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善潔,朱 翃,孟蘊格,路 暢
(1.佳木斯大學 圖書館,黑龍江 佳木斯 154007;2.河海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9)
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承載著各民族在歷史長河中創(chuàng)造的智力成果,它既是人類精神文明與文化的象征,又是歷史文化資源的載體。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2011年在《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fā)展規(guī)劃(2011—2015)》中,將人口數量在30萬以下的少數民族確定為人口較少民族。人口較少民族的特點是“少、弱、邊、散、窮”,“少”是指人口數量少;“弱”是指經濟發(fā)展、文化傳承處于弱勢地位;“邊”指絕大多數分布在邊境地區(qū),與國外同一民族相鄰而居;“散”是指人口較少民族主要分布在12個省區(qū),與其他民族混合雜居,居住分散;“窮”是指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相對落后。人口較少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和社會實踐中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民族文化,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經濟全球化對傳統(tǒng)民族文化帶來的沖擊和變革,其非遺資源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甚至處于消亡的危險境地。為了保護、傳承非遺資源,避免其民族文化遺失,如何利用數字技術與傳統(tǒng)保護方式相結合,深度挖掘人口較少民族的非遺資源,發(fā)揮非遺資源的文化價值、社會價值與經濟價值變得尤其重要。
2022年5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zhàn)略的意見》,提出到“十四五”時期末,基本建成文化數字化基礎設施和服務平臺,基本貫通各類文化機構的數據中心,基本完成文化產業(yè)數字化布局,公共文化數字化建設躍上新臺階,形成線上線下融合互動、立體覆蓋的文化服務供給體系[1]。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快建設數字中國。建設數字中國,是數字時代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重要引擎。在宏觀政策的引領下,人口較少民族非遺保護與傳承的相關機構面臨著新要求與新任務。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數字化保護已成為非遺資源保護與傳承的重要方式。非遺資源的數字化保護首先從政策上得到了支持。199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開展的世界記憶項目在世界范圍內推動了文化遺產數字化,2002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起草了《數字文化遺產保護指導方針》及《數字文化遺產保護綱領》,在廣泛征求各國對數字化產品的保護意見后制定了《數字遺產保護草案》。2003年10月,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2屆大會上通過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并頒布了《數字化遺產憲章》[2]。
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下發(fā)《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要運用文字、錄音、錄像、數字化多媒體等各種方式,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真實、系統(tǒng)和全面的記錄,建立檔案和數據庫[3]。從2005年開始,國家相繼出臺一系列扶持政策加強人口較少民族口頭文化的保護,如《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fā)展規(guī)劃(2011—2015年)》《“十三五”促進民族地區(qū)和人口較少民族發(fā)展規(guī)劃》等。由此可見,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到我國,都明確以制定政策的形式鼓勵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數字化保護。
