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八角星紋”是新石器時代出土文物上刻畫較為典型的一種符號。為了探索紡織服裝領域里遺存的“八角星紋”流變軌跡與文化內涵,解開“八角星紋”的歷史發(fā)展脈絡,文章采用了廣泛收集博物館出土帶有“八角星紋”的出土紡輪、紡織機械、刺繡紡織品等文物,結合比較了其他領域出土帶有“八角星紋”文物,梳理并通過圖像分析了“八角星紋”傳導于紡織領域的本真內涵。研究發(fā)現(xiàn),“八角星紋”在中國古代文化中有著悠久的歷史?!鞍私切羌y”是古人對自然的樸素認知,是對天地祭祀的符號,這種符號被傳導到各種行業(yè)的器具中。古人將“八角星紋”裝飾于紡機與服飾上同樣是源于祭祀信仰的結果,研究認為“八角星紋”來自古人“燔柴”祭祀的物化符號;“八角星紋”流變后與中華傳統(tǒng)文化里的河圖洛書誕生有著莫大的關聯(lián),是陰陽八卦學說產生源頭,是中華先民對陰陽數(shù)理的崇拜較早地滲透到紡織領域里的見證。
關鍵詞: 八角星紋;紡織服飾;圖像分析;文化闡釋;歷史流變
中圖分類號: TS941.12; K875.2
文獻標志碼: B
文章編號: 10017003(2024)12期數(shù)0127起始頁碼10篇頁數(shù)
DOI: 10.3969/j.issn.1001-7003.2024.12期數(shù).013(篇序)
學術界把“”“”“”“”一類符號稱之為“八角星紋”?!鞍私切羌y”是新石器時代出土文物上較為典型的一種圖案,中外都有流行時期。此紋樣通常被認為是一種神秘、權威或具有宗教意義象征。“八角星紋”通常由八個相互平行的角組成,每個方向都有一個內角和兩個外角指向。這種排列方式使得整個圖案看起來像一個立方體,因此也被稱為“方八星”“燕尾八卦八角圖”“八芒太陽紋”?!鞍私切羌y”在紡織領域出土文物主要集中在紡輪、紡織機械、漢畫像刻畫等方面,“八角星紋”還傳導于婦人頭飾裝扮——“花榺”,最后流轉到服裝刺繡,如秦始皇陵兵馬俑服裝。至今還留存于民間的,常見于各民族服裝上的“八角星紋”,它們以刺繡、蠟染方式出現(xiàn)。目前介入“八角星紋”在紡織服裝領域的研究不多,有考古學者王[1]發(fā)表的《八角星紋與史前織機》,研究認為“八角星紋”是源于紡織行業(yè)誕生而存在的物化符號。學者梁白泉[2]發(fā)表的《陶紡輪·八角紋·榺花和花勝》,觀點基本與王相同,這兩篇文章是較為典型論述“八角星紋”與紡織業(yè)的關聯(lián)。專題研究如黃清穗[3]發(fā)表的《壯錦上的八角星紋研究》;李欣慰[4]發(fā)表的《西南少數(shù)民族服飾中的八角星紋初探》。其他關于八角星紋的文章都是論述其歷史文化屬性等,很少有系統(tǒng)論述“八角星紋”是如何傳導于紡織服裝業(yè),如何成為紡織服裝上流變幾千年還存在的經典紋樣。其中的文化屬性是什么,美學構成有何玄奧?本文以考古文物為依據(jù),文獻記載為佐證,詳細地梳理“八角星紋”在紡織服裝領域的發(fā)展歷史脈絡,探尋其背后隱藏的中華文明密碼。
1 刻畫“八角星紋”的紡織類文物
八角星紋在中國古代文化中有著悠久的歷史。它被認為是一種吉祥、幸運和權威的象征符號,經常被用于裝飾與表現(xiàn)。在玉器、銅器和青銅器上,人們可以看到這種圖案的美麗和精湛工藝。此外,“八角星紋”也被認為是一種宗教符號。在古代中國,許多宗教和文化傳統(tǒng)都受到了西域和歐洲的影響,這些文化傳統(tǒng)中經常出現(xiàn)“八角星紋”。如今,“八角星紋”仍然被廣泛用于裝飾和表現(xiàn),同時被認為是一種古老而珍貴的文化遺產。目前出土文物中刻畫有“八角星紋”的器物主要集中在新石器時代,中國尤其集中在長江中下游地區(qū)。
