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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播種季節(jié)

      2024-12-03 00:00:00東橋
      南方文學(xué) 2024年5期

      本名李張慧。1980年生于安徽肥西,雙魚座。寫有長篇小說《丘陵之上》,中篇小說《寂靜與慌亂》《猛獸追趕》《谷倉里的眼睛》等。作品發(fā)表于《延河》《十月少年文學(xué)》《膠東文學(xué)》《今天》等雜志。寫現(xiàn)代詩和兒童詩?,F(xiàn)居合肥和蘇灣。

      九月的秋野里,中稻已經(jīng)收割完畢。太陽出來了,草葉上濕漉漉的露水漸漸收起。清晨到處彌漫的濃霧也慢慢散去。高遠(yuǎn)的晴空下,丘陵透明遼闊。

      接近中午的時(shí)候,村里來了一個(gè)陌生人。他在村道上停歇的時(shí)候,九爺剛好從家里出來看見,他站在門口一直好奇地望著那個(gè)陌生人。

      這個(gè)中年男人,穿戴不算講究,但跟鄉(xiāng)下人還是有巨大區(qū)別,一看就知道沒種過地的。他有一只大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你要到哪家去?。俊?/p>

      “不到哪家去,我是路過?!?/p>

      北方人,從口音能聽出來。他說他是從大柏店來的,現(xiàn)在就住在那里的親戚家。他走了六七里,過了河,走到這里。

      “那你要到哪里去呢?”

      “我想去釣魚?!蹦吧寺砸煌nD后答道。

      我們這里要想得到魚會放水逮魚或者下網(wǎng),沒人有閑工夫釣魚。男人們不在田頭干活的時(shí)候,哪怕靠在門框邊抽煙發(fā)呆也絕不會去費(fèi)那神。釣魚,對于村里人來說,就跟小卉大伯寫毛筆字一樣,都是文人干的事情。

      很快,村道上聚集了很多人,人們圍成一圈,看著他和九爺說話。

      “魚不上鉤怎么辦?”問這樣的問題肯定顯得又笨又傻,不過確實(shí)是他們想要知道的。

      來人穿著皮鞋,腕上戴著手表。他站在村道上和人說話的工夫,他的外貌、穿著已經(jīng)被人相繼傳播開來。有人專門從家里出來,走去看看。有人燒飯走不開,走了幾步?jīng)]見著人,又回到廚房里去。

      谷存扛著鍬從田里回來。他遠(yuǎn)遠(yuǎn)看見村道上的那個(gè)陌生人,站在一邊和村人在說話。那人沒有得意的神情,也沒喜形于色,他好像無意間被鄉(xiāng)下人的好奇圍困了。谷存沒有急著走上前去,他見一個(gè)小姑娘也穿著整齊地站在旁邊,他要先跟她說說話,于是問:“小卉,你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只有大大?!彼@句話,每次見到她都會這樣問。小姑娘每次都會回答:“我沒有爸爸……”每次說到這里,她都眼淚汪汪,那孩子還沒弄明白大大和爸爸是同一個(gè)人呢。

      “哦——”谷存每次都故作驚訝道,仿佛剛剛知道這件事一樣。

      這會兒他終于可以丟下那小姑娘,讓她忘記周圍一切兀自傷心去了,自己則走到人群中。放下鍬,他一只胳膊肘頂住鍬把,手托著腮,最后還交叉了一下雙腳。他瞅著陌生人說:“釣魚?大河里的魚,你能釣到???它們走南闖北,比我們?nèi)诉€精明。一路下來,走過多少地方,見過多少世面?!辈贿^他又笑吟吟地說道:“西邊崗對岸有個(gè)苲尾塘,是條汊河。每年春季漲水,水位升上來,苲尾塘和大河連通起來;水位下去,它們又?jǐn)嚅_。那里應(yīng)該有魚。魚一旦進(jìn)去就出不來了,都被關(guān)在里面,要比河里的魚呆些。你就到那里去釣吧!”

