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軼梧
夜深了,幾個村民借著微弱的月光快步走進一座房子,屋里已經(jīng)圍了好幾層人,微弱的燭火閃爍著,隱約看到地上擺著畫、書、錢、木頭槍……還有一個怪怪的小人模型。
以當(dāng)?shù)亓?xí)俗,嬰兒周歲時,要在全村人的見證下抓周。一對雙胞胎被抱了上去,他們長得幾乎一樣,只有眉毛不同,黑眉的叫黑豹,白眉的叫白鴿。
黑豹搖晃著腦袋,徑直按住了那把木頭槍,大家小聲喝彩,每個人的眼里都閃著光。再看向白鴿,他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小人模型,隨后伸出小手抱住了它。“他抓著了外星人!”大家慌亂起來,村長盡力維持秩序,他們的母親則背過身去,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
幾年前,外星人入侵地球,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人們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晚上活動,但今晚卻出現(xiàn)了一個抓住外星人的嬰兒。人群散去,母親抱住白鴿,嘆了口氣。
黑豹作為全村最強壯的小伙子,將在今晚奔赴前線。
夜空像一張巨大的黑幕。全村人聚在一盞馬燈下,看黑豹揮手告別,就像送別他們的救世英雄。白鴿則一個人站在角落里,顯得格格不入,這些年,他在旁人冷淡和異樣的眼光中長大。
老村長望著黑豹,欣慰中略顯擔(dān)心;媽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胖大嬸使勁揮著手臂;小英抱著本書,眼中充滿了希望……
“外星人真的那么壞嗎?”白鴿皺起了眉。
情勢愈發(fā)嚴(yán)峻,各村開始輪流出行,今天輪到白鴿他們村了。
這幾年,白鴿的父母相繼病逝,他一個人提著菜籃子出了門。菜園亂糟糟的,他猶豫片刻,只摘了一顆白菜和一根蘿卜,正準(zhǔn)備離開時,菜園里忽然冒出一個和人類小孩差不多大的藍色身影。
“外星人!”白鴿轉(zhuǎn)身要跑,誰知“小藍人”抱住他大腿叫起來,他連忙捂住“小藍人”的嘴,要是被人知道,這小東西一定會沒命的。
他示意“小藍人”快走,但“小藍人”跟了上來,眼中好像有淚水。白鴿搖搖頭,將“小藍人”抱了起來。天將破曉,他又拔了根蘿卜放進菜籃子,奔跑著回了家。
白鴿終于把“小藍人”哄睡了,想著得找個辦法送他出去。他看著“小藍人”,酣睡的樣子就像個普通的小孩,如果戰(zhàn)爭能停止的話……
夜幕降臨,老村長來到白鴿家,一言不發(fā),徑直向臥室走去。白鴿內(nèi)心慌亂,擋在臥室門前,沒等他想出什么借口,村長就說:“我今天都看到了?!?p>
白鴿愣在那兒,沉默了一會兒,說:“村長,對不起,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和平,對吧?”老村長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憎恨戰(zhàn)爭,我兒子就是戰(zhàn)死的。但你要明白,你一個人根本做不成什么,那個小孩也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p>
臥室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小縫,“小藍人”像是聽到了門外的爭執(zhí),怯怯地從門縫中看向他們。老村長和“小藍人”對視著,終于嘆了口氣,說:“如果我們可以通過他和外星人建立聯(lián)系,或許……”他望向白鴿的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全村人都擠到白鴿家的院子里,大家沉默著,眼中充滿憤慨。
“來,跟我來?!卑坐潬科鸪錆M恐懼的“小藍人”的手,來到了大家面前。
看到“小藍人”的那一刻,村民們都呆住了,很快,場面混亂起來,這時,老村長低沉有力的聲音響起:“大家靜一靜,先聽白鴿講!”
“我知道大家很生氣。”白鴿咬了咬牙,“但是,你們愿意戰(zhàn)爭一直持續(xù)下去嗎?”
見大家臉上的表情有所松動,白鴿繼續(xù)道:“我們一直不知道外星人到底為什么攻擊我們,現(xiàn)在,我們有了這個小外星人,或許可以和他們建立聯(lián)系,知道他們的目的,到那時,我們再抉擇也不遲?!?/p>
良久,胖大嬸舉起手小聲道:“我贊成!”慢慢的,全村人的手都舉了起來。
他們開始研制交流機器,多輪試驗后,終于制作成功。給“小藍人”戴上機器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好,我是格拉斯星球的王子,名叫杜瑞斯。因為隕石撞擊,我的父親不得不帶著族人尋找新的家園,我們飄了很久,來到地球。飛船還沒落地就遭遇了攻擊,只得應(yīng)戰(zhàn)……我們真的只是想生存下去,從未想要消滅你們!”
迎著陽光,白鴿拐了個彎,走進胖大嬸的咖啡店,黑豹正和杜瑞斯坐在窗邊交談著什么,見到白鴿,三人相視一笑。
“老師,我們?yōu)槭裁茨鼙舜私涣餮??”學(xué)堂前,幾個小身影圍著小英,每個人嘴上都戴著交流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