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菊
今年春天,我堅守了多年的業(yè)余寫作遭遇瓶頸,舊題材不愛寫,新題材又尋不到落筆點,加上連續(xù)投出的幾篇文字都石沉大海,這些都讓我壓力不小,以至于多年養(yǎng)成的讀書喜好也幾近擱淺。
某日閑逛,在城郊的古玩城邂逅一位古稀長者。老人姓賈,年輕時經(jīng)歷過一些波折,后回到當(dāng)?shù)氐拇逍∪谓?,并做了我整整六年的班主任,賈老寧折不彎的性格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我。
多年不相見,賈老依然叫得出我的乳名,還熱情地將他選中的一塊石頭指給我看。從古玩城出來,老人簡單地問及我的生活和工作近況,得知我的寫作狀態(tài)不佳時,沉默了一下,隨后拉我到他的“陋室”去坐。
不過十分鐘的光景,我們便走進(jìn)了老人的家。名為“陋室”,我卻瞬間看到了藏匿其間的絲絲美好。窗臺下,兩盆大朵的菊開得正艷,一盆橘黃,一盆淺紫,把狹小的陽臺打扮得熱熱鬧鬧。賈老酷愛根雕,他室內(nèi)最大的一間臥房被改成了書房,和整面墻齊平的一座大書柜張揚(yáng)地立于一側(cè)。書柜的上半部分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賈老的部分根雕作品,有十二生肖的動物圖案,有花草樹木的植物圖案,還有各種組合的圖案,其中的一件“老叟望蒼穹”更是刻得惟妙惟肖,顯然是老人的摯愛,被高置在柜頂。
面對這些妙趣橫生的小物件,我誠懇地囑咐賈老,一定要好好保存,日后我會托人幫著往上推薦,順便提升一下賈老的知名度。不料,我的話剛一出口,便被倔強(qiáng)的老人笑著拒絕了。賈老平靜地告訴我,玩根雕只是他的一種愛好而已,不為揚(yáng)名,也不為賺錢,遇到懂行的人前來索要,他會毫不吝惜地雙手奉送。見我愕然,賈老輕咳一聲,而后語重心長地繼續(xù)說道:“有些東西一旦沾染了名和利,便會成為一種負(fù)擔(dān),想卸也卸不掉;生而為人,能躲在塵世的一隅,守著自己的興趣過日子,便是一種自由自在!寫作也是如此,不能忘掉怡情養(yǎng)性的初心啊!”賈老的話簡單直白,蘊(yùn)含哲理,聽得我內(nèi)心一片疏朗。
后續(xù)的日子,我循著賈老的指點,巧妙處理好了讀書與寫作的關(guān)系。我把疏于動筆的大段時間,都用到了對各類書籍的閱讀上,拓寬了認(rèn)知范圍,還摘錄了近萬字的讀書筆記。或許是從書中得到了滋養(yǎng),我精心寫的幾篇時令小文陸續(xù)見刊。
星夜捧讀,被臺灣作家林文月的一段文字所吸引。夏日傍晚,已滿16歲的兒子對林文月說:“媽媽,這個暑假我想讀完《唐詩三百首》好不好?”林文月聽罷,慵懶地回了一句:“當(dāng)然好啊,但是千萬別存心讀完,因為那樣子會把興致變成了負(fù)擔(dān)?!笨戳T此處,我啞然一笑。其實興趣也好,興致也罷,都只是個人的喜好而已,一旦認(rèn)定值得堅守,便要舍棄功利,隨喜而歡,而不是將它變?yōu)橐环N束縛靈魂的負(fù)擔(dān)。
(編輯 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