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杰 韋幸媛 唐彩云
【摘要】朱玉仙是清代著名的廣西女詩人,被世人譽為“廣西李清照”。植物意象是她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要特色之一,她以細膩、豐富的女性視角,借助眾多植物意象,委婉含蓄地表達思想情志。本文以朱玉仙詩歌中的植物意象為考察對象,主要分三部分展開論述:一、玉仙詩植物意象表現(xiàn);二、植物意象的三重意蘊;三、植物意象的藝術(shù)功用。通過對朱玉仙詩歌植物意象的研究,使人們對這一杰出女詩人獲得更多的認識,以期為相關(guān)研究提供一些具有參考價值的資料。
【關(guān)鍵詞】朱玉仙詩歌;植物意象;三重意蘊;藝術(shù)特質(zhì)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5-0048-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5.015
朱玉仙是廣西清代著名女詩人,由于她的生活際遇、詩歌內(nèi)容與風格同李清照相似,所以有著“廣西李清照”的美譽。朱玉仙的詩歌具有明顯的階段性,以她的丈夫黎玉章的亡故為界分為兩個時期,前期詩歌風格活潑輕快、明媚自然,后期詩歌風格悲傷沉悶、哀怨凄苦。總體而言,朱玉仙的詩歌語言暢達,情感真摯,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
縱觀朱玉仙的詩歌創(chuàng)作,植物意象的運用較為突出,常見的植物意象有“桂花”“梅花”“桃花”“竹”等。植物作為詩歌中的常見意象,歷代詩人對于植物的使用,形成了一些約定俗稱的規(guī)律,如“柳”喻之“留”,“芳草”喻之“離恨”,“梧桐”喻之“凄涼、凄苦、悲傷”等。在朱玉仙的詩歌中,植物意象不僅用于表達詩人濃厚的情感,還用于營造空間氛圍,形成獨特的詩歌世界。本文將從朱玉仙所使用的植物意象出發(fā),對她詩歌中所出現(xiàn)的植物意象進行簡要梳理,探析植物所隱含的多重意蘊和藝術(shù)特質(zhì)。
一、玉仙詩植物意象表現(xiàn)
“意象”最早見于《周易·系辭上》的“言不盡意”“圣人立象以盡意” ①,這是中國古代詩家崇尚“立象盡意”的審美境界之理論淵源。
一般而言,意象指的是作者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借助客觀物象,并運用比興手法來表情達志的感性形象。本文以朱玉仙詩歌中的植物意象為研究對象,通過筆者的調(diào)查研究已知:朱玉仙的大部分詩作現(xiàn)存于《畫樓詩稿》中,共100余首,其中有不少詩作提及植物意象。在這些植物意象中,以花意象和樹意象最為突出。
(一)玉仙詩花意象概說
朱玉仙的詩中出現(xiàn)了許多花意象,她借助花意象委婉含蓄的表達自己的思想情志。并且,玉仙詩中的花意象在類型、出現(xiàn)場景、與其他意象的組合搭配方面都具有一定的獨特性。
根據(jù)筆者整理分析,朱玉仙詩中的花意象大體可分為四類:一、生于自然之花,詩人對自然生存的花進行直接描摹,沒有進行更深的抒發(fā),這一類花大多出現(xiàn)于朱玉仙早期閨閣生活時期的詩作中,數(shù)量較少;二、高尚品格之花,如沉穩(wěn)內(nèi)斂的桂花、忍得嚴寒磨練的梅花,這類花意象在她的詩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三、遭遇摧毀之花,如為風所席卷的蘆花、秋霜所摧殘的敗荷;四、色彩艷麗之花,如桃花、紫花、榴花和芙蓉等,詩人沒有對其形狀色彩進行直接描寫,而是將其置于詩歌的整體意境中,既與詩歌氛圍相融,又具有一定的點睛作用。第二類是朱玉仙情感意志寄托的主要載體。
