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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匪奇謀

      2024-11-30 00:00:00陽光麥子
      民間文學(xué) 2024年10期

      明永樂十九年,明朝遷都北京。大理寺卿王林因年事已高,沒有跟隨,而是回到南京句容縣的老宅,打算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幾個月后的一天傍晚,王林正在前院涼亭品茶,墻外忽然飛來一只皮球,滾進(jìn)了深草叢里。接著,就有人敲門說來取球。王林應(yīng)允后,門房開門帶著幾個人進(jìn)了院子。

      為首的是個瘦子,干巴巴的,透著一股子干練勁兒。就在他彎腰取球時,另一男子猛然掏出匕首,橫在了王林脖子上。

      王林一愣,他聽說過,南山來了一幫山匪,匪首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人稱“瘦麒麟”。官府曾剿了幾次,都因匪巢易守難攻而大敗,當(dāng)?shù)氐耐梁类l(xiāng)紳只顧自保,使得山匪更加猖獗。

      王林穩(wěn)住心神,道:“敢問閣下,可是大當(dāng)家瘦麒麟?”

      匪首一抱拳,道:“得罪了!都說王大人清廉,看這破宅里只有一個丫鬟、一個管家、一個門房、幾個仆人,確實有點寒酸。不過,這也可能是假象,當(dāng)官的能有幾個不貪的!”說著一使眼色,那兩個山匪進(jìn)了屋里。

      管家要伸手阻攔,王林想上前勸住管家,卻被歹徒逼著動彈不得,一不小心,耳垂被匕首劃破了。

      夫人見老爺脖子出血,雖然被嚇得癱坐在地,仍然呵斥歹徒:“住手!我家老爺清廉了一輩子,豈能有假?你們可不要傷人。管家,讓他們搜去!”

      很快,那兩個山匪空著手出來,說屋里擺的不是書籍,就是破字畫,沒啥值錢的東西。

      瘦麒麟怒道:“前段時間,那些鄉(xiāng)紳巨賈來拜望時,送的禮物哪去了?我兄弟可是親眼看見他們送來的?!?/p>

      原來,幾個月前,當(dāng)?shù)氐母簧毯瓦_(dá)官貴人聽說王林告老還鄉(xiāng),都過來拜望,貴重禮物自然是少不了的。

      這一切,都被瘦麒麟的眼線看得一清二楚。

      王林沉穩(wěn)地說:“大當(dāng)家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些人表面上是拜望,其實是想利用我的門生故舊以及我在官場的聲譽,擴(kuò)大他們自己的生意。他們的請求只要不出格,我能幫就幫。但我這個人清貧慣了,上午送過來的東西,我下午就還了回去,因為不管何時,誰要禍害百姓,朝廷就饒不了誰。還望大當(dāng)家多收斂為好,免得惹火上身?!?/p>

      這幾句話,一是王林說自己,二是給悍匪一個提醒。但瘦麒麟大老粗一個,聽不出好賴,又叫囂道:“山高皇帝遠(yuǎn),他能奈我何?那些鄉(xiāng)紳大戶,還不是每月交五十兩月錢?而且已交了倆月!”

      王林一聽,暗嘆那些大戶真是沒良心,如此縱容山匪,不顧百姓死活,不禁氣得跺了幾下腳。

      瘦麒麟一撇嘴,道:“您這把老骨頭可得小心著點兒。先準(zhǔn)備月錢吧,回頭再見。兄弟們,撤!”說完,拿起皮球出了王家老宅。

      第二天,管家上街抓藥,就聽到傳言,說王夫人昨日被山匪嚇出大病,已臥床不起了;還有人說,王林也被綁走了。

      管家一聽,上前道:“眾位鄉(xiāng)鄰,我家夫人確實被山匪氣病了,正在靜養(yǎng);老爺也只是破點兒皮,并無大礙,還請大家不要傳謠了?!?/p>

      誰料又過一日,王夫人因驚嚇過度竟一命嗚呼了。王家老宅掛起靈幡料理后事,半個句容縣都驚動了。

      那些曾得到過王林幫助的門生顯貴、富商巨賈,紛紛前來吊唁。

      大家拜祭之后,在一側(cè)樹蔭下休息。

      這時,已從揚州府趕來奔喪的王公子扶著父親從后院出來,離著老遠(yuǎn),王林就站住了。

      王公子走到眾人跟前,深施一禮道:“家母與家父四十年來,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如今,家父傷心過度,不便近前相見,但他感念各位蒞臨悼念,一定要給大家行禮,還請多多包涵不周之處?!?/p>