“八角星紋”從誕生之日起就受到非同尋常禮遇,是上古時期統(tǒng)治階層崇拜的刻畫符號。根據(jù)目前考古發(fā)現(xiàn)的文物來看,重要器物載體有玉器、陶器、青銅器、木器等?;春右员钡某鐾疗魑镏饕强坍嬘诓侍罩希幕z址分布于南臺地、北莊、大汶口、王因、西夏候、野店、大墩子、尉遲寺、雙墩;長江中下游地區(qū)出土器物有陶器、玉器等,文化遺址分布于青墩、凌家灘、潘家塘、綽墩、澄湖前后灣、崧澤、馬橋、黃鱔嘴、湯家崗、劃城崗、墳山堡、鄭家坳、高廟、皇娘娘臺、柳灣等新石器遺址。
1.1 刻畫“八角星紋”的出土紡輪
在眾多發(fā)掘遺址中,刻劃有“八角星紋”符號的器物中紡輪尤為顯眼。而出土刻畫有“八角星紋”的紡輪主要地區(qū)是長江中下游流域,集中于環(huán)太湖地區(qū)。在青墩、潘家塘、凌家灘、綽墩、大墩子、黃鱔嘴、鄭家坳、柳灣等遺址里都發(fā)現(xiàn)了紡輪
上刻畫有“八角星紋”符號。這些出土紡輪一般都不是遺址最高級墓葬,常見平民墓葬出土。且這些紡輪主要都是陶制燒造,應為實用器。上刻八角星紋至少說明二點:一是此紋是當時很受重視的氏族崇拜對象符號;二是平民日常從事紡紗織布,將其刻畫于紡輪之上,表達崇拜虔誠之心態(tài)。陶紡輪應是信奉氏族圖騰的使用的生產工具,相關信息如表1[5]所示。
紡輪是古人紡紗的工具,中間有孔,形狀是圓形。形態(tài)多樣,大多素面,有一部分刻畫符號與紋樣,多數(shù)出土于女性墓葬,亦有少數(shù)出土于男性墓葬。紡輪中間孔洞插上捻桿就是紡專,由于捻桿是木制品,年久腐爛不易保存,出土只有紡輪。就目前新石器時代遺址出土紡輪來看,刻有八角星紋圖樣的含義還不能確定是某一種行為所致。就刻畫方式而言,主要有三種方式,分別是刻畫紋、戳點紋、彩繪紋。這些紋樣主要是由點線組合構成的幾何線條紋飾,紡輪的大小一般在5 cm左右,在有限的空間刻畫紋飾,對于當時技術條件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表1中,如江蘇海安青墩紡輪(M17:5)刻畫應是八角星紋,但顯得非常潦草,又如江西省宜春市靖安縣水口鄉(xiāng)鄭家坳墓葬發(fā)現(xiàn)的紡輪(M8:2),江蘇常州圩墩遺址發(fā)掘“八角星紋”陶紡輪也顯得較為潦草。而江蘇省昆山市正儀鎮(zhèn)北綽墩村發(fā)掘的刻畫八角星紋紡輪,紋樣刻畫齊備,但線條間封閉性并不完備。安徽凌家灘平民墓出土的紡輪(98M19:16)相對精美,一面刻畫有八角星紋,但紋樣不規(guī)整。另一面刻畫相對精美,主體是繩結紋,由連心紋與三角形葉脈紋穿套構成,方向有明確指向。葉脈紋讓人聯(lián)想到植物纖維,而連心結則讓人感受布匹的經緯交叉錯落有序,亦可讓人聯(lián)想縫制衣服時候的打結行為。這種打結后來演化為結繩記事與王朝時代表達吉祥寓意的中國結藝術。本文從三個維度對紡輪上的刻畫紋樣進行闡釋:
一是宗教信仰的刻畫符號。安徽凌家出土灘玉版(87M4)、玉鷹(98M29:6)位于該遺址高等級貴族墓葬區(qū),學術界一致判定墓主人為氏族首領(巫師)。因此,這兩件文物屬于氏族祭祀圣物是毋庸置疑,中間同時刻畫有八角星紋,還有一件刻有八角星紋的紡輪發(fā)現(xiàn)于平民墓葬。三種不同文物足以證明八角星紋刻劃符號在當時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它應是祭祀法器上內涵的一部分。女人們從事紡織時,同樣懷著虔誠的心情,將其刻畫于紡輪之表面,以示時刻懷揣敬畏之心。二是追求美感的刻畫符號。八角星紋就其審美而言,應是一種數(shù)學幾何對稱之美。紋樣顯然是規(guī)范化的某種物件的標準形象線條化。紋樣張弛有度,體現(xiàn)八角星紋在局部與局部、局部與整體之間和諧優(yōu)雅的比例關系。在線條長短與數(shù)量設置方面遵循了平衡關系,棱角反復出現(xiàn)八次,產生美學節(jié)奏,從而讓觀者視覺達到完美和諧的統(tǒng)一效果。造型具有直接、明確的美學合理性,以理性冷靜的美感讓所有人觀之愉悅。三是實用的刻畫紋工具。任何工具的出現(xiàn)是源于實用,紡輪是典型的紡紗工具。刻畫八角星紋有學者說是紡輪旋轉時候,穩(wěn)定性更好,為實用性能服務,若為穩(wěn)定性好完全可以不刻。另說是為了紡輪確立中心穿孔而刻畫。的確,八角星紋就其圖案而言確實是對稱圖形,但從出土刻有八角星紋的紡輪上的刻畫紋樣,一般只是隨性而為,不是很對稱的,尋找中心亦難精準。因此,紡輪本身是實用器,但刻有八角星紋未必就更實用。
發(fā)掘刻畫有八角星紋的紡輪主要集中在太湖流域,通過梳理良渚文化、崧澤文化、馬家浜文化,就會發(fā)現(xiàn)該流域自古水系發(fā)達,蠶桑業(yè)興盛,紡織業(yè)普遍。出土紡輪多,刻畫有八角星紋的紡輪(其他器具)亦多。就現(xiàn)有的考古材料來看,八角星紋在中國發(fā)現(xiàn)最早年代是湖南高廟文化中白陶上戳印紋,距今7 800年左右,早于同時期刻有八角星紋寧鄉(xiāng)羅家沖紡輪(距今7 000年左右)出土年代,因此,不能判斷紡輪是該紋樣的起源。該紋樣分布于新石器時代各個時期,裝飾于陶器、玉器、紡輪等器物上,之所以刻畫于紡輪之上,從現(xiàn)有出土文物來看,應是文化信仰傳導的結果,有著時代社會背景下深刻的歷史意義。從出土該文物與分析還可以看出,紡輪上刻畫的八角星紋符號并不是強制的統(tǒng)一要求,因為各地刻畫該符號紡輪數(shù)量不一,而且占出土紡輪總數(shù)也極其有限,應該不是要表達社會的整體認同感,屬于前文對紡輪闡釋三個角度中的一二要素,即宗教信仰抑或審美追求。
1.2 “八角星紋”與紡機上的“滕花”、漢畫像中的戴“勝”關聯(lián)
關于一些織機上的卷徑橫軸的兩端把手的形狀完全與出土的八角星紋紡輪圖案吻合的研究,有日本京都大學教授小南一郎、著名作家沈從文(1902─1988年)先生、臺灣學者鄒景衡等。他們認為卷徑軸扳手形狀是刻畫有八角星紋紡輪的圖案延續(xù)的結論應該是準確無誤的,但只能到此為止,如圖1所示。與刻有八角星紋紡輪一樣,按文物出土時間來看,依然不能說明八角星紋是由于紡織業(yè)的出現(xiàn)而出現(xiàn)的,延續(xù)前文觀點,它的出現(xiàn)應該是紡輪在先、紡機在后,紡機最先樣式是腰機在先、臺架織機在后[6]。八角星紋是臺式織機的橫經軸扳手。由此看來,傳導路徑十分清楚,紡機上的八角星紋應由紡輪傳導而來,從藝術人類學研究角度來看,屬于古人對祭祀信仰的遺存符號。
目前考古發(fā)掘中,最早的紡織機械是河姆渡遺址的織機,因為只發(fā)現(xiàn)零星的部件,還很難復原其原貌。在良渚文化遺址反山墓地(M23)發(fā)現(xiàn)紡織機械玉端飾,學者趙豐復原了織機形式,如圖2所示?,F(xiàn)還存在于四川成都的“丁橋織機”,卷經軸的扳手就是典型“八角星紋”,四川人管它叫“羊角”,河南人管它叫“榺花”[7]?!岸蚩棛C”據(jù)《華陽縣志》等文獻記載,是興于戰(zhàn)國盛于漢唐時期,因此造就了蜀錦工藝的輝煌。
