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佳 閆文慧 王一同 金艷

浙江擁有極其豐富的佛寺旅游資源，其中不少佛寺在歷史上曾是日韓來華高僧的求法請益之所，在旅游國際化背景下，我們有必要將浙江地區(qū)豐富的文旅資源挖掘整理出來，助力佛寺旅游向文化內(nèi)涵式發(fā)展，促進浙江地區(qū)佛寺旅游的國際化。

由于地貌及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富庶等原因，浙江是全國擁有寺廟數(shù)量最多的省份，同時也擁有極為豐富的佛寺旅游資源。歷史上浙江地區(qū)佛寺與日韓交流密切，是佛教文化在亞洲傳播發(fā)展的重要區(qū)域，韓國和日本的很多高僧渡海而來求法，學成后渡海歸去，成為當?shù)胤鸾虃鞑サ闹辛黜浦?/p>

但目前浙江地區(qū)的佛寺旅游資源并未得到良好的開發(fā)利用，也未在日韓有較好的推廣與宣傳，且佛寺旅游內(nèi)容形式單一，旅游產(chǎn)品缺乏，旅游路線未得到良好規(guī)劃，旅游宣傳推廣方式比較落后。作者認為應(yīng)該首先有針對性地將浙江地區(qū)的佛寺旅游文化資源整理出來，即針對國際游客佛寺旅游信息的整理，這是吸引國際游客、服務(wù)國際游客的基礎(chǔ)。

杭州地區(qū)的靈隱寺、慧音寺、六和塔寺、龍井寺、凈慈寺、龍興寺；普陀地區(qū)的普濟寺、普陀珞珈山、慧濟寺；天臺山地區(qū)的國清寺、真覺寺、萬年寺、善興寺；寧波地區(qū)的阿育王寺、雪竇寺等，在歷史上均與來華求法的朝鮮留學僧有過交往。這里著重整理古代與朝鮮半島有過密切交往，至今在國內(nèi)外相對知名度高、影響力大的幾座寺廟——國清寺、慧音寺進行深度整理，為日后佛寺旅游資源開發(fā)與推廣、中韓佛教文化交流提供信息儲備。

國清寺的旅游國際化資源

國清寺位于浙江省天臺縣天臺山，天臺山因其山色奇絕，自古為修道者所憧憬，享有“佛宗道源”美譽。陳太建七年（575年），智顗攜徒二十余輩始入天臺山，在佛隴銀地草創(chuàng)伽藍；太建十年（578年），宣帝敕號“修禪寺”。開皇十八年（598年），晉王遣司馬王弘主持建寺；仁壽元年（601年）寺宇初成，開始稱“天臺寺”；大業(yè)元年（605年）楊廣即位（煬帝），賜名“國清寺”。自此天臺山國清寺成為佛教圣地、宗門祖庭。

1995年6月中韓天臺宗祖師紀念堂落成，其中供奉有智者大師、大覺國師、上月大師等三尊圖像。國清寺曾是朝鮮半島求法僧最重要的拜師問道之地之一，高句麗的波若日山，新羅的悟空，高麗的義通與諦觀、理應(yīng)、純英、道育、智宗、義天、壽介、道頌、壁宣、德善、悟空、學一、慧徹等，都與國清寺有著不解之緣，留下千古佳話。國清寺可謂是韓國求法僧在中國的“根據(jù)地”。

波若。臺山又有沙門波若者，俗姓，高句麗人也，陳世歸國，在金陵聽講，深解義味。開皇并陳，游方學業(yè)，十六入天臺北而智者求授禪法。其人利根上智，即有所證，謂曰：“汝于此有緣，宜須閑居靜處，成備妙行。今天臺山最高峰，名為華頂，去寺將六七十里，是吾昔頭陀之所，彼山只是大乘根性，汝可往彼學道，進行必有深益，不須愁慮衣食。”其即遵旨，以開皇十八年往彼山所，曉夜行道不敢睡臥，影不出山十有六載。大業(yè)九年二月忽然自下，初到佛壟上寺，凈人見三白衣?lián)吕弿?，須臾不見。至于國清下寺，仍密向善友同意云。波若自知壽命將盡非久，今故出與大眾別耳。不盈數(shù)日，無疾端坐，正念而卒于國清，春秋五十有二。送龕山所，出寺大門回輿示別，眼即便開，至山仍閉。是時也，莫問官私道俗，咸皆嘆仰，俱發(fā)道心。外睹靈瑞若此。余則山中神異，人所不見，固難詳矣。

