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旋律”到“主流”再到“新主流”
——論我國電影中愛國主義內涵的嬗變

□胡洛巖 于鵬亮

中國文化制度建設的探索

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審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四個五年規(guī)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指出要發(fā)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提高文化軟實力，為推動文化建設高質量發(fā)展指明了方向，為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描繪了宏偉藍圖。[1]縱觀中國共產黨的百年歷史，共產黨人逐步探索出來了一條適合本國國情的文化建設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道路。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是共產黨人艱辛的探索時期，文化建設作為民族的血脈，在建黨初期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黨在開展武裝斗爭的同時，也沒有忘記開展文化斗爭。在延安楊家?guī)X文藝工作者座談會上，中共中央從馬克思主義的角度系統(tǒng)總結闡述了革命時期文化建設的重要地位。新中國建設時期，文化同政治、經濟一樣都是重要的建設內容，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在注重恢復經濟的同時，積極推進《共同綱領》中所確定的文化建設任務，提出了“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在尊重歷史的同時批判繼承，在學習新鮮事物的同時準確判斷?！鞍偌覡庿Q，百花齊放”，解放了對文藝界、科學界的束縛，為廣大電影工作者創(chuàng)作熱情的迸發(fā)提供土壤，繼而涌現出一大批精湛而鮮明的紅色藝術作品。在改革開放時期，鄧小平同志在全國第四次文代會上提出“二為”方向，同時黨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文藝界掀起了又一輪創(chuàng)作浪潮，市場的加入讓文藝創(chuàng)作有了更多的可能。當下，講好中國故事，傳遞中國聲音，構建中國話語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文化是文藝界的重要使命。文化自信是主流，中國的發(fā)展理念、發(fā)展道路、發(fā)展成就需要文藝界用更加多樣的方式向世界展現。總體來說，中國文化制度建設的探索經歷了從艱辛探索到曲折發(fā)展到創(chuàng)新發(fā)展到昂首前進的四個階段，都自始至終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持為人民服務，以人民為中心，這是黨的文化建設不竭的力量源泉。

愛國主義精神和電影的命運交織

回看中國電影的發(fā)展歷程，每一步都有黨的政策在指引。電影作為一種帶有突出政治意識和文化特征的文化產品，其發(fā)展反映了中國社會的發(fā)展水平、主流價值觀、審美觀等。電影的播放重點在于能夠匯聚力量，不同類型的影片在節(jié)日、紀念日播出的意義遠高于電影本身，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觀看也會有不同的意義，加之電影的翻拍、重映、重播，讓人們與電影的情節(jié)產生情感共鳴，能為觀眾的情感提供寄托。電影的愛國主義精神往往隱藏在故事情節(jié)、人物形象、敘事手法、藝術手法中，通過對感情和情緒的調動、想象和聯想等心理機制，準確把握觀眾的情緒，從而進一步影響其認知過程及行為反饋。[2]今天我們處在文藝生產大變革和人民審美水平日益提升的新時代，愛國主義電影和其蘊涵的愛國主義元素已經步入新階段，即主旋律電影的類型化和類型電影的主旋律化。[3]愛國主義貫穿于中國電影發(fā)展的整個過程，其既是一種社會規(guī)范又是一種政治原則，既是一種道德標準又是一種民族情感。

主旋律電影（1987-2001）

電影創(chuàng)作的尋根與反思。電影一直都是意識形態(tài)的重要載體，作為一種來自西方的表達方式，電影在適應中國國情的過程中必將加入新的元素，即吸納、汲取中國文化中優(yōu)秀的部分，久而久之形成符合中國國情和意識形態(tài)的表達方式。改革開放后，中國市場的大門對外敞開，大量的西方價值觀沖擊著中國市場，1987 年全國故事片創(chuàng)作會議提出“突出主旋律，堅持多樣化”，自此我國主旋律電影才逐漸以豐富的故事題材和敘事手法占領國內的電影市場。[4]對主旋律電影的認知逐漸達成了共識：弘揚中華民族精神、體現中國時代精神的國產主旋律電影和展現黨的政策綱領文件要義和反思軍隊光榮偉大成就的革命歷史題材作品。在建軍60 周年和三大戰(zhàn)役勝利40 周年的特殊歷史時刻，影視界在電影文化政策的指導下為國家重大慶典奉獻了一系列優(yōu)秀的歷史題材影片，如《大決戰(zhàn)》《大進軍》《開天辟地》等。這一時期的電影題材呈現出多樣化、類型化的特點，但缺乏的是對普通人的平凡生活的關注，缺失對真實生活的體驗，讓意識形態(tài)的展示顯得過于直白。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全國電影工作會議上，“突出主旋律，堅持多樣化”在江澤民同志的總結下升華為“弘揚主旋律，提倡多樣化”。1996 年，廣播電視部還提出了“9550 工程”，主旋律電影逐步確立了在中國的主流地位，電影創(chuàng)作也迎來了新的高潮，英雄故事和戰(zhàn)爭史詩總能夠將人們的愛國之心凝聚，濃濃的情感元素是主旋律電影的顯著特點。