      “你說的地方在哪里?”那個(gè)陌生人好像不得不這樣煞有介事地問道。在村人的圍困中,說起釣魚這件事情他明顯感到有些微妙的尷尬。不過,眼前說話的男人好像把他從中拎了出來,他顯得仿佛被接受似的,隨即坦然許多。

      “不遠(yuǎn),兩里多路。沿著河,向西邊走,有個(gè)渡口,從那里過去,再向東往回走一里路,你就能看見一口大塘。其實(shí),你坐渡船過去等于又回到大柏店地面了。我們這里屬于長鎮(zhèn)。我們趕集都去長鎮(zhèn),一般不去大柏店買東西,沒那個(gè)習(xí)慣,還要過河怪麻煩的?!?/p>

      “我怎么又回去了?我是從那兒來的!”他有些急躁。

      “跟那不是一回事。你是從南邊來的,大柏店南。你現(xiàn)在要去的是它最北邊。”

      來人給幾個(gè)男人散了煙。大家更覺得不好意思,像無功得著了恩寵一般。九爺邀來人去他家吃飯,因?yàn)樗麄冋玖⒌牡胤絼偤迷谒议T口。來人推辭,再邀: “這么遠(yuǎn)來的,怎能不在這吃口飯呢!”

      “吃過飯,再去釣也不遲!釣魚不能不吃飯??!”

      還是推辭,最后應(yīng)允。

      找谷存作陪。谷存是個(gè)自信活躍的人,飯桌上不至于沉悶。要不是來不及,九爺家差點(diǎn)殺了只雞。現(xiàn)在只能是平常菜蔬了,比平時(shí)多放了些油鹽以彌補(bǔ)待客不周。

      吃飯時(shí)間,主人讓客人和谷存坐在上沿。家人洗了酒盅,拿來放在桌上。倒了酒,酒是山芋干酒。碗碟也是拿出放在廚柜最里面,尋常不用的最是完好的碗碟。

      客人坐下來抬頭望了望四周和屋頂。四間房屋,寬大敞亮。有稻囤,堂屋西邊深處有一張床。墻上貼有《武松打虎》和越劇《五女拜壽》的彩畫,每幅圖畫下方都有簡要的故事進(jìn)展說明。

      “還從來沒有城里人到過我們村,你是稀客!你來釣魚?”九爺好像還不太相信似的問道。

      “啊。”客人停止看墻上的彩畫,扭過頭來。

      “怕不單單是釣魚,在哪里不能釣,老遠(yuǎn)跑到這邊來?”谷存笑著和善地說,以一種理解似的迎合,帶著神秘的專注神情望向客人??腿瞬恢每煞?,囁嚅地說出一句:“這里大。我也是散散心。”

      “家眷沒一起來???”

      “哦,沒。”客人的嘴唇有些干,笑起來不太自然。

      九爺從茶壺里倒了一杯茶,雙手端給客人。

      “你,貴姓呃?”

      “陳?!?/p>

      “是耳東陳嗎?”

      “是?!?/p>

      “那我們一姓哎!”谷存站起來扔掉手中的煙蒂,又重新坐下來。

      菜已上齊。炒豆角,蒸茄子,蔥蒸蛋羹,涼拌菜瓜,蠶豆醬蒸毛豆米,一份臘魚。三個(gè)咸鴨蛋剖開,分成十二瓣。湊了七個(gè)菜,女主人才放心,由于菜不是雙數(shù),最后她還是燒了一份蔥花海帶雞蛋湯。

      主客喝酒。

      “吃完飯,我?guī)闳?。你再走上一截,過河就能到?!惫却媾e起杯子說。

      “沒想到,你又把我送回去了。真是麻煩?!?/p>

      “不麻煩。我今天要到西邊崗去看樹,喝過酒剛好到那里的小屋去睡一覺。現(xiàn)在還沒到秋種農(nóng)忙時(shí)候,沒緊要事。”

      客人望向門外。天空那樣高遠(yuǎn)。收割過后,田野變得有些光禿禿的,顯得坦蕩起來,什么也藏不住似的。門外的太陽照著一切,旁邊人家煙囪里冒出炊煙。一只貓穿過門口,伸直腰蹭了蹭那里的板凳。一切都很陌生又很安詳。

      “你要去的地方是河上,地勢比河面高。我們這里是河下,從來不缺水。你是從那條路來的吧?”谷存指的是門外正對著的南邊馬路。

      “是的。”

      “哦——我就知道。那你是從棉地埂過河過來的,繞了很多路。那條路曹操走過?!?/p>

      “誰?”

