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婧婧 林依鳳 張磊
摘 要:通過對業(yè)已刊布的敦煌文獻的普查,發(fā)現(xiàn)敦煌本《觀無量壽經(jīng)》及其注疏寫本共135號。根據(jù)內(nèi)容、裂痕殘字、行款格式、書風筆跡等不同信息比對分析,在前人基礎(chǔ)上發(fā)現(xiàn)其中19號殘片可以新綴合為9組。綴合后寫本面貌更為完整,有助于判斷寫卷從藏經(jīng)洞出土前后的殘損情況。
關(guān)鍵詞:觀無量壽經(jīng);敦煌文獻;綴合;殘損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04.012
0 引言
《觀無量壽經(jīng)》,又稱“《觀無量壽佛經(jīng)》”“《無量壽佛觀經(jīng)》”“《無量壽觀經(jīng)》”“《十六觀經(jīng)》”,簡稱“《觀經(jīng)》”,劉宋畺良耶舍譯,一卷。其是大乘佛教凈土宗開宗立派的經(jīng)典之一,與《阿彌陀經(jīng)》《無量壽經(jīng)》合稱“凈土三經(jīng)”。通過對業(yè)已刊布的敦煌文獻的普查,共發(fā)現(xiàn)該經(jīng)及其注疏寫本共135號(含注疏寫本17號),包括國圖藏31號、英藏51號、俄藏35號、法藏2號、散藏16號。其中,首尾完整者僅北敦2026號,其余134號皆有不同程度的殘損,不乏本為同一寫卷而斷裂為數(shù)號者,其殘損的原因和類型值得仔細推敲。
《俄藏敦煌文獻》已將《觀無量壽經(jīng)》“俄敦3544號、俄敦3584號”“俄敦6754號、俄敦6767號”綴合為2組①;方廣锠將《無量壽義記》斯2158號…斯2693號綴合為1組,又指出北敦7443號、龍谷大學圖書館藏甲本、斯327號可以綴合,并擬題“無量壽觀經(jīng)贊述”②;西本照真又在方文基礎(chǔ)上,將伯3014號+北敦7443號…龍谷大學圖書館藏甲本第2紙至第5紙…龍谷大學圖書館藏甲本第1紙+北敦15002號+斯327號5號綴合為1組;張涌泉、方曉迪在《敦煌本〈觀無量壽經(jīng)〉及其注疏殘卷綴合研究》中將北敦9091號+北敦8482號+羽599號、斯10733號+斯13005號+斯10474號、俄敦5468號+斯1703號、“俄敦3544號、俄敦3584號”+俄敦4089號、斯12061號+斯12364號+斯11510號,14號綴合為5組③。本文另將19號綴合為9組,并在此基礎(chǔ)上進一步探討寫卷殘損的原因。
1 敦煌本《觀無量壽經(jīng)》的綴合
1.1 斯10355號+斯6953號(圖1)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1所示,二號上下左右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唯”“皆”“是”“佛”“我”“我”六字得以復合為一。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筆畫粗細對比鮮明等),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世”“尊”“不”“樂”“提”“見”等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1B15—346B21。
1.2 北敦8044號+俄敦793號+北敦5845號(圖2)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三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2所示,三號左右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前二號接縫處的“逼云”“眾生應(yīng)”“一切眾生”九字,皆得復合成完璧。后二號內(nèi)容于“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句前后相接,中無缺字。又此三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字跡似同(比較三號共有的“一”“切”“生”“見”等字),可資參證。三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1B25—342C1。
1.3 “俄敦6754號、俄敦6767號”+北敦3360號(圖3)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3所示,二號左右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原本分屬二號的“福一者”三字皆得復合為一。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捺畫粗大,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一”“切”“如”“今”等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1B25—346B21。
1.4 俄敦8683號+俄敦16250號(圖4)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4所示,二號上下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眾”字得成完璧。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左高右低),字跡似同,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1C28—342A1。
1.5 斯8640號+北敦1276號(圖5)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5所示,二號上下相接,接縫處基本吻合。二號內(nèi)容于“阿/彌陀佛去此不遠”“諦觀彼/國凈業(yè)成者”句前后相接,中無缺字。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撇畫飄逸等),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清”“凈”“佛”“世”“告”“提”“?!钡茸郑?,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1B27—346B21。
