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
你會不會有某個時刻,感覺自己被無形的枷鎖所束縛?
我有,而且很多。
原因無他,是負面思維總在作祟,一次次誘導我走向一條輕松卻平庸的道路。偶爾看到他人的收獲,我會覺得自己也能做得很好,也會想:如果當時堅持下來是不是會不一樣?我的人生其實有很多種可能,是我自己在焦慮中選擇了放棄?
面對可能的機會,我首先想到的是失敗的風險和可能要付出的代價,缺乏自信。我很少會主動爭取什么,常常是眼睜睜看著機會流失。這樣的例子很多。
比如和朋友逛超市,想要的東西價格稍稍超出預期,我便會糾結一番,然后默默把它歸于原位,告訴自己也不是非買不可。比如高中時,體育課上看見同學們一排排站在圍欄邊寫作業(yè),我總是在想,這有什么意義呢?或許不論怎么拼搏,也無法換來一個好結果。所以我在付出努力時,總有所保留,仿佛如此,失敗了才不會不劃算。
高考前一個月,心理壓力達到巔峰。我不受控制地擔憂——如果我失敗了怎么辦?如何向曾經(jīng)以我為傲的父母交代?我會不會成為班里唯一的落榜生?慢慢地,我似乎成功“說服”了自己。晚自習結束后,踩著月光匆忙趕回宿舍的路上,我和朋友說,我沒有遠大的理想,去一所普通的大學,過普通的生活就很好。
進入大學后,我仿佛是終于擁抱了天空的井底之蛙。在努力適應社會生活的過程中,我也看到了很多的機會,做出了選擇,可對未來的憂慮始終困擾著我。每當遇到困難時,我總擔心一旦失敗就會一無所有,人生就此沉淪。從一開始,我就高估了可能的困難,把失敗的風險無限放大,一步步后退,畫地為牢。
大三時跟輔導員聊到職業(yè)規(guī)劃,我誠實地說出了所有的顧慮。她聽著我的訴說,嘆了一口氣道:你的選擇里有很多現(xiàn)實的顧慮和考量,這無可厚非,但你有沒有想過拋開一切的困難和阻礙,去思考自己想做的是什么,核心目標是什么呢?輔導員的話語點醒了我。
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籠子里的困獸??此剖欠N種現(xiàn)實束縛著我,而真實的情況是我被自己的思維束縛了。在各種人生選擇里,我習慣先考慮現(xiàn)實的困境與約束,畫出條條框框,然后把自己的目標限定在安全范圍內(nèi)。因此,我總是取法乎中,最后僅得其下,在一次次的妥協(xié)中逃避了暫時的痛苦,也失去了遠方的無限可能,成為一個相對安穩(wěn)的平庸之輩。
曾經(jīng),我以為人生的差距是天賦、眼界或努力所帶來的,而我不夠聰明也不夠努力,甚至不夠幸運,所以我能得到的也很有限。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來最深層次的東西是思維,是負面思維鎖住了我。面對可能的機會,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制訂計劃拼盡全力爭取,而是懷疑與隱憂。
我的面前有很多條路,我站在路口彷徨,每條路都看不清晰,有些晃動的剪影在遠方若隱若現(xiàn)。我也想要看看繁花似錦,心里卻憂慮背后可能存在的荊棘。最后,我站在原地,什么也沒有得到。這樣的迷茫與焦慮幾乎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期。在那些日子里,我惴惴不安,惶恐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人生的路,如果一步錯,就會步步錯,萬劫不復。我青春期里大部分的不快樂,就緣于此。我害怕一切可能的風險,從而心生焦慮和恐懼,并常常感到沮喪和壓抑。
事實上,我的擔憂并不總是事實。我將一點點的不完美認定為全盤潰敗,將偶爾的事件聯(lián)想為永久的挫敗,反復回味著負面細節(jié)而忽略正面的反饋與體驗,放大問題而縮小優(yōu)點,硬生生抽走生活的快樂,留下滿地的自卑與頹廢。
我本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期待著生活賦予我的一切驚喜,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會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而習慣負面思維以后,我對自己人生的掌控感越來越弱,感受到的限制越來越多。我復盤過去,恐懼未來,獨獨難以享受當下,甚至讓內(nèi)心歸于寧靜都變得艱難。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后,我開始轉(zhuǎn)變思維,在每一次決策時先明確自己的目標,再根據(jù)現(xiàn)實情況制訂出計劃,然后堅定地付諸行動。于是,我做出了很多新的嘗試,拿到了獎學金,成為社團的負責人,也在各種各樣的實習中日漸成長。當然,這些嘗試并不總是成功的,可是真正經(jīng)歷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失敗并不可怕,恰恰相反,它們給了我更加豐富的體驗。
真正能困住一個人的,從來就不是鋼筋水泥鑄就的牢籠,而是一個人內(nèi)心矗立的高墻。轉(zhuǎn)換思維以后,我的人生變得寬闊而自由。我相信自己可以過上理想的生活并愿意為之付出不懈努力,也能夠坦然接受一切可能的荊棘與淚水。我不再淪陷在二元對立的思維怪圈,不再一味問自己“我能做什么”,而是更多思考“我想要成為什么”“為此我需要做什么”。我不再過度憂慮未來而是更多專注于當下,并接納生命的所有可能。
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寫道 :沒有挫折,沒有坎坷,沒有望眼欲穿的企盼,沒有撕心裂肺的煎熬,沒有痛不欲生的癡癲與瘋狂,沒有萬死不悔的追求與等待,當成功到來之時你會有感慨萬端的喜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