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與兒童詩

陶行知（1891—1946）是我國著名的教育家和思想家。他曾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從杜威攻讀教育學博士，回國后從事教育事業(yè)。陶行知終生將普及大眾教育、提高民族素質(zhì)、培養(yǎng)國家人才作為自己的事業(yè)來做，對我國教育的現(xiàn)代化作出了開創(chuàng)性的貢獻。

人們熟知陶行知是教育家，卻甚少知道他還是一位詩人。陶行知一生創(chuàng)作了900多首詩歌，是一位高產(chǎn)的詩人。他的很多作品都有一定的影響力，比如“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就是他的著名詩句。1936年，蕭三曾發(fā)表過一篇名為《中國的大眾詩人——陶行知》的文章，對陶行知的詩歌進行了研究，認為陶行知是一位大眾詩人，他的詩“非常通俗，大眾化而又有詩味，讀了令人興起，令人深思，這正是我們這個時代和我們大眾所需要的詩。”1947年，郭沫若在《行知詩歌集》的校后記中評價“陶行知的詩，不僅量多，而且質(zhì)好?！?/p>

陶行知的詩作語言明朗流暢，充滿仁愛之心，通常用大眾能夠理解的表達方式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見所聞寫出來。這樣的詩歌雖然得到了大眾的認可，但在當時推崇典雅含蓄的詩歌界卻不被認同和重視。陶行知對于詩歌的創(chuàng)作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他認為：“詩興未到，詩是詩，你是你，讀詩雖多，終不相干。等到你是詩，詩是你，你和詩分不開了，才有好詩出來。世界上作詩的多，好的少，就是因為作詩的人，不能把生命放在詩里，不能把詩放在生命里，不能把詩和生命合二為一，換句話說‘沒有詩的生命，絕做不出生命的詩?！?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4/05/23/qkimages140a140a202405140a20240502-1-l.jpg"/>

正是因為把詩歌和自己的生命聯(lián)系在一起，陶行知在創(chuàng)作中表達出了非常真摯的情感。他針砭時事，表達自己的愛國情懷；他記錄大眾的苦難生活，表現(xiàn)底層民眾的深層疾苦；他循循善誘，傳達自己的教育思想。因此，有人將陶行知的詩歌分為政治詩、教育詩和記錄時代的生活詩。

陶行知提倡詩教，希望用詩歌的方式寓教于樂，讓孩子們在閱讀詩歌的過程中受到教益。他前后共創(chuàng)作了600多首教育詩歌，大多收錄在他的《行知詩歌集》中。他的兒童詩歌語言直白，朗朗上口，詩歌的主題思想很容易被兒童接受。

兒童節(jié)兒歌

四月四，

四月四，

小孩要立志：

小時做小事，

大時做大事。

四月四，

四月四，

小孩要立志，

肯用手做事，

肯用心做事。

四月四，

四月四，

小孩要立志，

手到心到做小事，

心到手到做大事。

（作于1946年）

注：在當時，4月4日為兒童節(jié)

這首寫于1946年的兒童詩特別能體現(xiàn)陶行知兒童詩的特點。在兒童節(jié)這天，詩人對小朋友有一些寄語，他用詩歌進行了表達。三個小節(jié)的結(jié)構(gòu)一致，沒有特殊的意象和形象，平白如話的語句讓兒童讀者讀完就能領會詩中的教育意義。

送給翁家山小朋友

春花落，茶葉綠，

老老少少摘茶去，

小小先生急得哭。

“小先生，不要哭！

生手一天摘十斤，

好手能摘三十六；

我們一村人，

靠此喝碗稀米粥。

如果懶動手，

生命不可續(xù)。

只等到，

桂花香，栗子熟，

我會拿書來，

天天跟你讀?！?/p>

（1935年10月16日《生活教育》2卷16期）

這首詩是陶行知反映民生疾苦的一首詩。陶行知用詩歌的形式表現(xiàn)了翁家山的孩子在采茶季不能到校上課的原因。詩歌采用了對話的方式，將種茶人家的困窘和無奈寫得清楚明白。種茶人對小先生（老師）的解釋，有著敘事詩的特點，同時也較好地表達了種茶人的情感。

自己的學校

割茅草，

搬石塊，

自己的學校自己開。

我們互相教導，互相親愛。

讀書不做讀書呆，

想想從前，

抓住現(xiàn)在，

創(chuàng)造未來！

（1934年《老少通》）

鄉(xiāng)村學校的建設有著難以想象的困難，然而在陶行知的筆下每個人都意氣風發(fā)，干勁十足。雖然語句直白，充滿了教育意味，但在20世紀30年代，人們剛剛開始用白話文進行詩歌創(chuàng)作的時候?qū)懗鲞@樣的詩句是難能可貴的。

老鼠

你，你，你！

自己不做工，

倒要吃白米。

打個洞兒住，

也在別人的房子底。

日間不常出來，

鬼鬼祟祟在夜里。

一見貓兒來，

嚇得個魂不附體！

貓兒捉老鼠，

捉得太多了。

肚子裝不下，

放你回洞跑。

一見媽媽面，

便說貓兒好。

忘了親姊妹，

已供貓兒飽。

（1930年11月11日）

這首詩雖然有一定諷刺意味，但因為充滿童趣，也被兒童讀者所接受。老鼠和貓的形象在詩中非常生動，讓人讀后忍俊不禁。

陶行知的詩歌題材非常豐富，反映了當時的社會問題，也飽含著他對勞苦大眾的深切同情，表現(xiàn)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無論陶行知的詩句寫的是什么樣的內(nèi)容，都有一個共同的主題——“為大眾而歌”，因此有人稱陶行知為“把詩歌和人民結(jié)合的第一人”。

作者介紹

余雷：中國作協(xié)會員，昆明學院教授，新閱讀研究所副所長，《兒童文學》十大金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