(二)玉仙詩樹意象概說
在朱玉仙詩中樹意象的使用情況較少,但這并不影響樹意象在她詩中的獨特表現(xiàn)。
經(jīng)整理分析得出,朱玉仙詩中樹意象大體有古松、柳樹、松竹、垂楊等,可按它們在詩中的作用分為兩大類:一、作為吟詠的主要對象,這類詩出現(xiàn)較少。如對古松的贊譽,“百尺婆娑聳碧綠空,蒼虬森勁勝孤桐”(《古松》)“聳”“勁”等詞用得妙,詩人通過對古松高聳入云、堅韌挺拔的特點進行描寫,對古松進行了真摯的贊美。二、作為烘托氣氛的輔助形象,這類詩出現(xiàn)較多。如“憶我來時未鬢年,桃花如錦柳如煙”(《題別榕城藩經(jīng)署》),詩人追憶幼時來到此地的情景,那時桃花盛開,柳樹成蔭,與今夕相去甚遠,她不禁涌起物是人非之感。此時的柳樹意象并不是詩人想要描繪的主要對象,只是記憶中的一處景象,朱玉仙將柳樹意象與當前所處的情境進行組合搭配,達到了渲染悲傷情緒的效果。這類詩在朱玉仙詩作中出現(xiàn)較多,她巧妙地將樹意象融于詩中,與所詠之物、所抒之情和諧共存。
朱玉仙詩中的植物意象寄托著她豐富的思想情志,她的傲氣與柔情,感傷與欣喜皆通過植物意象來委婉表達。
二、植物意象的三重意蘊
“意象是融入了主觀情意的客觀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xiàn)出來的主觀情意” ②,意象的運用為詩人的主觀情感服務(wù)。在朱玉仙的詩歌中,多運用植物意象,來展現(xiàn)自己的情致與生活,呈現(xiàn)出多重意蘊,主要有三:一、日常生活的閑情逸致;二、高潔美好的君子品質(zhì);三、故人離去的相思之苦。
(一)日常生活的閑情逸致
朱玉仙生活中所展現(xiàn)的閑情逸致主要包括兩個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少女時期閨閣生活的閑適;二是少婦時期與丈夫宦游的有感而發(fā)。在這兩個時期,朱玉仙所使用的植物意象側(cè)重于書寫花木葳蕤的生氣,營造美好閑適的氛圍。
少女時期,朱玉仙將小女子的憨態(tài)可掬、閨閣生活的閑適美好融入詩中,所使用的植物意象多是千姿百態(tài)的花朵,枝繁葉茂的樹木,營造出充滿生氣的“世界”。如《絕句》八首中的“沼畔花陰映綠波,柔條輕拂午風和”“試向玉闌干外立,萬花香繞水晶簾”“梨花艷艷柳毿毿,曲榭回廊緩步探”,“沼畔花陰”“柔條”“萬花”“梨花艷艷”“柳毿毿”的使用,營造出了百花爭艷、閑適溫馨的生活環(huán)境。又如“因與梅花同不睡,夜深猶立畫樓西”(《絕句(其五)》)“曉日紗窗夢起遲,小庭閑立看花時”(《絕句(其七)》)“青苔積久無人掃,獨立濃蔭數(shù)落花”(《題白燕樓美人扇贈芝仙李五姊》),與梅不眠的閑情,閑立看花的好奇,立數(shù)落花的逸致,均展現(xiàn)了閨閣女子的活潑可愛、天真爛漫。
在朱玉仙嫁為人婦后,她追隨丈夫宦游大江南北?;掠蔚慕?jīng)歷讓這個本就頗有才學的女子開始脫離個體的一方天地,走入平常百姓的日常生活。此時,她的詩歌表達多了一份閑適曠達,其中植物意象的使用往往也來自于農(nóng)家一角,平淡卻讓人無限留念。如《舟次桂林即景偶作四首》中:
榴花繚繞竹籬邊,云水深深別有天。
牧笛一聲山里出,家家茅屋起炊煙。③
此詩展現(xiàn)了詩人舟次桂林,偶然所見的村莊之景。鮮妍明媚的“榴花”立于竹籬旁,茅屋上方不斷飄起炊煙,山間時不時傳來放牧的笛聲,村里一片祥和寧靜。
朱玉仙善用白描,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個悠然閑適的鄉(xiāng)村世界。她借眼前自然質(zhì)樸的農(nóng)家生活場景表達出了疏淡清遠的內(nèi)心世界。在云霧繚繞、平靜祥和的環(huán)境中,處于農(nóng)家一角的“榴花”成了朱玉仙的觀物之眼,“榴花”不僅代表著平常百姓的生活美好,也是朱玉仙閑情逸致的寄托,有著別樣的意味。