各學科專家學者對非遺數字化保護的理論研究也隨之迅速開展,研究呈現具體、深化、學科廣泛等鮮明特點。以中國知網為檢索平臺,以“非物質文化遺產”和“數字化”為主題,檢索時間截止到2023年5月31日,共檢索到文獻1824篇,涉及的學科包含管理學、新聞學、藝術學、教育學、法學、計算機應用與科學等,研究內容主要涉及數字化保護、數字化傳播、新媒體、數字化技術、數字化傳承等主題。以“非物質文化遺產”和“數據庫”為主題,檢索到文獻647篇,其中涉及人口較少民族的僅3篇。以“人口較少民族”和“數字化”為主題,僅檢索到5篇。所以在人口較少民族數字化研究方面還需要加強。
融媒體技術保護與傳承是通過多媒體手段,采用數字化技術建立數據庫、網絡平臺、微信平臺等對非遺資源進行保存與傳播。
2010年,國家文化部提出“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程”,2014年11月,全國非遺數字化保護(首批)試點工作總結會召開,標志著我國非遺數字化保護工作又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數據庫是非遺資源數字化保存的主要方式,對非遺資源的圖片、研究文獻、音頻、視頻等類型的資源進行數字化收集、儲存、共享和傳播。以佳木斯大學圖書館為例,目前依托人口較少民族專業(yè)委員會建立了人口較少民族研究文獻數據庫、人口較少民族非遺項目名錄數據庫、人口較少民族音頻數據庫、人口較少民族視頻數據庫、赫哲族口頭文學全文數據庫及赫哲族口頭文學研究文獻全文數據庫。通過深層次挖掘、開發(fā)和利用人口較少民族非遺資源,使其非遺資源的價值增值。
隨著5G、AR、VR技術的發(fā)展,非遺保護與傳承的網絡平臺相繼建立。通過百度檢索,與人口較少民族有關的非遺網站有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圖書館、內蒙古自治區(qū)藝術研究院(內蒙古自治區(qū)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云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網站、甘肅檔案信息網、廣西非物質文化遺產網等。非遺數字化的優(yōu)勢在于方便檢索、獲取信息。以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圖書館為例,網站設立了政策、清單、資源等欄目,在“清單”欄目中提供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國家級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名冊)、中國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名冊)。
人口較少民族利用微信公眾號、抖音、快手平臺對非遺進行宣傳,這些平臺以挖掘、保護、傳承、傳播人口較少民族民間文化為主要功能,對非遺的保護與傳承起到重要的宣傳作用。例如,關于鄂倫春族的視頻號“北方游獵第一鄉(xiāng)”,有關赫哲族的視頻號“佳木斯市非遺保護”,抖音平臺的甘肅省非遺保護中心。本文以微信公眾號為例,梳理了28個人口較少民族的微信公眾號,如表1所示。
表1 人口較少民族微信公眾號名稱及欄目
從統(tǒng)計上看,人口較少民族能夠適應新媒體環(huán)境,利用現代化技術對本民族的民間文化進行宣傳和推廣,但是從各少數民族微信公眾號欄目設置上看,高山族沒有宣傳本民族歷史文化的微信公眾號;有些公眾號沒有設置欄目,太簡單;有些設置的欄目不能全面地反映本民族的民間文化,沒有突出展示本民族的特色資源,即非遺。因此在新技術應用方面,各民族還需要深度挖掘本民族的非遺資源,將傳統(tǒng)的非遺資源與現代技術相融合,使非遺資源得到更好的保護與傳承。
數字賦能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紙質文獻向電子文獻的靜態(tài)轉化。隨著人工智能、區(qū)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出現,數字賦能非遺資源的開發(fā)利用將發(fā)揮重要的作用。
2005年,我國對瀕危非遺項目和項目傳承人實施了數字化保護措施。這種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數字賦能,僅僅是用數字技術使文字、音頻資料、影像等資料轉化為非遺數字展示物。作為非遺保護與傳承的公共服務機構,不能將非遺資源數字化僅僅停留在數字化保存層面,應該在充分認識和理解數字賦能的內涵與本質的基礎上,利用現代技術實現非遺資源由靜態(tài)向動態(tài)的轉變,讓非遺再現活力。人口較少民族非遺資源包括“民俗”“民間文學”“傳統(tǒng)音樂”“傳統(tǒng)舞蹈”“傳統(tǒng)戲劇”“傳統(tǒng)美術”“曲藝”“傳統(tǒng)體育、游藝與雜技”“傳統(tǒng)技藝”“傳統(tǒng)醫(yī)藥”十大門類。從文獻類型看,人口較少民族非遺資源,以紙張、光盤、磁帶、電子介質為載體形成了研究文獻(如圖書、期刊論文、學位論文等)、音視頻資料、數字資源(如電子書、數據庫等)。