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諾晨
那個日本軍官在學生們跟前轉(zhuǎn)了兩圈,居然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說:“我的名字,叫松井石根。歡迎各位來到提籃橋監(jiān)獄,在這里,你們會受到公平的對待?!?/p>
魯小花一怔,這就是主使逮捕洛館長的松井石根?看來,提籃橋監(jiān)獄也是他的管轄范圍。
松井石根笑得非常狡黠,接著道:“跟皇軍作對的學生,都是壞學生。壞學生應(yīng)該受到的公平對待,就是被懲罰。劉監(jiān)獄長,派你的人看著這些學生,讓他們在這里站到天亮,再送去牢房!”
松井身后,站著一個穿獄警制服的中國人,想必就是提籃橋監(jiān)獄原來的那個姓劉的監(jiān)獄長,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向他的兩個手下示意,指揮學生們一一站好。
明亮的探照燈光斜射過來,把學生們的影子在地上拉成細長的一條,魯小花心中暗暗叫苦。站到天亮還有近十個小時,每多站一分鐘,杜柯就多一分危險。
松井領(lǐng)著日本人離開,留下兩個中國人看守學生。魯小花累了大半天,早已經(jīng)站不動了,洛婷婷也已經(jīng)有些搖搖晃晃了。杜柯咬著牙,腦門上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讓魯小花擔心不已。
不知站了多久,魯小花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看就要暈倒了,沒想到杜柯卻搶先了一步,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來,明顯是羊癇風的癥狀。
兩個中國看守慌了神。要是有學生在他們看守的時候出了事,對中國人、對日本人可都不好交代。高個子的獄警趕緊跑過去扶起了杜柯,同時向另一個矮個子的獄警喊道:“你在這里看著他們,我送這小子去醫(yī)務(wù)室。”
矮個子獄警卻急道:“醫(yī)務(wù)室老李家里今兒有事,請假了,晚上醫(yī)務(wù)室沒人吶!”
項何急得差點兒就要撲過去,被魯小草拉住。魯小花眼睛一亮,打起十二分精神道:“我爸爸是醫(yī)生,我能治羊癲瘋!”
高個子獄警實在是沒招兒了,又見小花只是個小姑娘,應(yīng)該沒什么威脅,趕緊道:“走走走,你跟我一起來?!?/p>
魯小花強撐著打起精神,跟高個子獄警一起,把杜柯半拖半拽拉去了醫(yī)務(wù)室。杜柯躺在病床上,仍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英勇就義了,眼神卻是清明一片,還沖魯小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
魯小花一呆,再仔細看了看杜柯,肌肉的狀態(tài)和白沫的質(zhì)地明顯不對,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人。不過他裝得倒是挺像,配合外面昏暗的光線,連她都差點被蒙過去了。原來杜柯多了個心眼兒,做了一套犯病的準備,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魯小花放下心來,向高個子獄警道:“叔叔,麻煩幫我弄點兒熱水?!?/p>
高個子獄警遲疑了一下,明顯有些不放心。魯小花做出無辜的表情道:“叔叔放心吧,他都病成這樣了,我們跑不了的?!?/p>
高個子獄警點點頭,轉(zhuǎn)身去弄熱水,魯小花趕緊扶著杜柯半坐起來,低聲道:“我現(xiàn)在給你催吐,張嘴?!?/p>
杜柯乖乖坐起來,張開嘴,魯小花出手如風,兩根手指頭夾住杜柯嗓子眼里的“小舌頭”,輕輕一捏,杜柯“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邊咳嗽邊道:“魯小花!你就這樣催吐的啊,太狠了你!”
高個子看守的腳步聲響起,魯小花顧不上安撫杜柯,低頭在他嘔吐出來的臟污里撿起了小小的蠟球,略擦了擦就塞進了盤起來的頭發(fā)里。這一切剛剛結(jié)束,高個子獄警就推門進來,手里端著盆熱水,捏起鼻子嫌棄道:“什么味兒!”他又看了看杜柯,欣喜地道:“哎喲喂,這么快就好了!”
杜柯翻了個白眼,咬著牙道:“這位小妹妹非常會治羊癇風?!?/p>
高個子獄警高興地道:“這樣正好,咱們也不用再出去挨凍了,把這里打掃干凈,咱們歇到天亮再出去吧?!彼肓讼?,又補充道:“都是中國人,你們兩個娃娃千萬別說出去,我還指著這份工作養(yǎng)老婆孩子呢!”
杜柯和魯小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