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寨晨曲
天還沒有破曉,夜的窗簾依然低垂著,低垂在我夢的邊緣。
沒等我走出迷離的夢,黎明的風(fēng)里,何處傳來一聲一聲鳥語,一聲一聲清啼,滴落在黎明的淺藍(lán)里,滲進(jìn)我的夢。
鳥兒啊,你從哪兒弄來這么清新的曲子,唱醒我的黎明。
好久好久呵,我沒有聽見鳥聲,在我居住的那座城市,只有車笛、馬達(dá)、喧鬧的市聲,而今我來到青山綠水的新洲,來到新洲詩意盎然且又古樸的鳳娃古寨,我看見那一樹一樹綠色樹冠上的鳥巢,與我客住的四君子園遙相比鄰。
鳥兒啊,你也知道我來此仙游嗎?怪不得不等我從夢中醒來,你就用生命的清純啼囀成綠色的音符,晶瑩圓潤的音符,如綠葉上的露滴,浸潤我在塵世中奔波太久日漸有些枯黃的心靈。
推開窗門,我仰望窗外的樹梢,傾聽鳥語。
鳥語聲聲,清純明亮,婉轉(zhuǎn)綿長,不絕如縷,聽著,聽著,我想——
假若青山綠水沒有這詩意盎然且古樸的鳳娃古寨呢?
假若鳳娃古寨沒有這郁郁蔥蔥的綠樹呢?
假若綠樹沒有這群歡唱不息的小鳥呢?
我不知道,這鳳娃古寨的黎明是不是還這么誘人?!
荷塘月色
空曠的天空沒有一片云,也沒有鳥飛過。就在天空顯得有些寂寞空曠時,一輪月亮從夢里醒來,像是要給夜天一些慰藉,裝飾寂寞空曠的夜空。
不一會兒,淺淺的月光,忙著與鳳娃古寨荷塘里一片片舒展的荷葉打趣,惹得一片片荷葉閃閃靈動。
像是要給月光助興,有風(fēng)從遠(yuǎn)處的山那邊吹來,吹過泛青的樹林、吹過岸邊的竹葉、拂過荷塘田田的荷葉和層層荷葉間含苞待放的花蕾……
許是有點累了,遠(yuǎn)來的風(fēng)停止了訴說,站在荷塘岸邊,與靜止的竹葉一起靜聽荷e0066c78378591b85180ac9052df910b塘夜的靜謐。
就在遠(yuǎn)來的風(fēng)與竹葉一起靜聽荷塘的靜謐時,那荷塘的靜謐剛剛被風(fēng)悄悄撕開了一條小縫,只見淺淺的月光穿過靜謐的縫隙,灑在荷塘的水面上,泛起銀白色的光,不知是想搖醒荷塘花蕾的夢,還是想給藏在荷塘水底淤泥的藕說點什么……
是呵,這靜謐的荷塘,像是格外適合淺淺的月光與荷塘里亭亭玉立的荷葉和含苞待放的花蕾打趣嬉語。
這時,幾片流云飄了過來,讓淺淺的月光收斂了笑容。
是呵,在一天與另外一天交接的時候,整個鳳娃古寨都睡了,伴著淺淺月光與荷葉花蕾的荷塘,也要睡了,她要將亭亭玉立的荷葉與含苞待放的花蕾的美,裝飾荷塘絢麗多彩的夢!
木榨回聲
輕輕推開這一扇木門,輕輕推開這一扇有些斑駁滄桑的木門,抬眼一望,我驚呆了。
呵,好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場景。
近處的石磨,不再轉(zhuǎn)動,靜靜地以石的沉默站在坊間,默默無語;毗鄰的碾槽,偌大的石槽偌大的一個圓,似一個句號畫在紙上,預(yù)示自己早已結(jié)束了生命歷程;不遠(yuǎn)處的灶臺上,一摞高高碼起的蒸籠,已沒有當(dāng)年蒸騰向上的氣勢,渾身上下落滿歲月的風(fēng)塵;至于喑啞的灶門,自然沒有昔日燃燒的紅火,無奈緊咬著嘴唇;最是一座古老而壯碩的木榨,橫在我的眼前,竟然像是茍延殘喘,硬撐著一種赫然的威儀,以示一種莊重;而撞榨用的撞桿,橫吊在木榨前的橫梁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倒引起我的注意。于是,我走上前去握住撞桿,輕輕哼起父親曾經(jīng)哼過的號子,并隨著號子的節(jié)奏擺動著笨重的撞桿,迅猛地向木榨的脹楔撞去……
我知道,木榨榨油從篩籽、炒籽、磨粉、蒸粉、踩餅、上榨、插楔、撞榨到接油有十多道工序。
毫無疑問,這笨拙擺動撞桿的撞擊,只不過是我父親當(dāng)年當(dāng)榨油工撞擊木榨的一個簡單的模仿,或者說是一種回憶觸景生情后,拙劣的演習(xí)。
就要離開了,我依然回頭望了望——
真要感謝有心人,將一處老榨坊移至鳳娃古寨里。
(特邀編輯 丁逸楓 278317698@qq.com)
謝克強,湖北黃岡市人。有詩在北京、上海、西安、沈陽、南京、武漢等省市文學(xué)刊物獲獎;散文詩集《斷章》獲中國當(dāng)代優(yōu)秀散文詩集獎;抒情長詩《三峽交響曲》獲《文藝報》2005年度重點關(guān)注作家藝術(shù)家獎。有詩入選《中國新詩百年詩選》《中國新詩百年志》《中國散文詩百年經(jīng)典》等近三百部詩選;著有詩集《孤旅》《藝術(shù)之光》《尋找詞的光芒》、散文詩集《遠(yuǎn)山近水》《母親河》等十九部及《謝克強文集》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