1.6 斯10161號+斯3243號(圖5)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6所示,二號左右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蜜”“光”“贊”三字得成完璧。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橫畫起筆出鋒且向左延伸,收筆頓筆,豎彎鉤出鉤短小等),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有”“諸”“佛”“光”“明”等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2B29—346B21。
1.7 俄敦2551號+北敦4334號(圖7)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7所示,二號左右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珠”“王”“以”“為”“映”“飾”“一”“放”等字,皆得復合成完璧。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折筆圓潤,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一”“金”“光”“千”等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2C8—346B21。
1.8 斯10031號+斯1515號(圖8)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8所示,二號上下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當”字得成完璧,“入”“諸”二字得以復合為一。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者”“當”“想”“佛”“一”等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3A16—346B21。
1.9 俄敦16703號+俄敦16617號(圖9)
據(jù)殘存文字推斷,上揭二號皆為《觀經(jīng)》殘卷,且其內(nèi)容前后相承,可以綴合。綴合后如圖9所示,二號上下相接,綴接處邊緣吻合,接縫處的“佛”“諸”“相”三字得以復合為一。又此二號行款格式相同(皆有烏絲欄,行距、字距及字體大小相近),書風相似(字形方正短小,橫畫起筆出鋒,收筆頓筆),字跡似同(比較二號共有的“佛”字),可資參證。二號綴合后,所存內(nèi)容參見《大正藏》T12/343C15—343C18。
2 結(jié)論
上面我們通過內(nèi)容是否前后相承、殘字能否相互契合、行款格式是否相同、書風字跡是否似同等條件對殘片進行分析判斷,將19號殘片綴合為9組。綴合雖不能復原全貌,但能反映寫卷的殘損情況,幫助我們還原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前后寫卷的狀態(tài)。
第一種,原本即為斷裂的殘片。藏經(jīng)洞本身是道真和尚匯聚修復材料的“故經(jīng)處”,殘卷或復本仍作為修復材料而放在“故經(jīng)處”備用,因此“無論是綴合前,還是綴合后,殘卷或殘片都占絕大多數(shù)”④。如圖2所示,俄敦793號上部、北敦8044號左側(cè)上部均呈現(xiàn)鋸齒狀殘缺,此二號顯然是先從北敦5845號脫落之后,作為北敦8044號的尾部而出現(xiàn)的損壞,俄國探險隊先于清政府到達敦煌,俄敦793號應(yīng)該在藏經(jīng)洞開啟之前就已經(jīng)與北敦8044號分離,否則二號不會身首異處。此外,從圖3中俄敦6754號、圖7中俄敦2551號、圖4、圖9都可以看出,原本即為斷片并備用于修復的古壞經(jīng)文。
第二種,人為翻動或后期搬運時斷裂的殘片。斯坦因轉(zhuǎn)述伯希和入洞挑選寫卷時說,“藏經(jīng)中有不少殘紙斷卷,清點起來很費勁”⑤,這類寫卷以英藏居多,因時代久遠而極易斷裂,人為翻動或搬運時不可避免地造成了進一步的殘損,如圖1中斯10355號、圖5中斯8640號、圖6中斯10161號等。
第三種,人為撕裂。1910年,敦煌寫卷從甘肅運抵北京后,李盛鐸、何震彝、劉廷琛、方爾謙等人將所有經(jīng)卷寫本翻檢一遍,擇其精好,竊為己有。為掩人耳目,他們將挑剩下的長卷撕成數(shù)段,以充其數(shù),如中國國家圖書館所藏不少《維摩詰經(jīng)》殘卷即為李盛鐸等人所撕裂⑥。再如《觀無量壽經(jīng)》,北敦9091號+北敦8482號+羽599號,前兩號亦當是撕裂之物。
總之,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前后,寫卷的殘損情況較為復雜,由于缺乏科學的考古記錄,如今只能依據(jù)綴合盡可能地還原寫卷本來的面貌,并逐步確認每一件寫卷的身份和屬性。
注釋
①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俄藏敦煌文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②季羨林.敦煌學大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661.
③張涌泉,方曉迪.敦煌本《觀無量壽經(jīng)》及其注疏殘卷綴合研究[J].中國典籍與文化,2020(2):10-16.
④張涌泉,羅慕君,朱若溪.敦煌藏經(jīng)洞之謎發(fā)覆[J].中國社會科學,2021(3):180-203,208.
⑤奧雷爾·斯坦因.西域考古圖記[M].巫新華,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465.
⑥張磊,周思宇.從國圖敦煌本《維摩詰經(jīng)》系列殘卷的綴合還原李盛鐸等人竊取寫卷的真相[J].文獻,2019(6):2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