諦觀。高麗來宋的求法僧中，當屬義通與諦觀與國清寺的淵源最值得一提。從時間上說，義通比諦觀入華早差不多十年，但從所起的作用看，必須首先介紹諦觀，諦觀的入華與中國方面尋求天臺教籍有直接關(guān)系。天臺宗十五祖義寂主教師痛感教籍的短缺，曾竭力搜求之。吳越國忠懿王錢弘俶就教義問于義寂，義寂回說所問“同除四住”義出自《妙法蓮華經(jīng)玄義》，但由于唐末離亂，教籍散毀，此等章疏多在海外，言外之意是想借助忠懿王之力求取之。忠懿王于是遣使10人，攜50種寶，前往高麗、日本求之。建隆元年（960年），高麗國王令諦觀前來進奉天臺諸部教典。遺珠復(fù)還，忠懿王為此在天臺螺溪專門建定慧院請義寂居住研講新得教典。于是，“一家教學，郁兒復(fù)興”。而諦觀則隨義寂乘法就學，歷十年而坐亡。此間，諦觀在探索研究《金光明經(jīng)玄義》“廣本”之后，專門抄錄出“五十八教”的內(nèi)容，編成《天臺四教儀》上、下二卷，上卷揭示天臺一家的教判，下卷突出南北臺宗之間存在的微妙差異。《天臺四教儀》言簡意賅，深入淺出，簡明易懂，被稱為“臺宗之關(guān)鑰”。

義通（927年—988年），高麗國人，在北宋乾祐年間（948年—950年）來到中國，在螺溪義寂禪師（宋代天臺宗高僧）門下修學，義寂禪師有10名外國人弟子，其中義通為弟子之首。義通得到義寂大師真?zhèn)?，名聲遠揚，為中國天臺宗作出重大貢獻，后世尊其為天臺宗十六祖，可見其在天臺宗的地位之高。義通十多歲時在開城龜山院學習華嚴大德石宗，向釋宗學習《華嚴經(jīng)》和《大乘起信論》，享有盛譽。21歲時前往宋，向天臺德昭學習法眼禪。此后，義通并沒有回到高麗，而是在杭州和寧波等浙江地區(qū)活動，以弘揚天臺教義為主。當時山家、山外之爭中，義通在天臺之義的正統(tǒng)立場上建立了邏輯，對山家派的勝利產(chǎn)生了決定性影響。山外派具有華嚴和如來藏思想及唯心論的傾向，脫離了天臺圣具說，具有融合性質(zhì)，站在山家派的立場，義通有《金光明經(jīng)玄義贊釋》《金光明經(jīng)文具備急抄》等著作，對抗山外派觀點。他的思想被弟子司命知禮延續(xù)了，知禮則編寫了《釋難扶宗記》，支持義通的見解。最終，憑借繼承義通思想的四明知禮，將山家派與山外派的爭論引向勝利，這些事實都說明高麗義通進入浙江，對吳越、宋天臺宗的復(fù)興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智宗。義通入華后的數(shù)年，又有高麗高僧智宗懷著游學請益之志來到浙東。智宗（930年—1018年）8歲出家，后周廣順三年（高麗光宗四年，953年），投曦陽山超禪師門下，頗受器重。顯得二年（高麗光宗六年），智宗奏請入華求法，高麗光宗親子送行。入浙后，他首先在奉化雪竇寺和杭州凈慈寺、靈隱寺師從延壽禪師修學法眼禪，得到延壽真?zhèn)鞯闹亲诓痪眠_到“入親近地，修對治門”“時時止飽于醍醐，更無他味；日日惟聞于薝卜，不雜余香。默識玄旨，神情朝徹”境地。兩年后，智宗轉(zhuǎn)為天臺山義寂門下潛心研讀《大定慧論》與天臺教旨，可謂“精研慧刃，足可屠龍；每發(fā)玄機，宜堪中鵠”，得到盛贊。開寶元年（968年）受《宋高僧傳》的作者贊寧與天臺縣宰相任埴等人的邀請于傳教院（即義通為開山的傳教院，后來由宋太宗敕額為“寶云禪院”）開講《大定慧論》于《法華經(jīng)》，講解精彩，大受歡迎，可謂盛況空前。又兩年后，智宗攜帶延壽禪師新撰寫的《宗鏡錄》百卷及天臺宗法門從海路回國。入華時，國王專門設(shè)宴為其餞行，回國后歷經(jīng)五朝受封十次封號，一次比一次高，進封的同時還多受賞賜。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天臺宗方面，智宗至今被推為本宗的一位大師，在禪宗方面，他帶回的《宗敬錄》因為反映了中國佛教最新的研究成果，因此受到光宗國王的高度重視，隨即又派遣36位僧人帶著禮物到延壽處學習新的禪觀，也就是《宗鏡錄》所開示的新法門，智宗在中韓佛教交流中的重大貢獻由此可見。

高麗王子義天于宋紹圣四年（1097年）到天臺山國清寺參學中國佛教天臺宗的教義。學成回國后弘揚天臺宗教義，創(chuàng)立了韓國佛教天臺宗。正因為國清寺與韓國求法僧及韓國佛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至今對韓國游客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慧因寺的旅游國際化資源

