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角
在大溪口鐵路橋
一列火車正從那里經(jīng)過
每天散步至此,我總要停下來
看落日趕來送行,看鐵路邊的芒花
集體消隱于一次揮手中
有時到得晚了,火車已經(jīng)開走
我會在風(fēng)中站一會兒
等鐵軌的光,由強(qiáng)到弱,漸漸
融入遠(yuǎn)方的燈火
在這不斷暗下來的人間
一列火車,可以帶走一個人
對黃昏的所有想象
從宜賓開始,長江這幅中堂
算是有了雛形
之前的金沙江、岷江,頂多算作高山峽谷
和丘陵間臨摹的草書
兩岸的大觀樓、黃鶴樓、岳陽樓
本是書寫途中一次澀筆
或一枚黑點。里面供奉著紙墨筆硯
無論歐陽詢、張旭、懷素,還是蘇東坡、黃庭堅
飽蘸筆墨,總有一筆要寫到屈原
流水湯湯。明清以降
書家只剩董其昌
到我這里,只能用木棍在沙灘上比畫了
如握一根火柴
即使?jié)M頭青絲換作狼毫
也算不上一枚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