      “曹操。他騎馬帶兵走過。他沿著那條道一直走到長鎮(zhèn)。長鎮(zhèn)是我們這里的鎮(zhèn)子,街很長。深夜,曹操帶著兵,馬蹄聲都震落了街兩旁屋檐小瓦。他們從東頭進(jìn)去,穿過街心。然后在街西頭下馬,把馬拴在街尾馬樁上,屯兵歇息?!?/p>

      “男人們干的事真不一樣?!笨腿苏f,“曹操帶兵打天下,你們種田養(yǎng)家,我大老遠(yuǎn)跑來釣魚?!?/p>

      “那你還是姜太公呃!”九爺端起杯子說道。三人都笑了起來。

      客人站起來笑著,又飲下一杯山芋干酒。

      飯后,谷存沒有回家。他家安叢在門口進(jìn)進(jìn)出出,早就知道他為何沒有回家了。等桌面收拾干凈,谷存帶著客人從九爺家出來,他們上到河埂,向西而行。

      “我忘了講,夏天一個(gè)雷雨天,九爺晚上出來上茅房。雨剛剛下過,天上還在打閃。九爺看見一大隊(duì)人馬從天而降在南邊馬路上半空,人嘶馬叫,九爺嚇得魂都要飛了。后來那大隊(duì)人馬在騰起的煙霧中又漸漸不見了?!?/p>

      “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呢?”說完谷存問道。

      “不知道?!笨腿死潇o地答道。

      “都成了糞土,只有路還在。路命長過人呃。”谷存含笑著說。

      “并不只九爺一個(gè)人見過,其他人也見過一兩次。真是活見鬼?!惫却嬉灿X得自己喝多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播種季節(jié)還沒到呢!

      他們走到梓樹坎那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午后的陽光下,幾個(gè)孩子走在田野里,他們是在去上學(xué)的小路上。他們走走停停,一會兒聚攏來,一會兒又散開,生長萬物的丘陵就在他們悠閑的腳下??戳艘粫海却嫖⑿χみ^頭,他指著河對面對客人說:“可看到了?那是苲尾塘。”從河這邊望過去,那口池塘掩隱于一片樹叢中。地勢低矮,站在那里應(yīng)該望不到四周村莊,他能感到對岸池塘邊的寂靜?!斑@塘在河上,比河面高,只有梅雨季節(jié)漲水的時(shí)候,河水才能灌進(jìn)去。它又比周圍田地低,魚一旦跑進(jìn)去,逃不出去。那口塘,水從來沒干過,肯定有魚!前面有渡口,你就從那過去。說實(shí)在的,雖講那口塘離得近,我還一次沒去過呢!哪天,我一定要去看看?!笨腿丝吹津暄讯サ暮影秾γ嬗幸欢纱?,??吭诎哆?。陽光照在河岸上,寂然無人。

      “你走過去喊一聲,會有人來給你撐船的?!?/p>

      “好,那么再見?!?/p>

      “好。你回去的話,沿著河岸東走,再向東南,就能到大柏店。不要再過河來了?!焙竺娴脑捠枪却孓D(zhuǎn)過身說的,不知客人有沒有聽見。

      客人繼續(xù)往前走。谷存走進(jìn)槐樹林中的小屋。槐樹比以前稀疏,空隙間種有花生和其他雜糧。蜀黍秸長到小屋木門邊,個(gè)個(gè)垂下沉甸甸的腦袋,跟古代侍女一樣。

      打開小屋木門,里面有一張棗木單人床。谷存把鐵鍬靠在泥墻外,和衣躺倒在床上。山芋干酒帶來的睡意很快覆蓋了他。一只云雀從遠(yuǎn)處田野飛來,落在小屋頂上,啄了幾下屋頂?shù)牡静?,嗖的一聲又躥上天,落在另一處的草叢里。它那么急躁,跟周圍的一切都不太相融。谷存在棗木床上走進(jìn)夢鄉(xiāng)的幽暗深谷里。他在夢中抬起頭,因?yàn)樗犚娪腥撕耙^河。

      中年男人站在渡口上喊人撐船。一個(gè)黑瘦的小老頭慢慢騰騰,從對岸相隔不遠(yuǎn)的村口走出來。他手中拿著一個(gè)普通的鐵鍬,在對岸解開繩索,用鐵鍬劃著船過來了。

      “你是回家還是走親戚?”

      “我到你們這里的水塘釣魚?!?/p>

      “到你回去時(shí),站在渡口喊我,我就來了?!?/p>

      “你們這里的水塘可有魚?”

      “有吧。你決心真大,跑這么老遠(yuǎn)來釣魚??礃幼幽悴皇俏覀儽镜厝恕!崩项^說道。男人笑了笑,好像有一種東西從他的笑容里突然咚的一聲掉到了船沿邊的河水里,老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船到了岸邊,他們一起下了船。老頭拴好船,直起腰用手指了指,說:“去那里的路少有人走,荒草叢生的,絆腿。你從河坡石頭上走去,走到豁口那里,看見沒有?然后直接插下去就到了?!?/p>

      “多謝。”他給撐船人幾個(gè)零錢。撐船人沒要他錢,說:“過船都是這里幾個(gè)村莊承包了,他們都是年終稱的糧食,你就不要再給了,你一年才過幾趟?”

