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的11月11日,是非遺傳承人、評書表演藝術大家單田芳先生的90歲誕辰。記得最早聽到單田芳的評書,是通過中央電視臺《電視書場》節(jié)目。那時候,大約是在上個世紀的90年代初。一段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播種后人收,說甚龍爭虎斗!”的定場詩,我自小就情有獨鐘。聽單田芳用他特有的充滿滄桑感的“云遮月”嗓音娓娓道來,味道最濃。但每次以這段定場詩開個頭,再往后回憶,我便不自覺地會想到《楊家將》。此評書是劉蘭芳老師的經典名篇,田連元也說過,就是沒聽到過單老的版本,遺憾了。
在90年前的11月11日,單田芳出生在遼寧營口。當年的營口,恰好也是“闖關東”的重要登陸地點。而“闖關東”的人們,大多來自山東、河北等地。單田芳的祖上,皆為民間藝人。他的父親單永魁,是小有名氣的弦?guī)?;他的大伯單永生,是西河大鼓藝人;三叔單永槐,則是評書藝人。單田芳的外公王福義,是最早一撥“闖關東”進入沈陽的竹板書藝人;母親王香桂,是20世紀三四十年代活躍于遼寧地區(qū)的鼓書藝人,被戲迷們稱作“白丫頭”。
幼年時期的單田芳,學名叫做單傳忠,乳名“大全子”。那時候的他,跟隨賣藝的父母往來于哈爾濱、長春、沈陽、齊齊哈爾等關外的大中城市。單田芳六歲念私塾,七八歲便粗略地學會了一些傳統(tǒng)書目。后來,他在讀書之余,幫助父母抄寫大鼓書的內容。至十三四歲,單田芳已經能背下幾部大長篇的書目。
按照當時的觀念,民間藝人屬于“三教九流”,沒什么社會地位。出身于這樣的家庭的孩子,一般都會子承父業(yè),接茬做藝人。但單田芳天資聰慧,于是父母供著他讀書,以便出人頭地。 舊時代的藝人,為了能夠掙碗飯吃,不受那些橫行街面的惡霸侵擾,或多或少地都會接觸一些幫會組織,也會結交一些在地面上混事兒的人。到了新中國成立后的1950年初春,正是因為“幫助”過一個化名為“王子明”的敵對分子,單永魁被判了六年徒刑,且拘押在北京。而此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叫“王子明”的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待“消失”了一年零三個月之后,單家收到了單永魁的來信。單田芳的母親或被嚇得不善,于是決定與單永魁離婚,丟下單田芳兄妹一去不返。
單田芳于1953年考入東北工學院(今東北大學)。但時隔未久,他就因病輟學。也就在此時,單田芳遇到了自己人生道路上的第一個大恩人——李慶海。這位李慶海,乃是關東地區(qū)曲藝界的老前輩,而且名氣頗大。在單永魁夫婦還沒離婚的時候,他就是家里的座上賓。待單永魁身陷囹圄之后,李慶海對單家一如既往地關照,隔三差五地便跑來串門,他非??春脝翁锓迹⒚熳运]地當起了“大全子”的啟蒙師父。1954年,單田芳正式拜評書演員李慶海為師,“單田芳”的藝名也是由師父所起。 就在這段時間,不想荒廢學業(yè)的單田芳,通過函授學習的方式,取得了遼寧大學歷史系的學歷。
1955年,單田芳進入鞍山市曲藝團。到了1956年春節(jié),單田芳首次登臺,表演《明英烈》,從此開始了說書生涯。根據文獻資料所示,初出茅廬的單田芳,曾經表演了傳統(tǒng)評書《三國演義》《隋唐演義》等幾十部作品,他也是當年遼寧全省唯一一個擁有大學文憑的評書藝人。兩年之后,由單田芳改編并表演的現代題材作品《平原槍聲》《草原烽火》《林海雪原》《紅巖》《紅色保險箱》等相繼問世,這也奠定了其在評書界“東北紅星”的地位。到了1962年,進入內蒙古海拉爾市曲藝團的單田芳,又因表演《三俠五義》,而在當地走紅。此后,單田芳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脫離集體單位、組織團隊單干。這件事被當作“單干風”的典型查處。接下來,便是單田芳人生中的一段至暗時刻。在特殊年代里,作為“現行反革命”,他被打掉了牙齒,聽力也是嘈雜模糊的,有將近兩年時間幾乎聽不清聲音。單田芳的評書生涯也被迫中斷。
1979年,44歲的單田芳重返舞臺,其嗓音已經大變。此時的他,帶著一身病痛開始了新的征程。以往,只有書館的聽眾熟知單田芳。待1980年元旦,鞍山市人民廣播電臺錄制《隋唐演義》,首先在鞍山地區(qū)播放,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嘗到甜頭的電臺,于此后的十幾年里,又陸續(xù)為單田芳錄制了《七杰小五義》《封神演義》《童林傳》《民國風云》《百年風云》《千古功臣張學良》等共計43部評書。而單田芳表演的《天京血淚》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時,聽眾多達六億。此后,單田芳開始在電視上“露臉”,自1989年起,為遼寧電視臺錄制了《三俠五義》《白眉大俠》《羊神》等20部評書。1993年時,59歲的單田芳又來到北京,開始為中央電視臺的《電視書場》節(jié)目錄制《薛家將》等書目。從此,他的嗓音、形象與名字,在全國范圍內家喻戶曉。就在這一年,他被評為“深受人民喜愛的評書表演藝術家”。回想一下,我就是在這一年初次領略了單老舞臺藝術的。聽身邊的朋友說,“單老爺子的書,讓你有一種很強的安全感”。
2009年,75歲的單田芳,被評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繼承人。2018年9月11日,84歲的單老在北京中日友好醫(yī)院病逝。
單田芳走了,他的音容笑貌,留在了廣大聽眾與觀眾的記憶中;而他的表演風格與技巧,則傳給了一批有志于評書藝術的年輕人。單田芳先生的弟子中,包括楊永恩、趙亮、肖璞韜等。楊永恩是單田芳大師的關門弟子,也是西河大鼓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趙亮也是單田芳的親傳弟子,他14歲便初識單田芳先生,?2010年正式拜師,深受他的影響。如今,趙亮供職于北京廣播電視臺。每天下午1點,您會在北京文藝廣播(87.6兆赫)聽到趙亮表演的評書節(jié)目。?
肖璞韜是單田芳的關門弟子之一,他對如何傳承單老的評書藝術,有著自己諸多的見解。如今,肖璞韜與單老的其他幾位傳承人一道,組成“聽工場”評書團隊,致力于非遺評書的推廣與普及工作。
而今,在社會各方面有識之士的共同努力之下,以連闊如、單田芳、袁闊成、劉蘭芳、田連元等為代表的中國評書藝術,正在走出國門,成為中國藝術的一張重要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