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寅
剛剛召開的二十大提出了重新開辦供銷社以保供和穩(wěn)定基層百姓日常百貨之需,這是國營企業(yè)重回百姓百貨直供的大好事,我在叫好稱贊之余,自然而然想起我童年時代關(guān)于供銷社的往事。
從上小學一年級起,就知道學校旁近不遠處有供銷社,又被老百姓稱為合作社,一個大隊只有一個供銷社,老百姓所需的油鹽醬醋及照明用的煤油等日常用品及農(nóng)用生產(chǎn)物資都可以從這個供銷社里買得到。但比起現(xiàn)在,那時的供銷社也不大,就是普通的三間民房,百貨品樣也不過幾十樣。但當時相對于老百姓普遍購買力低下,供銷社的貨物也不算太少。
我最感興趣的是那邊花花綠綠的一分錢一顆的水果糖(當時農(nóng)村人稱之為:糖疙瘩),我常問我奶奶啥時買鹽(那種黑灰色塊狀的青海鹽),因為奶奶每次給我兩毛錢,買一斤鹽花掉一毛七分(小時候鹽價一直是一毛七分一斤),余三分錢正好可以買三顆水果糖。那時因為沒怎么吃過好吃的東西所以水果糖就顯得很稀罕,我常常在吃水果糖時,因含不得吃得太快而用舌頭慢慢地舔以盡量延長快樂時間,有時舍下得吃完還用紙或樹葉包起來夾在書本里以備下次享用,甚至還邀請好伙伴來吃剩下的糖,因當時水果糖在農(nóng)村屬于稀貴東西,所以很少有人嫌棄別人舔過而拒絕享用。
供銷社是我們小孩子們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經(jīng)常放學后,身上沒帶一分錢也要三五人相約去供銷社玩一會兒再回家。供銷社里有一黑黢黢的柜臺,臺上常放一用繩子拴著的小碗,這個碗是用來盛“一毛燒”的,有人會問:啥是一毛燒呀?一毛燒是指一毛錢一兩的散裝白酒,誰酒癮犯了或干重活太累.了,有余線的男人會拿一毛錢到供銷社打上一兩散裝燒酒解饞或解乏。很少有人一次喝二毛錢的酒,因為當時生產(chǎn)隊的棒勞力一天才價值一毛錢,有人吃鹽還要等雞嬎蛋了換成錢才能去買,沒有太多的余錢拿去換酒喝,在我的記憶中,沒見過我生產(chǎn)隊的任何人去喝過一毛燒。那時每個縣都有自己的燒酒廠,冬春季的中原地帶多用壞紅薯干(紅薯干的邊角料或霉變的紅薯干)做為制酒的主原料,以至于大多的燒酒有一股子壞紅薯干的味道。
當時的布料需憑布證才能買到,一人一年只分得幾尺布證。我至今都很喜歡聽到撕扯布料的嘶嘶聲,連續(xù)而響亮,非常入耳。
我們大隊供銷社的售貨員是一叫大頭劉的人,在我印象中他一直在我大隊供銷社當售貨員,肥頭大耳短脖子,皮膚白白的,平時臉上三分笑,且是討好獻媚的笑,尤其是見了當官的或有用的能人更會點頭哈腰極盡討好之能事。他對于成份較高的地富分子十分厭惡,我清楚地記得他曾在臘月二十八剝奪了我家買白河橋香煙的權(quán)力。當時過春節(jié),給每一個老百姓一盒香煙的票,當時我們是富農(nóng)成份,當我在臘月二十八興沖沖拿著煙票和錢(當時二毛錢一盒香煙)去買香煙,卻被權(quán)力無邊的大頭劉冷冷地拒絕了,理由是:你來晚了,煙票作廢了!當時說是到大年三十有效,就這樣,社員的基本購買權(quán)被大頭劉扼殺了!因為我們成份高又不敢與之據(jù)辭力爭,那一年我家只好從別人家借一盒煙以招待客人了。據(jù)說被大頭劉扣下的香煙都拿去孝敬有頭有臉的人物去了。當然現(xiàn)在物質(zhì)極大豐富,想象不到過去物資匱乏的艱難。
現(xiàn)代的重開供銷社是國家直接插手老百姓的基本物資供應,起到穩(wěn)定物價和保障居民基本供應,以防不法分子哄抬物價謀取不義之財??梢韵胂笤诤芏虝r間內(nèi),社會基層出現(xiàn)大量物資供應充分的供銷社,讓國家給老百姓的關(guān)懷近距離地看得見摸得著。
供銷社一直留在我的記憶深處,揮之不去!它代表著一個時代一段歷史。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