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訓華
這來自帕米爾高原的神圣雪水,匯聚成浩蕩的流韻。
這來自穆士塔格雪峰的圣潔冰川,集聚成奔騰的歡笑。
這一泓碧波,像一座透明的水晶宮,在鐵日木鄉(xiāng)的戈壁灘上落成,紅柳挺直彎曲的腰桿,笑飲甘霖。
這萬傾綠浪,像一枚碩大的鉆戒,鑲嵌在荒漠上,枯黃的蘆葦,吹起歡樂的笛音。
我們把冰川從慕士塔格雪峰上搬下來,鎮(zhèn)住戈壁無邊的荒涼,讓十萬匹西域汗血寶馬啊,在這里奔騰、嘶鳴。
我們把雪水從帕米爾高原上引下來,灌溉荒漠裸露的饑渴,讓一萬只帕米爾高原雪豹啊,在這里嘯叫、馳騁。
一朵浪花擁抱另一朵浪花,在卡龍琴上跳起歡快的十二木卡姆。一片金光引領另一片金光,在朝陽下奏唱豐收的麥西來甫。
一朵浪花,就是一尾銀魚,在碧波上跳躍。
千萬朵浪花,就是一條銀色的巨龍,在浪濤上飛躍。
這造福西部的居民飲水改造工程,這條從帕米爾高原飛來的銀色巨龍,將幸福的雨露,通過一條條藍色血管流向千家萬戶。
在鐵日木,一只羊“咩咩”的叫聲里,一聲清脆悠揚的葦?shù)牙铮錆M幸福濕潤的音符……
秋天,是屬于胡楊的獨特季節(jié),更是胡楊濃烈綻放的季節(jié)。
停下匆忙的腳步吧,用闊大的胸懷,深邃的思想,看——這十萬畝壯觀的胡楊林,如一部無字經(jīng)書,讓廣闊的藍天閱讀,讓呼嘯的雄鷹誦讀。
這壯闊的胡楊林啊,如一團綿延不絕的火焰,在西部大地上燃燒,在戈壁灘上燃燒,在葉爾羌河的濤聲中燃燒,如此熱烈,如此壯美,如此恣肆。
誰與爭鋒?
一只鷹,在蒼穹下獨自翱翔,它的眼神,被金色胡楊的光芒所暈染、所陶醉,它獨自擁著白云,在藍天下翔舞,像一位孤獨的舞者。
每一片金黃的胡楊樹葉,都懷抱著一片燃燒的秋光,挺立在枝頭,迎著秋風招展,像億萬只金蝶,在夢幻時光中忘情地曼舞。
每一株金色胡楊,都懷抱著一團焰火,仿佛天空中舉著千萬枚燃燒的火把,在葉爾羌河畔舉行一場盛大的篝火麥西來甫。
站在戈壁,它就是大漠英雄樹。
立在金色湖畔,它就是西部豪俠。
無論生長在哪里,它從不挑剔腳下土地的貧瘠,也更加鐘愛腳下大地的肥沃,它用三千年不死、不倒、不朽的精神,詮釋生命的崇高境界。
在晨光中漸次蘇醒的昆侖山,在十萬畝金色胡楊的壯闊背景中,傲然矗立。
喀浪河,不遠千里,從帕米爾高原奔流而下,攜帶著萬年冰川的氣勢,嘩啦嘩啦的濤聲,響徹八百里戈壁的空寂。浩浩蕩蕩,從明堯勒古城側身躍過,一頭扎向遠處的疏附綠洲。
一小枚古瓷殘片,淹沒在砂礫中,隱去了藍色的火光——是不是來自中原汝窯的一只茶杯?一小截黃色的土陶片,已經(jīng)和戈壁融為一體,仿佛還散發(fā)著縷縷茶香——是不是來自喀什噶爾古城的一只土陶碗?
一座孤獨的城,被殘壁斷垣守衛(wèi)。厚重的夯土墻,抗擊著歲月的侵蝕。一座廢棄的驛站,孤零零地漂浮在一望無際的戈壁。從帕米爾高原吹來的勁風,嗚嗚地吼叫著,呼喚著遠去的戍邊將士的魂靈。
野枸杞已經(jīng)含苞,待到秋天,它將贈你一顆一顆紅寶石,點亮遼闊深沉的戈壁。一叢一叢荒漠錦雞兒,舉著一朵一朵金黃的小花,在千里戈壁自在地搖曳……
古城中,滿地大大小小的石頭,多像一只只駱駝,倒臥在戈壁,躲避風沙的侵襲。萬里戍邊的將士,他們把自己的魂魄澆筑在明堯勒古城,化作一枚一枚墨玉般沉重的石頭,潛行著,戍衛(wèi)絲路邊關,讓來犯之敵,聞風喪膽。
朝陽,正從西昆侖山的峰頂,騰躍而起。滿天朝霞,像一面一面戰(zhàn)旗,獵獵舞動。沿著春風的方向遙望,明堯勒古城,端坐在昆侖山的肩頭,鎮(zhèn)守邊關千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