對英雄的認可和崇拜。主旋律電影的愛國主義精神流淌于中國的歷史長河中，革命歷史題材結合時代主流意識，加之對真實發(fā)生事件的藝術改編，打造出豐滿的故事情節(jié)，刻畫出飽滿的人物形象，感染力十足。主旋律電影緊跟時代潮流，在創(chuàng)作中加入更多視聽語言的講述方式。對主旋律電影而言，塑造主流價值觀、弘揚愛國主義精神是為奮進中的中國人民接續(xù)奮斗鼓舞士氣，讓觀眾飽含熱情擼起袖子加油干，體會影片所蘊含的深刻意義。[5]在觀看主旋律電影的過程中，觀眾很容易認可英雄人物，在中國人共通的符號系統(tǒng)中這就是最直接的愛國表現。主旋律意識形態(tài)的英雄形象必不可少，這一時期的影片整體上體現出雄渾激蕩的美學風格，塑造出許多完美無缺的英雄形象。中華民族英雄輩出，電影賦予了英雄形象新的內涵。

對重大革命歷史的追思。錨定中國共產黨黨史歷程中具體戰(zhàn)爭時期的某地區(qū)戰(zhàn)爭，將歷史節(jié)點上的戰(zhàn)爭史實故事呈現在大熒幕上，于是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戰(zhàn)略思想指引下，奪得革命勝利的硬實力具象得到有力彰顯與精湛構筑。[6]主旋律電影對重大戰(zhàn)役和重大軍事事件敘事主題有著重點呈現，那是中國共產黨在百年來的最好措辭。中國共產黨的硬實力能夠清晰展現，又顯得那么親切可感，共產黨軍隊的形象及其所承載的硬實力是當今中國人民感覺到驕傲和挺起胸膛的堅實底氣。在抗日戰(zhàn)爭背景的影片中，中國共產黨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堅持持久戰(zhàn)的方針，開展敵后斗爭工作，我軍不拍犧牲、服從命令聽指揮、令行禁止的組織紀律和擁有革命情懷的中華民族愛國主義精神體現得淋漓盡致。

主流電影（2001-2012）

電影并入產業(yè)發(fā)展軌道。從電影形態(tài)上看，“主流電影”有三條清晰的發(fā)展路徑：主旋律電影的商業(yè)化、商業(yè)電影的主旋律化、藝術電影的商業(yè)化。[7]主流電影沒有一個固定的概念，相對于非主流電影的電影就是主流電影，不同的時代都有其主流的電影形式，主旋律電影的出現背后是政府的扶持，依靠政策規(guī)范和資助，主旋律電影也能很好地存活在市場上，但在這樣的氛圍下生存，必然會產生許多“孤芳自賞”的電影，因此主流電影要想進一步發(fā)展，需要主流價值觀的引導外加市場經濟的發(fā)展，主流電影在此便應運而生。

2001 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中國的入世給主流電影帶來新的沖擊和挑戰(zhàn)，國家廣電總局陸續(xù)發(fā)布了《關于廣播影視走出去工程的實施細則》《電影管理條例》等文件，制定了一系列應對好萊塢電影沖擊中國市場和中國電影的政策和規(guī)定。面對電視和互聯網的快速發(fā)展，主流電影迎來了新的挑戰(zhàn)，黨的十六大報告第一次提出“文化事業(yè)”和“文化產業(yè)”，大力發(fā)展文化產業(yè)似乎上升成為一種國家意志，這是我國文化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

民族自豪感與時代發(fā)展。中華民族在歷史的進程中逐步形成了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團結統(tǒng)一、愛好和平、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偉大民族精神。主流電影通過各種敘事方式對革命先輩的偉大事跡和歷史進行全方位的展現，多展現崇高的革命信仰和民族精神，是中國人鼓勵激勵后輩自強不息、艱苦奮斗的力量源泉。主流電影與其說是對歷史的再現，不如說是對民族自豪感和民族精神年代的詮釋，電影中我們的先輩也和我們一樣，平凡或平庸，但他們不屈不撓的精神和敢于犧牲的信念，推動著整個國家向前發(fā)展。電影媒介對于西方社會來說是了解中國的一個窗口，新聞媒介在國際傳播中逐漸衰微，加之過于傳統(tǒng)的國家形象片，政治性、主觀性濃厚，遭到西方社會的排斥。新時期的主流電影注重國家形象的塑造，種種反饋也讓電影從業(yè)者反思如何更好地構建國家形象，講好中國故事。