從上古的紡織腰機演變至臺架織機,是紡織行業(yè)的跨越式發(fā)展見證。從目前的紡織史料來看,腰機仍然留存于西南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但卷布軸并不是八角星紋式樣。明清時期的臺架織機有一部分經軸兩端扳手是八角星紋式樣(圖1),也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八角星紋式樣,而有十字式樣等。單純以紡輪上出現(xiàn)八角星紋,加上發(fā)現(xiàn)有臺架織機卷徑軸扳手是八角星紋來判斷八角星紋是誕生于紡織行業(yè)顯然不能讓人信服。
考古學家郭寶鈞(1893—1971年)先生早在1949年就發(fā)表過他從東漢畫像石及中國北方石刻中的圖像中,分析了“榺”與紡機、女人頭上裝飾“勝”之間關系?!肚G楚歲時記》對女紅物件有著重要記述,其中有對華勝、金勝、人勝、幡勝的記載?!渡胶=洝分小段魃浇浻浭觥罚骸拔魍跄钙錉钊缛耍不X而善嘯,蓬發(fā)戴勝?!睍蟹磸蛷娬{西王母戴“勝”?!皠佟笔菨h代的畫像中的“西王母”頭頂裝飾標配,“滕,機持經者?!笔窃S慎《說文解字》中對織機橫經軸的解釋?,F(xiàn)今臺架式織機的扳手在四川還稱為“羊角”,在河南中原地區(qū)稱為“榺花”。段玉裁注曰:“勝者,滕之假借字?!币虼?,“榺”即“勝”,故婦人頭上所戴“勝”就讓人們聯(lián)想到與織機上“榺”有關聯(lián),織機上“榺”又與“八角星紋”有關聯(lián)。而西王母在許多畫像中手執(zhí)紡織工具,表明西王母應是人們崇拜的采桑紡織之神。因此,得出結論:“勝”是織機上的八角星紋流轉到婦人頭頂裝束。但是,在目前發(fā)現(xiàn)畫像石中也有臺式織機的橫經軸扳手就是婦人頭上戴“勝”式樣,如江蘇銅山出土東漢畫像石上的織機(圖3),但式樣卻不是“八角星紋”,很難將婦人裝飾之“勝”與織機之“榺”一一對應起來。
關于“勝”是古代的一種頭頂裝飾物,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其盛行時期男女皆有佩戴,女性較多,但非女性專利。圖4是山東沂南畫像石博物館,漢墓墓門入門處東西有兩個立柱,東立柱畫像縱123 cm,橫37 cm,淺浮雕。上方刻伏羲、女媧交尾圖,高禖神居中擁抱伏羲和女媧,最上方兩角各有一只大鳥。下方刻東王公端坐瓶狀高幾上,兩旁有搗藥的仙人。一動物(羊)穿行于瓶狀高幾間[8]。西立柱畫像縱123 cm,橫42 cm,淺浮雕。上方刻一怪獸,虎首,張口露齒和舌,蹲坐,足踏一虎。下方刻西王母,戴勝,拱手端坐于瓶狀高幾上,兩側有搗藥的玉兔。一虎穿行于瓶狀高幾間。畫像中東王公與西王母頭上皆插戴“勝”飾,因此,戴勝在當時是不分性別的??脊艑W者王誤讀沂南畫像博物館中的東王公作為西王母引用于文章佐證西王母戴勝一事,確屬誤引。
1.3 “八角星紋”與傳統(tǒng)服飾紋樣
