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
堅持和喜歡沒什么因果關(guān)系,更多的是無奈。比如每天早晨鬧鈴響起,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能多在床上蹭一會兒就蹭一會兒。但是心底的欲望,抑或說為了擁有更多,我只好強迫自己起身,走下去。小說《如意山》的發(fā)生地就是我每天早晨跑步的地方,它可看作是“渡”系列的“庶出”。但它比那“六渡”都更接近我的生活。
寫完“六渡”之后的一天,我?guī)е槐緯?、一壺茶來到山頂,慵懶地看天、看云、看河面上的白鷺,偶然間也望一眼S形的上山路。這一望卻驚鴻一瞥般看見了如意,我不知這算不算是境由心生。當神思還未從俯瞰中收回來時,老天就變了臉,狂風裹挾著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從山頂?shù)郊业木嚯x很近,但就在從山頂跑回家的工夫,小區(qū)業(yè)主群里不斷發(fā)出哪座橋下積水、哪條道路無法通行的消息。我一邊擦自己淋濕的長發(fā),一邊刷屏,在一段播放小區(qū)門前慢車道路況的視頻里,看到了一個穿黃馬甲的身影和他面前湍急的漩渦。那個畫面讓我想起若干年前小女孩落到下水井里的新聞,那條路是我女兒上學的必經(jīng)之路,如今想來依然心悸。我不由地扔掉毛巾,拿上雨傘就沖了出去。到達現(xiàn)場時,井蓋掀開,周邊已用共享單車圍了起來。黃馬甲在現(xiàn)場守護著,清理著水篦子上的枯枝爛葉……
事情很簡單,但我的心情卻復(fù)雜起來,比如當年那個井蓋是大雨沖開的,還是誰掀起的。聯(lián)想到另一則新聞,老人在路口擺攤就是為了尋找車禍的肇事者。他們構(gòu)成了這篇小說的外殼。
我每天晨跑的那座山和小說中的如意山一樣,是垃圾山改造而成。十年前,我并不認為一座垃圾山能有什么大的變化。但十年下來,公園、綠地日臻完善,周邊變成了宜居之地。在山頂平臺,有人吹拉彈唱,有人鍛煉身體、欣賞美景,也有人獨坐一隅,靜靜發(fā)呆或暗自垂淚。我不知道他們都經(jīng)歷了什么,但在與他們的同行中,在他們游弋的眼神和只言片語里,我知道每個或光鮮或陳暗的背后都藏著火焰和冰雪。
生活中能說出來的痛不叫痛,那些無以言說、無法言說的痛才最痛徹心扉。為了給老伴兒一個活下去的希望,為了給至暗一點亮光,小說中的老頭兒把真相放在了心底的褶皺里。這種褶皺王曉麗有,王曉麗的下屬老丁有,王曉麗的丈夫藍翔也有。解析那些褶皺和細微之處,更多的是給那些無以言說、無法碰觸一個出口、一條路徑。
我的小說來自于經(jīng)驗,有人問那是虛構(gòu)多些還是現(xiàn)實多些,我想說,一旦進入文本,就是所有生活細胞的調(diào)動,就是對生活的又一次復(fù)盤,只不過在復(fù)盤中,我加入了給予希望和慰藉的“吉祥湖”“幸福路”“如意山”。
編輯: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