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炯程
《我在上海開出租》黑桃 著萬有引力·廣東人民出版社2024年3月
出租車司機,是漫游者最理想的職業(yè)。正如馬丁·斯科塞斯的電影《出租車司機》的經(jīng)典開場,那個從中西部的異鄉(xiāng)來到大都會紐約的26歲青年,駕駛著出租車游蕩于街巷的喧囂中。黑桃的《我在上海開出租》,同樣也是一本漫游之書,但卻不似斯科塞斯的電影那般最終導(dǎo)向某種現(xiàn)代性的幻滅。黑桃的寫作是一種市井寫作,它熱切地窺視著這個露水般的浮世,并且期待著那些普通人燃亮他生命之火柴,讓世俗的磷粉翩然剝落的那一刻。故而,《我在上海開出租》中的故事雖然都發(fā)生在出租車狹小、黑暗的座位內(nèi),也往往都只是對話與印象的實錄,仿佛浮光掠影,卻意外地有了聲色。
書中的人們在尋找著上海,讀者亦希望在這些短札中覓得某種上海印象。一些故事是如此鮮明地勾勒出一場場浮華:那些坐在出租車后排的黑人、印度人、韓國人、日本人,那些從夜生活里暫歇的男人、女人,那些寡廉鮮恥與誨淫誨盜。我們很難將這些尚未情節(jié)化的故事一以概之,而只能任由它們生出日常的枝蔓。它們之所以如此的富于真實感,也正依賴這些枝蔓?!段以谏虾i_出租》這本書很少修葺它的辭色,在其中,黑桃將他的聲調(diào)壓低,近乎絮語,故事由此獲得了一種臨場感,如若我們?nèi)ブ饌€復(fù)述它們,則會像一次低劣的反芻。體驗這本小書最好的方式,或許是循入上海或?qū)捑b或狹窄,但都如磁帶般運轉(zhuǎn)著,沾染了歷史的塵埃與故人的嘆息的街道,或許是在一個夜晚,獨自出門,看被滿城燈火反襯得慘白的上弦月,或許是同樣置身于出租車內(nèi),昏沉沉地,頭倚著車窗,從浦西一直到浦東,在布滿哈氣的窗玻璃上作畫。但也只有上海,能讓黑桃這樣的市井書寫得以成立。這座巨型城市中,有太多方言島,每一個人都仿佛一座孤島。人與人的交談也仿佛板塊遷移所帶來的島與島的相撞,勢必要造出些地震、海嘯,抑或如潰瘍般噴發(fā)的火山。
《我在上海開出租》中最動人的故事,是那些梅特林克式的悲劇,這位戲劇家在《謙卑者的財富》一文中寫道:“真正的悲劇元素,常見、深在、普遍,那生活真正的悲劇元素,僅僅在所謂的冒險、悲哀和危險消失時才開始存在。”當一個失戀女人,只得把她與戀人曾經(jīng)甜蜜、默契的回憶與如今的惶惑、空洞,向一個陌生的出租車司機傾吐,當她的愛情故事展開,就像所有流行歌中所唱的一樣,當這個故事終結(jié),不為其他緣由,只是因為厭倦,因為失焦的日常中不斷擴散的空洞,抑或因為某種本質(zhì)性的愛無能,這便就是我們生活的悲劇所在。然而,當她坐上出租車,重復(fù)著昔日與戀人一同開車漫游上海的場景,這出尋常的戀愛悲劇,突然間便擁有了如同西西弗推石般的宿命感。與之相似,法國戲劇家貝爾納-馬利·科爾戴在他的代表作《在棉花田的孤寂》中,便呈現(xiàn)了當代都市人的孤獨意象。在他的戲劇里,都市人的欲求被以密密匝匝的隱喻式臺詞的方式呈現(xiàn),如同那個失戀女人永無止息的傾吐,語言在互相糾纏,然而溝通卻是遙遙無期。坐在駕駛座上的人,仿佛磁石般吮吸著語言,他所能給予的,也只有傾聽時的一小勺寂靜,與車窗外碎果凍般鋪展的燈光。
此書是美國作家、白酒品鑒家德力·桑德豪斯的紀實隨筆集,記錄了他尋訪名酒旅途中經(jīng)歷的人與事,也從一個外來者的視角,呈現(xiàn)了白酒背后鮮為人知的故事、歷史和文化,從祭祀之酒到詩人之酒,從賓宴的酩酊大醉到好友間的小酌,展現(xiàn)了白酒作為中國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如何雕塑中國人的精神圖景的,以及又是如何作為一張名片,讓世界重新發(fā)現(xiàn)古老而又鮮活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