(二)高潔美好的君子品質(zhì)
從朱玉仙詩中花意象的使用情況來看,她較多選擇高潔之花,這類詩作風格清新自然,多描繪花的傲然挺立之姿,贊美它們的堅韌高潔、淡泊無求的品質(zhì),這和她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和個性心態(tài)有密切聯(lián)系。
朱玉仙在少女時期隨父來往湖北、福建等地,領(lǐng)略壯美山川,婚后追隨丈夫宦游大江南北,因此她與傳統(tǒng)的深居閨閣的柔弱女子不同,她處于更廣闊的自然環(huán)境中,擁有不被限制的遼闊視野。
在她的詩中,植物意象出現(xiàn)的場景突破了室內(nèi)的局限,擴展到廣闊的大自然中。因此,她的詩作中自然流露出寬廣、豁達的心態(tài)。如“廣寒分種散云霞,金粟叢叢冠眾花。不與海棠爭色笑,三秋獨占好風華”(《桂花》),桂花不畏嚴寒,不與海棠爭艷,芬芳中散發(fā)著清雅,內(nèi)斂而有情致。又如“羞與凡花爭俗艷”,她筆下的梅花不隨波逐流,不與百花爭春,不向冬天折節(jié),清白而又堅韌。此外,她常用“雅”“玉”“英”“清”等美好的形容詞與花搭配,使所述之物與所贊之意達到完美的融合,從而展現(xiàn)出所寫之花的高潔品格,如“玉為肌骨雪為神,風致翩翩似雅人”(《梅花四首》其二),“芳蘭清浥露,嫩柳淡含煙”(《又題五律二首》)。清代廣西詩人蔣達評:“讀其詩則見其氣清而腴,其體純而粹,其詞溫而雅,其旨深而遠?!痹谶@類清新典雅,清純娟秀的頌花詩作中,朱玉仙本人的高潔美好、淡泊無求的形象力透紙背。
(三)別離聚散的深沉感嘆
朱玉仙身世坎坷,她早年家庭美滿,生活閑適,晚年漂泊無依,生活困苦,亦如植物從初現(xiàn)新芽到枯敗成泥的過程,故而她詩中的植物意象多蘊含對別離聚散的感慨,帶有濃濃的悲涼之苦。
在她的悼亡詩《望夫山》中,“春回山上草萋萋,雨灑云鬟淚欲啼”,大地春回,萬物生長,山上草木萋萋,本是生機勃勃之景,朱玉仙的心境卻同天色一般沉沉難明。
在朱玉仙的早期詩作中,鮮妍明媚的花朵綻放于詩行各處,如今丈夫亡故,生活顛沛流離,她心境悲涼,詩中的花朵也失了顏色,只剩下滿山荒草,滿目凄涼。
朱玉仙心中哀思流于筆尖,凝成“兒女癡情能化石,幾曾夫婿得還鄉(xiāng)”之語,她依舊期盼著丈夫能夠回來,然而人生聚散無常,青山仍在,卻物是人非。
在《停舟驛口有觸離懷(其二)》中“蒼梧水闊浮青雀,斑竹云深擁翠螺”,朱玉仙乘舟停泊于洞庭湖,清風拂面,水光瀲滟,廣闊的湖面青雀浮游,竹林郁郁蔥蔥,岸邊云霧繚繞,山青水碧。身處蒼梧水邊,朱玉仙觸景生情,憶娥皇女英為夫抱竹痛哭,淚盡而死。而她經(jīng)歷同樣之苦,丈夫英年早逝,親人相繼離去,心中悲痛難當。眼前竹林瀟瀟,“斑竹”上淚花點點,也融入了朱玉仙的別離之思,聚散之苦。
三、植物意象的藝術(shù)功用
朱玉仙詩中的植物意象不僅蘊含著深厚的意蘊,也有著獨特的藝術(shù)功用。一方面,朱玉仙使用植物意象為其情志代言,完成了與前人的隔代對話;另一方面,她將女性身份與植物意象進行觀照,構(gòu)筑了物我兩忘的詩境。
(一)對話意識:通向歷史的閨秀詩作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詩的國度,詩歌創(chuàng)作的歷史源遠流長。當詩人進行吟詠時,多擇取眼前景、身邊事來作為寫作對象,在一代代詩人的實踐下,詩歌題材逐漸固定。日月經(jīng)天,江河行地,同一事物常常能引發(fā)不同詩人的詩情。當不同的詩人對同一物進行寄托和起興時,就在歷史中構(gòu)成了對話。
通向歷史的對話反映在朱玉仙的詩作中,即為對古典意象的靈活運用。如《黃鶴樓二首》其一:
憑欄吟望極天涯,帆影參差起暮鴉。
正是騷懷無著處,一聲玉笛落梅花。④