      從河灘上去,走過河坡。上面平坦寬闊的地方是花生地,田壟間長有半人高的艾蒿。池塘邊上是槐樹林,和剛才對岸的一樣,只不過面積沒有那么大,奇怪的是這邊并沒有人看管。站在這邊望過去,對岸河埂蜿蜒起伏,一段光滑白凈的路面,有一小片梓樹林,顯得溫婉明凈。陽光照在遠(yuǎn)處村莊的屋頂上、收割過后的稻田里、旱地里的棉花枝葉上。一切都靜悄悄的。

      他是從豁口走進(jìn)去的,豁口就是河水上漲時(shí)流入池塘的那個(gè)缺口,就如一個(gè)小山谷。兩邊高處長滿矮刺槐、薔薇、蒼耳、粗壯的錐刺叢、野刺棘,它們要么自顧自地生長,要么糾纏在一起?;砜谘由熘梁訛┞懵兜牡胤剑孛纨斄?。越往池塘那邊深叢中走去地面越潮濕,肥厚的青苔鋪滿地面。很久沒有人來過。池塘里生滿茶色半透明的菹草。平緩的水岸邊,巴根草一直延展開去,長到淺水區(qū),陽光照在上面,依然碧綠。不知是不是岸上樹木倒影和菹草的緣故,水中幽暗,猶如不見底的深潭,有種奪人的吸力。

      男人放下包,打開拉鏈。他的手和腿都在機(jī)械地抖動(dòng),好像擰開了某種旋鈕,根本不受本人意志控制似的。他站起來,停了一會兒,才完全打開包。

      簡易凳子,釣竿,魚餌,長柄撈魚紗網(wǎng),一個(gè)袋裝的小眼網(wǎng)兜,胡桃色的玻璃藥瓶裝著香油拌著的米粒,一一掏出擺放。然后打開另一個(gè)裝土的鋁制餐盒,從里面倒出蚯蚓,穿在釣鉤上。他走到水邊,腳被草莖絆了一下。他沒有如以往那樣去周邊走走,估計(jì)一下水中是否有魚。在這塊寂靜的地方,隔絕,幽暗。他默不作聲,和這塊幽靜之地合為一體,彼此信任。這濃蔭深藏的地方屬于他一個(gè)人。

      外面喧鬧、熱烈,他剛剛來自那里。何其相似,這里如一只圓形袋囊,只有一條開口通向外面。他猶如一顆精子,又回到肚子里,似乎要獲得重生。

      甩起釣竿,他如岸邊樹木一樣立在水邊。

      谷存在空氣中游弋。他游過一片空地,向花生地這邊游來。小屋木門敞開,他看見自己還躺在床上熟睡。那些蜀黍秸變成了釣竿,插在小屋門前。他十分明白,釣竿是為他準(zhǔn)備的,它具有不可抗拒性,就如你是一場戲的導(dǎo)演,知道結(jié)局,卻還是順從地走向那里,因?yàn)槭墙Y(jié)局在那里等你,不容回避和拒絕。釣鉤在胃里極其痛苦,它鉤住了胃壁。他死命地逃竄,魚線的拉力拔出了插在水岸泥土上的竿子。谷存夢見自己變成的魚拖著魚線四處奔逃,竭盡全力要擺脫魚鉤和釣竿。

      劃船的老頭,扛起鍬在自家田里轉(zhuǎn)悠了半天。太陽漸漸西下。他回到家里,坐在桌旁歇息。門口稻茬田又長出一層絨絨的新綠,幾只鵝在上面啄食。眼下的悠閑讓他坐在桌邊輕輕地嘆了口氣,快到播種季節(jié),這些田又要被翻耕過去,撒下種子。

      那天傍晚時(shí)分,安叢從河上娘家回來。她告訴谷存一個(gè)驚人的消息。前幾天,她娘家隔壁村莊埋掉一個(gè)男人,好像不是本地人,沒人認(rèn)得他。他們是從水里把他撈上來的。有人在起遲花生,想到苲尾塘那邊去洗下臉,白天還是很熱的。死者臉朝下,被啃得不像樣,眼睛都沒了,可能被魚吃了,如果是他也有二十幾天了。釣魚竿漂在水面上。凳子,裝蚯蚓的盒子都在。不曉得怎么搞的最近沒人到那地方去,小孩們都上學(xué)去了。少有人去到處閑逛。大家都在忙著耕田耙地,砍草修埂,一直沒人看見。東西都放在地上,草叢又深。撐船的老頭說有可能見過他,是從老遠(yuǎn)過來釣魚的,也有可能不是那個(gè)人。哪個(gè)也不曉得他家在哪里。