慧因寺于赤山埠與岑山之間，是以寺廟建筑為載體，以宗教文化為基調(diào)的特色旅游景點，慧因寺用于層山之間是始建于927年，到晚清寺廟建筑基本無存，2007年這座歷史名剎得到復(fù)建。復(fù)建后的慧因高麗寺具有超越一般寺院的特殊意義與價值，一方面由于北宋時期凈源法師的大力弘揚與海東法子義天的捐資現(xiàn)今使得它成為華嚴宗的中興重地和教堂中心，對中國佛教史和朝鮮半島佛教有著重要的影響。另一方面它也是中國大陸與朝鮮半島長久友好歷史的見證?；垡蛩卤旧黼m非文物建筑，但蘊藏著極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承擔著以當代精神繼續(xù)發(fā)揚佛教文化，持續(xù)見證佛教文化交流歷史的使命。慧因寺是一處具有宗教文化展示性質(zhì)的旅游景點，復(fù)建后的慧因高麗寺參照古高麗寺圖的規(guī)模和布局，建筑風格為宋式，在尊重傳統(tǒng)佛寺格局的基礎(chǔ)上，融合了宗教博物館與佛寺的特色，營造出文化廟的效果，意在繼承與闡釋高麗寺在佛教文化交流上的歷史淵源，展現(xiàn)唐宋時期中國佛寺的氛圍和藝術(shù)特色。

慧因寺也稱高麗寺，這座寺廟的聞名與高麗王子義天息息相關(guān)。義天俗姓王名煦，字義天，朝鮮高麗王朝第十一代王文宗王徽第四子，母仁睿順德太后李氏，公元1055年生，因避宋哲宗諱，以字義天行世，當時高麗舉國崇尚佛法，以出家求法為榮，在這種環(huán)境下，王子和王族也爭當僧侶。義天11歲便出家，義天天資聰明，悟性極高，通過勤奮的學習，終于成為一位卓爾非凡的佛教學人。高麗時期中國宋朝是世界佛教的中心，義天一直仰慕中國佛教文化，早有前往宋朝問道廣泛搜求佛教典籍之志。公元1085年4月，義天乘宋人商船渡送。義天從山東密州（今膠州）板橋鎮(zhèn)登陸后，在宋朝專史的引導(dǎo)下，從海路到達海州（今江蘇連云港），然后經(jīng)泗州、南京（今河南商丘），7月達于宋都開封得到宋哲宗接見。義天提出要參見名師大德尋禮問道，哲宗當即恩準，先從京師有城法師學華研義一個月左右，后提出要去杭州求法，哲宗派主管員外郎楊杰伴行。路過金山拜見佛印禪師了元，然后去杭州執(zhí)弟子禮拜見華嚴宗大師凈源。華嚴宗大師凈源是華嚴宗大師子璇的弟子，繼子璇之后振興華嚴宗，當時稱為中興教主，凈源講經(jīng)慧因寺。當時華嚴經(jīng)已有缺失，義天帶來了高麗所保存的華嚴宗的疏鈔，且出錢四處收購了全本《華嚴經(jīng)》，使中國的佛教典籍失而復(fù)得，這些文獻在中國得以流傳，推動了華嚴宗的發(fā)展。義天不僅支持凈源講經(jīng)，又施舍錢財，為寺內(nèi)藏經(jīng)閣置教藏7500余卷，了卻了凈源的心愿，高麗宣宗國王、仁睿太后和義天又以輕紙金書3譯《華嚴經(jīng)》共180卷贈送慧因寺，并祝宋朝皇帝圣壽。

元瓘與安珦。到了元朝時期，高麗國與慧音寺依然保持緊密聯(lián)系。據(jù)高麗的閔漬（1248年—1326年）所撰《高麗國僉議贊成事元公捨大藏經(jīng)記》中記錄了僉議贊成事元瓘與僉議中贊安珦（1243年—1306年）一道印刻一部《大藏經(jīng)》送于四明山天童寺崇奉，覺不足，又刻一部送于慧音寺崇奉的過程。

筆者對浙江地區(qū)與韓國頗有淵源的幾座寺廟的文旅環(huán)境及歷史國際交往中的重要人物為線索進行了整理。相關(guān)人物也許不在中韓佛教界聲名遠揚，但與相關(guān)佛寺相關(guān)聯(lián)進行整理，為寺廟的旅游國際化提供資料支撐，還屬第一次。已故中國佛教協(xié)會原會長趙樸初先生曾經(jīng)將中韓日佛教交流比喻為三國間友好關(guān)系的“黃金紐帶”，希望我們能繼續(xù)發(fā)揮好這“黃金紐帶”的作用，通過佛寺文化促進中韓之間的友好交往，吸引更多的日韓游客來華體驗佛寺文化，也希望繼續(xù)有學者深耕相關(guān)資料，為浙江旅游的國際化、佛寺文旅的繁榮與發(fā)展注入新的活力。

（作者單位：浙江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