朱玉仙于黃鶴樓憑欄遠眺,天涯路遠,帆影參差,暮鴉歸林,思鄉(xiāng)之情油然而生?!皯{欄”是古人日常生活中最普遍的活動,卻有著獨特的詩情,包含著數(shù)不盡的人生感慨?!叭γ麎m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誤幾回、天際識歸舟”“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等等,正是憑欄凝望所發(fā)的萬千情意。朱玉仙靠在欄桿上時,她的情志已同前人的詩情完成了一次對話。
李白曾在《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中寫道:“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碧拼睦畎祝驹邳S鶴樓上,聽到了陣陣《梅花落》笛聲,如怨如訴,仿佛五月江城落滿梅花,令人倍感凄涼。清代的朱玉仙,她站在李白曾站過的位置,仿佛也聽到了李白聽過的笛聲,于是,李白詩中“西望長安不見家”的傷感也籠罩了朱玉仙,恍然之間,她似乎也見到了梅花落下。這樣的隔代對話,繼承了李白的情調(diào),卻又有個人特色。
(二)花與人同:植物與女性身份的相互觀照
“花”自古以來便是詩人所鐘愛的描寫對象。“詩三百”開以花喻人之端,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以桃花起興造勢,比喻新娘美麗的面容;及至《楚辭》,“香草”成了詩人塑造高潔品格、抒發(fā)美政理想的載體,“香草美人”體系自此開創(chuàng)。而后數(shù)千年以降,“花”始終搖曳和綻放于中國古代文學史中。
花與女性是如何互相映射的,來源于兩者所共有的審美特質(zhì),即明艷動人卻脆弱易逝?!叭缁谰臁薄坝衩不ㄈ荨保院突ㄖg最直接的聯(lián)系在于都擁有美麗的外表?;谶@個特質(zhì),歷代詩人在不斷實踐中,將“花”意象逐漸從男性的政治表達寓言轉(zhuǎn)變?yōu)榕孕蜗髸鴮懙妮d體。正如“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一句中,女性的姿容與花的明艷具體可觀,李白用凝視花的眼光凝視著女性,構(gòu)建了花和女性的特定的組合模式?;ㄅc女性的另一重相似點為脆弱易逝。一代代古人見一樹樹春花之凋謝,他們逐漸意識到“春天”的意義——春日之“生”中蘊含著零落成泥的“死”的哲學,于是春光易逝與紅顏易老聯(lián)系起來?!盎ㄖx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美麗的花瓣象征著女性姣好的容顏,桃花的綻放與枯萎,也昭示著林黛玉生命的明媚與凋零。盛放于春夏的花朵會漸漸凋零,女子的容華也會一去不復(fù)返。
在古往今來的花與女性的書寫中,花和女性往往被放置在男性權(quán)力話語視角下的審美場域中,作為被“觀察”的,被“描繪”的對象,花與女性只有通過男性的凝視才能擁有審美意義。但在朱玉仙構(gòu)建的詩歌場域中,花是客體,女性成為了審美主體,而后在觀照中達成了主客體的統(tǒng)一。
如《感懷之作第五首》:
未卸冰紈又換羅,三年春夢等閑過。
蘭因香遠遭人妒,儂為秋深惹病多。
夢里流年情未已,鏡中顏色鬢先蟠。
何堪更遇西窗雨,颯颯秋聲響敗荷。⑤
自丈夫病逝后,時間等閑而過,詩人因為愁緒過多而惹病上身。在夢里,流年笑擲,詩人和丈夫的感情綿延難解,醒來之后,鏡中的詩人卻已經(jīng)花顏不再,兩鬢斑白??墒鞘苤嗨贾啵尚街y,育兒之艱,時間又哪里能等閑而過?秋天又來了,詩人就像池塘里的敗荷,颯颯作響卻無人憐惜。
在朱玉仙的成長歷程中,她不僅有閑適悠游的少女時期,也有著艱辛凄苦的孀居生活。在她這種獨特的生活體驗中,花成了她溝通外界的媒介,也是她對于自我的復(fù)制。在她的詩歌中,花的形象即是自我的形象,自我的思緒即是花的思緒,“何堪更遇西窗雨,颯颯秋聲響敗荷”,在西風冷雨中颯颯作響的不僅是敗荷,更是詩人的病體與愁思。在這一個創(chuàng)作瞬間,主客渾然一體,物我兩忘。