      你說,大柏店那個(gè)殺人案跟他可有關(guān)系呢?夫妻兩個(gè)都被殺死在洼地里,那天大霧散得遲,沒人看見。你可記得那天大霧都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跟個(gè)人走過來一樣。那個(gè)殺人犯到現(xiàn)在也沒逮著,還在查。

      婦道人家,喜歡亂扯!一個(gè)殺人犯還有閑心去釣魚啊?

      晚上,睡在床上谷存又問,沒人去鎮(zhèn)子上報(bào)告嗎?

      去了,鄉(xiāng)里講他們也找不到死者家人,死者早就變了形,哪個(gè)曉得他是誰?肚子跟木桶一樣。讓村里自己處理,他們都很忙,出了那么大的案件,殺人犯還沒逮到呢。

      你剛才oTtIQWJoxXPkvwvSbjeI100TuqVuUjYe6Ory9aq4z+c=講的那個(gè),是哪個(gè)講的?

      沒人跟我講,回來的路上我自己想到的。你不覺得奇怪嗎?時(shí)間都對得上。

      婦人之見!你怎曉得他們是同一人呢?

      安叢氣惱地翻轉(zhuǎn)身去,背對著自己的丈夫。她在氣惱中慢慢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深夜,寂靜的月光照在庭院中,悄無聲息。睡在床上的谷存一下子被月光驚醒。他坐在床上。他無法知道真相。萬一這種猜測是真的呢?他回想起那天他們吃飯的情景,那個(gè)男人那么憂郁,在飯桌上也很少說話。

      他先來這里釣魚,后來才去殺人,然后又回到這里把自己淹死嗎?還是一開始就殺了人?谷存幾乎一夜沒睡。當(dāng)時(shí)他站在村道上,周圍全是熱切的村里人,他被村民莫名其妙的巨大好奇心驅(qū)使著,一路走過去,就真的去釣魚去了。

      天空高遠(yuǎn),大地遼闊,孩子們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人們開始運(yùn)送土糞,倒在田頭,于是每年秋天稻草灰的味道在田間流轉(zhuǎn),飄散。茬田越來越少,大都翻耕過去,等待播種。

      第二天,天剛亮。谷存還是如往常一樣牽出牛,架起犁軛耕田去了。清晨,濃霧彌漫,露水重重。谷存和牛一起走在田地里,露水打濕了他的腿。露水讓人想到,只有洼地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水塘知道溺死者是誰,但它們從不告訴你,它們和時(shí)間一起收納真相,從不吐露,從不驚奇,藐視一切。

      谷存還是決定最近到那口水塘去看看,雖在家門口不遠(yuǎn),他還一次沒有去過。當(dāng)他這樣想的時(shí)候他還不知道,第二年秋天當(dāng)真站在苲尾塘塘底的時(shí)候,他的想法——大河干了,他從河床直接走了過去。大河是人工渠,半個(gè)多世紀(jì)前,人們?nèi)缥浵佉话嵬诰?、搬運(yùn)。為了打埂需要的土塊,他們順手成就了一口水塘。他們真是完成了一個(gè)創(chuàng)舉。現(xiàn)在他們大多死了,也順手殺死了另外一個(gè)人——苲尾塘一直等在這里。而眼前能淹死人的塘底長出了幼稚鮮嫩的小槐樹,油亮深綠的巴根草覆蓋著整個(gè)塘底。一叢一叢的婆婆納,開著淡紫色的花朵,那是漫天星斗。那些魚兒也不知哪去了。它如此平靜,長滿青草,怎么能淹死一個(gè)人呢?那么是水淹死的,還是那些人?還是人和事在一起?

      快到播種季節(jié),會有得忙的。谷存知道今年秋天和往年略有不同。他的內(nèi)心又恢復(fù)到那種自由自在的狀態(tài)中去了,又恢復(fù)到專注于眼前的事務(wù)中。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谷存一直沒有忘記,沒有忘記那天,當(dāng)他們走到梓樹坎的時(shí)候,他遠(yuǎn)遠(yuǎn)望出去看見的一切。

      (編輯 吳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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