市場化行銷策略的探索。主流電影曾被認為是支撐我國主流電影產業(yè)的重要支柱，同樣的，由于它也是時代的選擇，在受眾群體逐漸增多的情況下，在學界和業(yè)界的共同努力下，“主流電影”成為21 世紀以來中國電影界討論最多的話題?！督h偉業(yè)》《集結號》《梅蘭芳》等主流電影是商業(yè)片的成功范例，導演引入了先進的技術和呈現方式，視聽效果震撼人心，票房收入可觀，影片中體現出濃濃的愛國主義情感，愛國主義、英雄主義被牢牢地烙印在中國人的腦海里。開放性和價值觀的結合使得主流電影煥發(fā)出生機和活力，電影的市場化進程加快，契合了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并融入了政治意識形態(tài)理論，這些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觀眾。

新主流電影（2012-至今）

對傳統(tǒng)主流電影的改良。 新主流電影最早于2000 年提出，但發(fā)展成熟是在2012 年之后。新主流電影是21 世紀第二個十年中國電影新生面發(fā)展的概念凝聚，[8]新主流電影在呈現方式上不同于主流電影，它的“新”在于美學表現上，并且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始終以新時代主流價值觀為源泉，借鑒好萊塢電影的明星中心制，打造精致的電影道具，利用精雕電腦特效等。新主流電影充滿了濃厚的民族情感和審美特征，“中國式審美”在大國崛起的進程中逐步成型，建設文化強國，詮釋民族精神，推動文化傳承，彰顯中國力量，新主流電影是自豪感建構、文化輸出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新主流電影的形式和內容綜合了幾十年來電影制作的經驗，形成了我國獨特的電影工業(yè)標準。從觀眾的角度出發(fā)，發(fā)展和探索中國式講述方式和制作方式，將好萊塢式電影的敘事和中國故事相結合，是改良與創(chuàng)新的可行之路。

電影中的愛國主義觀。新主流電影是近年來學界、業(yè)界研究的重要現象。新主流電影并沒有一個特定的定義，但是在業(yè)界對它有一個基本的把握，它是對當下的多元文化整合包容的一個存在，是對觀眾的尊重?！栋税邸贰督饎偞ā酚谜鎸嵉漠嬅嬷靥釟v史，沒有選擇直接贊揚和展現英雄，而是對準了那些默默無聞的無名英雄，進行了還原的呈現，沒有刻意刻畫每一個人物形象，這些小人物匯集起來才是中國人民的民族脊梁?！段液臀业募亦l(xiāng)》《一點就到家》把視角轉移到基層生活，組成中國最基本的單位就是老百姓，用老百姓的真實生活展現社會主義新生活，傳達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等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和國家主題，國家記憶與個人記憶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集體記憶。

商業(yè)與藝術的完美演繹。 家國情懷、民族性格是新主流電影的核心，在尊重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和邏輯的基礎上，結合科技手段，通過想象創(chuàng)造出更加靈動性、有感染力的人物故事。[9]新主流電影反映了現實生活，從中獲取靈感，真實反映社會變遷。通過主旋律和商業(yè)化的運作，此種模式賦予影片以崇高理想的精神內核，把藝術元素融入到電影的方方面面，充分挖掘出主流電影的潛在實力，打造優(yōu)質的文化產品?！堕L津湖》等一批新主流電影用類型片的方式解構故事，用細節(jié)刻畫電影，真實還原了有血有肉的愛國影響。在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奉獻精神的同時，新的藝術表達形式、技術方式讓創(chuàng)作者滿足了市場要求，中國電影界運用馬克思主義文藝觀，從歷史和美學的角度找到了進一步發(fā)展新主流電影的方法，進一步推動電影發(fā)展，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更加真實、有感情地講述中國經驗、中國故事，塑造出融合商業(yè)和藝術的中國美學。

結語

從“主旋律”到“主流”再到“新主流”，中國共產黨人對于新時代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和憧憬，帶領中國人民在歷史的發(fā)展中一步步探索。我們黨始終把握和引領著文藝事業(yè)的發(fā)展，我國的新主流電影還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弘揚愛國主義精神的方式需要在更多方面創(chuàng)新，新主流電影在反映人民生活的基礎上，用全新的表達方式詮釋愛國、詮釋生活，把最純粹的愛國主義精神傳遞給人民群眾。電影所要傳達的國家態(tài)度、情感是民族文化的集中體現，中國是一個多民族融合的國家，并且擁有璀璨的文化，這是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的關鍵所在。堅定愛國主義信仰，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全國各民族愛國人士的共同追求，電影中讓人感動的不只是深深的愛國主義信仰，更是對中國共產黨人的信任，影片的愛國和愛黨是主流電影的核心，這是愛國主義生生不息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