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純
坐在窗前聽,春雨下個不停
想起童年鄉(xiāng)下的春雨,踩高蹺,踏木屐
六畜有更多的腳印。
一個靜悄悄的少年,來到了命運。
唉,夜雨漫漫,像展開學術(shù)生涯
通過啟蒙運動,克服對自然與危機的恐懼。
夜雨在我們面前一次又一次發(fā)生
下得有計劃,有章法。
我似乎聽見閱讀的聲音,他們也在尋求新的吻合
匠心獨運著幾個命題,暫時不分章節(jié)
也不像英譯本那樣,不分段落。
夜雨也不分他們的和我們的技巧和寂寞。
帕斯捷爾納克已有四年未見過
瑪麗娜?茨維塔耶娃,三十四歲的馬琳娜
與丈夫和兩個孩子住在巴黎
她阻止他給他寫信。他,五十一歲的
里爾克,住在瑞士一家療養(yǎng)院,唉
罹患白血病,他那么偉大怎么會死,他
回她長信。
孤獨和精神同類的需求,將他們
熱烈地串綴在一起。
愛情循環(huán)催促愛情,再生和自我改造
多言和爭辯,并要求
他們再多些無所顧忌,和排他性。
再多些祈禱和驅(qū)動力。
六月、七月和八月的天空
總是生產(chǎn)戰(zhàn)國時代
那種茫然、神秘、陡峭的云。
謝克頓從田地上勞作歸來在窗前
安頓他晚年疲頓的身體:
這是最后一封信了,最后一封。
落款為八月十九日。
我記得二〇一六年六月十八日夜,死亡
變成
巨大的沉默。
到達一座古老的城市,它像省會
高樓林立。在時人和后代眼中
它可能是角落,也可能自我安慰
大事不在這里發(fā)生。
天氣不好,下著大雨。氣溫猛降
法國梧桐樹葉子們遮住了
新到的黃昏。酒店房間自動打開窗簾
孝子住過的青山就在眼前,最初的工人
聚集在山谷深處,度過光輝歲月。
我垂青于此,委實別具只眼,往下看
沙洋過去是李市,接著是高石碑鎮(zhèn)
頭號詩人的故鄉(xiāng)在一片水稻田中
閃著農(nóng)耕文明最后的燈光。
就像陸九淵也要步履緩慢,深研哲學
寫作資料與柔軟的丘山需要翻越
還得長久地等待。以小時計,幾個月
會很漫長。以人生計,光陰短暫。
沿著你的街頭漫步,于詩歌而言
已屬歷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