從目前來看,民族研究機構、圖書館、博物館等公共服務機構將這些非遺資源建立了地域文化特色數據庫,數據庫以數字化保存為主,發(fā)揮了服務機構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保存的功能。但這種靜態(tài)的、獨立的數字化保存缺少溝通交流,彼此形成了“孤島”,不利于非遺資源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數字賦能為非遺資源的數據共享提供了技術支持。按照信息資源共享的標準與要求,對非遺資源的元數據采用統(tǒng)一數字標準進行提取,通過數據關聯,實現跨區(qū)域數據共享,促進各民族非遺資源保護和傳承的經驗交流與創(chuàng)新,提升了非遺資源的文化價值、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
非遺資源知識整合可以按照文獻類型建立不同的數據庫。文獻類型包括圖書、期刊、學位論文、會議論文、圖譜等。根據文獻類型進行收集整理,形成各種類型數據庫。以人口較少民族為例,將28個人口較少民族的音頻資料、視頻資料、采訪錄像及錄音等資料建立音視頻數據庫,通過對音視頻數據庫中語言的抽取、動態(tài)編碼、聲音模擬等方式,構建人機互動的仿真虛擬環(huán)境,讓人口較少民族的非遺保護與傳承向多維度轉移。
非遺資源最初的數字化可以追溯到以膠片為介質的時代,即利用影像對非遺資源記錄進行保護。為配合20世紀50年代的民族大調查,產生了中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科學紀錄片,通過影像傳播,讓更多人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化有所了解。改革開放后,大量民族題材作品如《基諾族的黎明》通過電視頻道進行傳播,這些作品被稱為形象的民族史。隨著非遺資源的文化價值被重視,以非遺資源為主題的紀錄片出現在大眾視野,如《留住手藝》《國寶檔案》《中國皮影戲》等。雖然傳統(tǒng)的數字化保護與傳承通過電視等媒體進行了有效傳播,但是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fā)展,大眾接受信息的方式呈現出多樣化變化。根據第20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結果顯示,成年國民數字化閱讀的方式以網絡在線閱讀、手機閱讀、電子閱覽器閱讀、pad閱讀等方式為主,其接觸率為80.1%[4]。聽書、視頻講書等閱讀形式越來越被大眾接受,碎片化閱讀成為數字環(huán)境下的主要閱讀習慣。非遺的傳播利用應考慮大眾的閱讀習慣與接觸媒體的多樣化,尋求革新以適應傳播環(huán)境的改變,用最短的時間通過音頻、視頻展現和傳達非遺的核心信息。如紀錄片《指尖上的傳承》,平均用26分鐘完成一個非遺項目展示,《如果國寶會說話》5分鐘介紹一件文物。用最短的時間展示非遺資源的價值既符合碎片化閱讀習慣,又將非遺知識與信息傳達給大眾,實現了非遺資源的二次傳播。
2016年9月,國務院批復城鄉(xiāng)建設部,同意從2017年起將六月份的第二個星期六的文化遺產日調整為文化與自然遺產日。文化與自然遺產日的設立,使文化遺產保護得到全面加強,保護非遺成為全社會的自覺行動。數字賦能非遺資源文旅深度融合,一方面是指運用VR、AR技術建構非遺活態(tài)傳承的虛擬場景,讓游客沉浸式觀看、體驗,將靜態(tài)的非遺資源變成動態(tài)的非遺資源,保證其生機與活力。例如,用VR技術對瀕臨滅絕的非遺資源進行全貌恢復,利用3D技術讓游客身臨其境。另一方面,利用旅游資源開展線上線下互動合作,打造“非遺+電商+平臺”“非遺+課堂+平臺”“非遺+扶貧+平臺”的開發(fā)利用模式。例如,以抖音平臺為例,在對本民族資源、旅游資源宣傳的平臺上設置購物產品信息,通過商品櫥窗等購買產品。對于非遺手工制作,可以通過平臺以購課方式進入學習,促進非遺的二次傳播。
以2022年黑龍江省文化與自然遺產日的“云賞非遺”活動為例,線上通過在官方文化廳門戶網站、官方視頻號等各大網站、平臺、媒體上宣傳與集中介紹黑龍江省各類優(yōu)質非遺資源,讓公眾了解非遺保護傳承的重要成果和優(yōu)秀實踐案例,線下一些非遺工坊、老字號等非遺項目的積極參與,提高了非遺資源的體驗性和可及性?!霸瀑p非遺”活動不僅為非遺傳承人、研究者、愛好者提供了交流保護經驗和保護措施的機會,推動了非遺資源和保護成果的共享利用,而且促進了非遺產品的銷售,發(fā)揮了非遺資源的經濟價值與商業(yè)價值。
在數字賦能的時代背景下,對非遺資源的保護與傳承的數字技術無論如何改變,非遺資源都是數字化技術的基礎。因此,還要深入調查,及時掌握非遺動態(tài),同時對各民族的非遺保護名錄繼續(xù)深入挖掘,將縣級、地市級、省級非遺名錄向更高一級的保護體系積極申請,通過多種方式擴大傳承人隊伍,確保非遺傳承的持續(xù)性。只有將非遺資源全面性地深度挖掘,才能通過數字平臺全面展示與宣傳,擴大人口較少民族的文化影響力。利用文化與自然遺產日宣傳活動,打造各地方“云游非遺”品牌,通過線上線下互動合作,讓數字賦能非遺資源永久保存、重現、再生、開發(fā)利用,通過文旅深度融合,構建“非遺+平臺”的多樣化模式,提高人口較少民族的經濟水平,促進鄉(xiāng)村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