新石器時代遺址、墓葬中,有很多石刀出土,當為男人耕作時使用的生產工具,后來演變?yōu)橛竦?,成為祭祀中使用的禮器。許多紡輪出土,當為女性紡織時使用的生產工具,演變?yōu)閶D女頭上的裝飾,這是社會勞動分工在男耕女織上的物化表現(xiàn)。八角星紋圖案在中國使用的時間相當長(表2),商周時期人們駕車出行,腰間系有弓形器配飾,弓形器是駕車人在駕車過程中,將韁繩套在弓形器彎曲處,騰出手來兼做其他事情。到了秦代,軍士的鎧甲上仍然存在八角星紋。如秦始皇陵兵馬俑一號坑軍吏俑(T20G10:97)和二號坑軍吏俑(T9:1)的鎧甲上都有這種圖案,這種圖案繪于鎧甲上,可能具有某種特殊的含義?!夺屆吩疲骸凹?,似物有孚甲以自衛(wèi)也,亦日介,亦日函,亦日鎧,皆堅重之名?!睏钽壬舱J為:“人們開始制造甲胄,可能是受到動物‘孚甲以自御’的啟發(fā)?!币蚨?,秦軍吏鎧甲上的方心八角形圖案也當為龜甲圖案,應是借用龜甲的堅固和龜靈的長壽以佑護甲士。到了明清時代,瓷器上也有八角星紋圖案,存世量較多的有明永樂青花雙系扁壺。八角星紋至今依然在西南地區(qū)和安徽、湖北、湖南等地存依,如女書中的典型八角星紋和挑花中的八角紋樣。
何艷新是湖南省江永縣女書傳承人,據(jù)她所說,八角星紋等同于八卦。一是代代口傳心授,二是八角、八卦在當代發(fā)音相似,所以歷代女書傳承人都稱之“八角花”或“八卦花”。謝志民先生收藏的《三朝會》版本中有一組“八角花”,在花的八角間繪有八卦之離卦卦象,證明女書八角花與八卦之間有著某種聯(lián)系。另外,女書中的八角星紋輪廓構成類型與湖南高廟文化出土的陶器上的八角星紋輪廓是一致的,這中間經歷幾千年滄桑,是否存在傳承。在安徽宿松黃鱔嘴M41出土的陶缽上也有著高廟文化一致的八角星紋式樣,此紋樣的輻射范圍應當較大。這種式樣的八角星紋在現(xiàn)存挑花中同樣存在,現(xiàn)存于安徽望江與湖北黃梅挑花作品中有許多八角紋樣。望江挑花、黃梅挑花都屬于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紡織非項目。
2 八角星紋的文化內涵探究
“八角星紋”就單獨紋樣而言,有什么象征意義呢?當下說法可謂眾說紛紜。因為有廣泛的出土地,主要集中于湖南高廟白陶、蘇浙地區(qū)紡輪、海岱地區(qū)彩陶、安徽含山凌家灘玉器刻劃紋、紅山角星器及殷墟銅弓形器、秦始皇陵兵馬俑服裝紋飾等。解釋八角星紋含義的主要觀點有:太陽崇拜,此觀點占目前主流;四魚相聚族徽;“巫”字、“貞”字、織機部件、花蒂、龜甲囊繩索捆綁等觀點占少數(shù);表示方位、原始日晷、原始式盤、原型為龜、天圓地方、九宮等觀點占比亦較多。本文觀點是上古人類祭祀符號。
2.1 八角星紋構成與上古祭祀文化
從最早發(fā)現(xiàn)的“八角星紋”圖像來看,其基本繪制是利用十字交叉長方形二次疊加獲得的基本型。這類圖像在中國考古中現(xiàn)存于湖南大溪文化陶器的花紋裝飾中,距今7 800年左右。用戳印組合篦點的方式制作,證明這一時期“八角星紋”作為陶器裝飾是批量生產,而不是個案的偶創(chuàng)制得。這種制作方式刻劃于陶器上使得圖案凸凹清晰可辨,符合現(xiàn)代審美中的幾何學美感,如圖5[9]所示。
在基本圖像確定之后,隨著時間的推進,變化是必然的,利用正方形各邊三等分連線法,可以得到兩種圖像,一種是安徽凌家灘玉版、玉鷹、紡輪上的“八角星紋”;另一種是良渚文化中的陶器、紡輪上的“八角星紋”圖像。當然還可以將正方形四份連接,可以得到另一種刻畫符號,如圖6所示。
