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冬天,葉飛經(jīng)歷了一次生死考驗。
一天,葉飛從游擊隊駐地下來,在閩東福安縣獅子頭渡口等人。時值中午,渡口客店店主帶他到樓上吃飯。剛坐下,突然聽到樓梯響,上來3人,葉飛一看都是陌生面孔,情知不妙,就要掏槍。沒等葉飛掏出槍來,3人已向葉飛開槍,葉飛頭部中彈,倒在地上。3人見狀,搜去葉飛身上的手槍和筆記本后下樓而去。葉飛清醒過來,聽到他們下樓的聲音,抬頭一望,壞了,原來只下去2人,還有一人留在樓梯觀望。那人一見葉飛抬頭,大叫起來:還沒死,還沒死!又朝葉飛連開3槍,1槍打在手臂上,1槍打中左胸。這時樓下響起哨子聲,傳來“快走、快走”的喊叫聲。等樓下的人跑遠,葉飛再次抬起頭來,見自己頭部、胸部、手臂都中了彈,周身浸在血泊中,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心想這回怕是要死定了。我才19歲呀,不能就這么死了!求生的欲望激勵著他,拼著最后一點力氣爬到了樓梯口。樓內(nèi)早已空無一人,葉飛憑著最后一口氣,一層一層爬了下去,終于爬到門口,再爬到門外,爬到客棧后面,一直爬到一座磨坊的小水溝旁,身后留下一道血紅的印跡,力氣終于耗盡,葉飛昏迷了過去。
葉飛醒來時已是深夜12點,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小房子里,旁邊還有幾個老鄉(xiāng)。原來,敵人走后,客店女主人玉瑞順著血跡找到了小水溝旁昏迷的葉飛,擔(dān)心天冷凍壞了他,就拿來一床棉被給他蓋上,本想去找人,又怕被敵人發(fā)現(xiàn)。等到黃昏,獅子頭村的地下黨員找了上來,把昏迷中的葉飛抬回了村里,恰巧本村有個叫鄭如萱的福州醫(yī)院護士在家休息,便把她請來給葉飛治傷。凝固的血把葉飛的棉衣、毛衣、襯衣都粘黏在一起,鄭如萱只好用剪刀一層層剪開,洗凈、消毒傷口,但留在頭部、胸部的子彈取不出來,只能上藥包扎好。
刺殺葉飛的是福安縣國民黨特務(wù),帶隊的叫李預(yù)成,他把葉飛的筆記本交上去,特務(wù)頭頭見是葉飛,大喜:“人帶來了嗎?”李預(yù)成答:“給打死了!”頭子大罵一聲:“混賬,知道他是誰嗎?福州派來閩東的共匪頭子,一條大魚?;钜娙?,死要見尸!”等李預(yù)成帶人回到客店,哪里還有葉飛的半點蹤影。
敵人惱羞成怒,派重兵封鎖了周圍幾十里內(nèi)每個村子的路口,并派兵進村搜查。幾天過去,敵人一無所獲,便慢慢放松了警惕。
獅子頭村的黨員商量著要把葉飛送上山去,但進山談何容易。途中要經(jīng)過民團的崗哨,得想個周全的計策才行。這天,通往根據(jù)地的路上來了一頂小轎,轎子里坐著一個妙齡少婦,穿著紅襖花褲,臉上略施粉黛,頭上包著紗巾,腿上蓋著棉被,被子下面露出一雙小腳的鞋頭。轎子前邊跑著一個身穿新棉襖的小男孩,跟在后面的是幾個壯實的漢子,挑著豬腿、紅布袋等,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新媳婦回娘家的架勢。
轎子來到三岔路口,一伙團丁圍了上來,莊家漢子連忙陪著笑臉,從紅布袋里抓出大把的酥糖、甜餅送上,又悄悄塞給帶隊的頭頭兩塊銀元,團丁們嘻嘻哈哈放了行。
誰能想到這個回娘家的婦女竟然是葉飛裝扮的。頭上的紗巾是為了包住頭上腫脹的傷口,腿上棉被是為了遮住那雙大腳。挑擔(dān)的是獅子頭村黨員陳紅籽,那些尾隨的農(nóng)民是暗中保護葉飛的地下黨員。
來到游擊隊駐地,同志們見葉飛傷成這樣,都很難過??h委又把鎮(zhèn)上的醫(yī)生鄭如萱護士的弟弟請到山上,經(jīng)過手術(shù),取出了葉飛頭部的子彈。說來也是葉飛命大,那顆子彈從左側(cè)耳前射入,碰到頭骨,向下偏去,從臉部中間穿過,留在右臉側(cè)的皮下。葉飛回憶:“如果這顆子彈往上偏去,那就要腦漿迸裂,活不了了?!?/p>
(責(zé)任編輯孫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