這是不同于男性詩人寫作的審美表達,在朱玉仙女性身份的關(guān)照下,她和花進入了不同于男性詩歌場域的審美世界。在朱玉仙的詩歌中,女性與花的界限被打破了,“花”就是“我”,“我”就是“花”,花與詩人的女性身份互為觀照,互相映襯,從而達成了一種審美的圓滿。
四、結(jié)語
縱觀朱玉仙的詩歌創(chuàng)作,植物意象是她詩歌的觀物之眼,她利用植物意象構(gòu)建了獨屬于自身的詩歌場域,抒發(fā)了她獨特的審美體驗。
朱玉仙的坎坷身世、宦游經(jīng)歷與曠達個性,使她詩中的植物意象不再浮于言表,展現(xiàn)出獨特的意味。在思想內(nèi)容上,玉仙詩中的植物意象主要表達了詩人日常生活的閑情逸致、高潔美好的君子品質(zhì)和別離聚散的深沉感嘆,這三重意蘊體現(xiàn)了朱玉仙如植物般從初現(xiàn)新芽到枯敗成泥的一生。在藝術(shù)功用上,一方面,朱玉仙使用植物意象為其情志代言,完成了與前人的隔代對話;另一方面,她將女性身份與植物意象進行觀照,構(gòu)筑了物我兩忘的詩境。
時人贊譽朱玉仙為“廣西李清照”,不僅在于她與李清照相仿的人生際遇——都經(jīng)歷了丈夫亡故、親人離去、漂泊他鄉(xiāng),更在于兩者相似的詩歌風格和創(chuàng)作特點。玉仙詩清而腴,詞溫而雅,她以細膩、豐富的女性視角,借助各類植物意象委婉含蓄地表達自己的思想情致,展現(xiàn)了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抒發(fā)了對自由生活、美好愛情和國家安定的永恒追求。以閨閣之眼觀世間萬物,景是眼前景,情是心中情,無論是少女生活的天真自述,還是孀居時期的哀怨離愁,李清照的風骨在朱玉仙的詩歌中得到了繼承。朱玉仙無愧于“廣西李清照”的美譽。
注釋:
①徐子宏:《周易全譯》,貴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05頁。
②袁行霈:《中國詩歌藝術(shù)研究(3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54頁。
③博白縣創(chuàng)建中華詩詞之鄉(xiāng)工作辦公室主辦、盧祥明主編:《博白詩詞選集》,廣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73頁。
④博白縣創(chuàng)建中華詩詞之鄉(xiāng)工作辦公室主辦、盧祥明主編:《博白詩詞選集》,廣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81頁。
⑤博白縣創(chuàng)建中華詩詞之鄉(xiāng)工作辦公室主辦、盧祥明主編:《博白詩詞選集》,廣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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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鄒杰,女,漢族,重慶合川人,本科生在讀,廣西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
韋幸媛,女,壯族,廣西河池人,本科生在讀,廣西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
唐彩云,女,漢族,廣西桂林人,本科生在讀,廣西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