隱之物,
對于白
總想有那么一點刻意來加深印痕,
仿佛存活,是在白中做
無效的舉動。
白壁保持至純,我又有何不堪?
我確有不堪。
蒼耳低垂,
白壁上的投影顯示,
他如此嫻熟地表達謙遜。
蒼耳渾身的刺,沾上我的裙邊,
瞧我多么不堪。
白壁刷新他的沉默,
白壁恢復(fù)潔凈,去掉紛亂的痕,
我去掉裙邊的蒼耳。
我從林蔭路走過去,又從林蔭路走回來,
經(jīng)過三座橋,廊橋、木板橋、石板橋。
這個秘密在藍天下的淺谷中,一段時間
代表三生無限。它們隔開的距離,
是我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
身體的一部分通過廊橋,庇護隱藏的
虛弱發(fā)聲,過去形成發(fā)聲學(xué),又是深海
的地質(zhì)構(gòu)造,裂縫的出口。
木板橋架在荷塘間,我在此景,
以景為媒,以此刻為身前身后,我陷在
設(shè)置的鏡中,真與假都是同一個人。
石板橋上來來往往很多人,他們來自未來,
你認不出我,你尋找的過去和現(xiàn)在,
頭頂著源泉,是他們的,也是我的,
我們走在石板橋上,我認不出我。
許是幽徑,許是池塘中辟出的
與人方便的泥濘小路,花草沿著水邊
葳蕤生長,溫吞的氣息圍繞我,
草兒謙遜地在我腳邊下垂,
小飛蟲停落草尖,飛走的時候,
葉莖猛烈點點頭,似乎很滿意
草尖上的露珠縮小了一半。
螺螄也出來緩慢行在枯草搭建的
獨木橋上,以度假為名馱載房車,
跌跌撞撞。白蝴蝶翩躚降臨,
似為訪客,輕叩虛擬的夏日之門。
微小的世界,他們自醉三分。
認真地彎腰,當(dāng)泥土為家時,
認真地喝水,當(dāng)愛護個體的本尊時,
拋出世間萬象,認真地飛舞,
認真地過獨木橋,出行是為自身
加冕。這么多認真的事物。
我靠近一串紅色蜂窩狀顆粒物,
認真地吸附在荷莖上。
像你從外地歸來,帶回風(fēng)塵仆仆的
面容認真地把我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