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雪
今天這個會開得很及時、很重要。
很及時,是因為今天是2023 年9 月22 日,趙銀棠是在30 年前毛主席逝世17 周年那一天(1993 年9 月9 日)追隨毛主席去向馬克思報到的,所以今天這個會也包含了紀念趙銀棠逝世30 周年的意思。
特別有趣的是:趙銀棠與中國新文學史上的四位文壇大師、文學巨匠——巴金(1904—2005)、丁玲(1904—1986)、沙汀(1904—1992)、艾蕪(1904—1992)是同一年出生的。他們五位成名有先有后,成就有大有小,趙銀棠的成就和影響無法與四位文學大師相比,但他們都是同齡、同輩的文學界人士。巴金、艾蕪、沙汀,從經(jīng)濟繁榮、文化發(fā)達的“天府之國”走向全國、走向世界,丁玲來自“惟楚有才”的湖湘大地,他們腳下的文化沃土比云南肥厚得多。從邊遠的蠻荒之地云南能走出一個納西族女作家,畢竟是很不容易、特別值得關(guān)注的。
所以1942 年,當她只是一個28 歲的文學青年的時候,歷盡千辛萬苦闖到重慶,就受到了于右任、周鐘岳、郭沫若、史良等前輩的接見和關(guān)愛,郭老還書寫對聯(lián)和四條屏贈給她,并與夫人于立群帶她去曾家?guī)r中共辦事處拜訪了董必武和鄧穎超,受到熱情接待。她想去延安,當時延安正在整風審干,鄧大姐以交通不便、行路太難為理由,婉言勸她先回云南到人民群眾中去,邊學習,邊寫作,并贈給她不少反映陜甘寧邊區(qū)生產(chǎn)勞動的圖片作紀念。郭老也鼓勵她:“詩呀、文呀你可以寫,你可以用你們那里的玉龍山、金沙江作背景,反映納西族人民的現(xiàn)實生活?!痹谥貞c,她還認識了許廣平的同班同學、參加過蘇聯(lián)第一次作家代表大會的云南籍作家陸晶清,陸把自己新出版的著作送給她,鼓勵她多讀多看多寫,在文學的道路上走下去。重慶半年,她開闊了眼界,堅定了信心,有了更明確的奮斗目標。
回到故鄉(xiāng)以后,她在教學崗位上堅持教書育人的同時,查閱文獻,博覽群書,深入研究納西族歷史文化,寫了大量的札記、散文、詩歌和評論,后來編選成《玉龍舊話》一書在昆明出版,被稱為“20 世紀邊地文學史上一樹璀璨的奇葩”。可以說,她這部成名作,就是在郭沫若、鄧穎超的鼓勵、指引下寫成的。新中國成立后,她在文學道路上繼續(xù)前進,創(chuàng)作了長篇散文《雞足山漫行記》,增訂出版了《玉龍舊話新編》,收集整理東巴民間文學,整理編譯了納西族長篇愛情歌謠《魯般魯饒》《東巖術(shù)巖——黑白斗爭的故事》,編輯注釋出版了《納西族詩選》,并出版了她個人創(chuàng)作的詩集《雪影心聲》等等。她還為納西族文學晚輩的成長,傾注了大量的心血。
概括起來說,趙銀棠至少有三個第一:
云南大學建校百年歷史上第一個納西族女大學生。
中國新文學史上第一個納西族女作家。
也是第一個用文學彩筆抒寫了麗江的山水風光、名勝古跡和納西族歷史文化、風俗民情的納西族女作家。
她歌頌自己的故鄉(xiāng),歌頌偉大的祖國和英雄的人民。
她的作品不算很多,但她發(fā)出了自己與眾不同的聲音,她留下自己獨放異彩的作品。這樣一位女作家,在中國現(xiàn)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是應有她的位置的。
但是很遺憾,我翻遍了這些年出版的中國現(xiàn)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的所有著作,包括吳重陽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李鴻然的《中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論》、特·賽音巴雅尓主編的《中國少數(shù)民族當代文學史》、中南民族學院集體編寫的《中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稿》等等,都沒有提到趙銀棠的名字。趙銀棠被“文學史”忽略了、埋沒了。
怪誰呢?我覺得其實不能完全怪他們。得怪我們(包括我自己)過去對趙銀棠認識不夠、重視不夠、研究評論宣傳不夠。所以人家才看不到她的作品和影響,而忽略了她的存在。吳重陽、李鴻然、特·賽音巴雅尓都是我的老朋友、好朋友。我同吳重陽教授(中央民族學院)共同主持中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研究會的工作(我是會長,他是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三十年(1981—2011),共同主持召開過十次全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學術(shù)研討會、舉辦過七次全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研究獎的評獎頒獎活動、還專門召開了一次全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的文學理論研討會,居然一次都沒有同他談到趙銀棠這位納西族女作家。他們沒有提到趙銀棠,我是有責任的。因此,我認為今天的會很重要,是對我們過去對趙銀棠重視不夠、研究宣傳不夠的一個彌補。我不多說了,提兩點建議:
第一,由省作協(xié)和省民協(xié)組織編選出版《趙銀棠全集》或《趙銀棠詩文選集》。
第二,加強對趙銀棠的研究和評論,全面深入、理直氣壯而又實事求是、令人信服地充分論證趙銀棠在中國現(xiàn)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史上應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