      遠(yuǎn)遠(yuǎn)的王林整理了一下素衣,向眾人行過禮后,在仆人的攙扶下去后堂休息。

      喧鬧了幾日,王夫人安葬在王家祖墳。

      隔日下午,那瘦麒麟及十幾個兄弟裝扮成普通人來到鎮(zhèn)里,將馬拴在隱蔽處,從后院翻入王家老宅,卻發(fā)現(xiàn)兩進(jìn)院子空無一人。

      正詫異,忽從屋里閃出很多官兵,瘦麒麟等人再想出院子逃跑,已然不及。

      打斗一番后,眾匪被擒。但瘦麒麟因個子瘦小靈活,翻墻逃跑了。

      怕官兵追來,他騎馬抄小道趕向山寨。剛到山下,忽然聽到炮聲,只見寨子方向火光沖天。

      瘦麒麟心想,莫非官兵連老巢也清剿了?

      正琢磨時,小道上跑來兩個人。

      瘦麒麟定睛細(xì)瞧,認(rèn)出是兩個跟隨自己多年的弟兄。原來,官兵在下午已封鎖了山腰的各個路口,這次清剿與以往不同的是,官兵竟有幾門小型火炮,寨子被炸得稀巴爛,弟兄們已四散奔逃。

      瘦麒麟一愣,覺得奇怪,因為遷都一事開支巨大,本地官府財政已經(jīng)十分空虛,怎么忽然有錢置辦火炮了呢?

      見大勢已去,瘦麒麟露出兇惡的本性。他下馬假裝安慰兩個弟兄,趁機(jī)刺死他們,又從他們身上翻出兩兜盤纏,然后掉轉(zhuǎn)馬頭順著大道向東亡命而逃。

      傍晚時分,瘦麒麟到達(dá)一個小鎮(zhèn)。因肚子咕咕叫,他住進(jìn)了悅來客棧,還要了一桌酒菜。一陣胡吃海塞之后,他便呼呼睡去。

      半夜時分,瘦麒麟被尿憋醒了,借著檐下燈籠的亮光,來到屋后茅房門口,忽見旁邊另一茅房走出一人。只見那人長發(fā)披散,身著白衣,在夜幕下有些瘆人。瘦麒麟不由喊了一聲:“誰?”

      那人一愣,抬頭看向瘦麒麟。這一看不打緊,瘦麒麟拔腿就跑,邊跑邊喊:“鬼啊。”因為著急忙慌,他不小心絆了個跟頭,滾進(jìn)了糞池。

      那白衣人正是已經(jīng)“死去”的王夫人,所以才嚇壞了瘦麒麟。其實,王夫人并沒有死,瘦麒麟是上了一個大當(dāng)。

      那時,瘦麒麟取了皮球離去的當(dāng)晚,王林氣火攻心,氣息奄奄。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對老伴交代一番后事,又設(shè)下一個剿匪的計謀:“有句老話說得好‘老爺死了好凄涼,夫人死了客滿堂’,說的是官場拍馬屁。如果我死了,那些商賈大戶以后得不到好處,不會再來吊唁;但如果是夫人去世,我仍有利用價值,他們不僅來吊唁,而且禮金也少不了,這么一來剿匪的費用就有了……”

      于是,王夫人讓管家對外宣稱是她自己被悍匪嚇?biāo)懒?。喪事期間,她讓一個身材差不多的老仆假裝老爺給眾人行禮,由于離得遠(yuǎn),大家都看不清楚。王公子把巨額禮金送到官府,請官府速速購置四門小型火炮用于剿匪。此外,王林死前還斷定,喪事期間人多不便行事,那瘦麒麟定會在出殯后一兩天來勒索錢財,便讓官兵埋伏在老宅里,靜待魚兒上鉤。

      但王公子不知道需要幾天能剿完匪,為安全起見,出殯后的次日中午,便趕著馬車帶母親到遠(yuǎn)房親戚家小住幾天,半路趕巧也在悅來客棧落了腳。王夫人路途中吃壞了肚子,半夜方便時,上天讓他巧遇那瘦麒麟。

      王公子聽母親一說,急忙讓店家速去報官。不到半個時辰,一幫衙役急匆匆趕來。等眾人從糞池里撈出瘦麒麟時,這個惡貫滿盈的匪首已死去多時,正好應(yīng)驗了那句老話:罪有應(yīng)得。

      后來,王公子為父親更換了墓碑?;噬下犝f這件奇事后,把王公子召到了京師,授予了官職。王公子也像他父親那樣,當(dāng)了一個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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