“八角星紋”是古人祭祀天地日月星辰的刻畫符號。中國古代先民有“燔柴”祭天的社會習俗,據(jù)《周禮·春官·大宗伯》記載:“以實柴祀日月星辰?!薄稜栄拧め屘臁份d:“祭天燔柴?!薄秴问洗呵铩ぜ径o》說:“以秩薪柴,以供寢廟及百祀之薪燎?!备哒T注:“燎者,積聚柴薪,置璧與牲于其上而燎之,升其煙氣?!薄办懿瘛蹦恕办肴赵滦浅健钡募烂漓霑r要將布帛及牲體放在積柴上焚燒,使其升煙,以便祭祀天神。人們祭祀上天,聚木篝火,眾人舞蹈而祈之族群平安,燃火柴木以“十”字架之。從甲骨文來看,燔柴祭祀方式有燎祭、柴祭、束祭、卯祭等多種,甲骨文“”表示燎祭;甲骨文“”表示柴祭;甲骨文“”表示束祭;甲骨文“”表示卯祭。祭祀從單純的焚燒柴木到獻牲,如圖5(e)高廟文化出土陶器刻紋代表了祭祀太陽的崇拜活動。當時的人類一切都圍繞著生存的基本需求,他們所從事的活動都與基本生存產生關聯(lián),進而衍生迭代演化出較為復雜的物像。八角星紋的構成就像是一層一層的樹木疊放而成,其相互交叉,穩(wěn)定性好,便于燃燒,不易在燃燒過程中攔腰倒塌。人們或許覺得這種燃放柴木方式祭祀較好,故畫作標記,以示祭祀符號。先民認識周圍世界的思維方式是近取諸身,推己及物。把自己置身于世間萬物中,以最為直觀簡潔的刻畫方式記錄生活中的大事?!鞍私切羌y”代表的祭祀是氏族大事,其刻畫符號亦被敬若神明地崇拜起來。
2.2 “八角星紋”代表了新石器時代人類審美意識的覺醒
審美是人類社會實踐的產物,也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見證。新石器時代人類的自主意識有了進一步的提高。這種帶有經驗性的自主意識應是群體性的意識,它是人類征服自然、改造世界的精神力量。到了新石器時代晚期,遠古人類已經成功地把抽象線條用到陶器的裝飾上。這些線條最初用作勾描物象輪廓的紋線,隨著陶器型變的發(fā)生,逐步有了陶器線紋裝飾的作用。這種線紋演變到一定階段,抽象性的線紋就會轉化成抽象性的圖形(現(xiàn)稱為幾何紋)。凡是魚紋、云紋、鳥紋、齒形紋、方格紋、菱形紋、螺旋紋、水波紋等,均為寫實的紋樣形狀,卻都顯得很抽象。這種幾何紋樣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大量涌現(xiàn),如仰韶文化遺址、馬家窯文化遺址、馬廠文化遺址、凌家灘文化遺址、良渚文化遺址、裴李崗文化遺址、河姆渡文化遺址、龍山文化遺址等地的器物,都已出現(xiàn)抽象性線紋,有了追求美的意識。大致從公元前三千多年延續(xù)到戰(zhàn)國時期,新石器時代后期的器物及線紋圖形走向成熟。從舊石器時期具有圖騰性質的圖符到新石器時代陶器的抽象幾何形狀的線紋的發(fā)展;從舊石器時代的石制工具到新石器時代具有審美線
條刻紋的出現(xiàn),這是人類審美意識異化大突變的現(xiàn)象。其中,一部分抽象性的器物線紋演變朝著文字符號方向發(fā)展,出現(xiàn)最初的陶文符號;另一部分陶器線紋沿著圖案化的方向拓展,逐漸地脫離了實用形象,追求對稱、均衡、整齊的形式美,八角星紋就是按照這種路徑演化而來。有意追求形式美產生于器物制作的生產實踐過程,是在群體實踐中對稱、均衡等形式的基礎上感悟而化生的。最初出現(xiàn)的線紋,具有自然物的意識成分。龍紋、鳥紋、蛙紋、蠶紋、魚紋的出現(xiàn),提高了人的模仿力,后期演變成抽象性的幾何形狀線紋,從凌家灘化遺址發(fā)掘出土的物證,得到了考古學家和人類學者的論證:這些玉器線紋為具有抽象神秘的幾何符號,充滿虛化形態(tài),出現(xiàn)以虛映實、有幻有虛、玄而又玄的神秘感、模糊感、抽象性的線條審美意識。
2.3 “八角星紋”與凌家灘出土文物
凌家灘文化出土文物中有三件刻畫八角星紋符號,分別是玉版、玉鷹和紡輪。玉版出土時位于龜?shù)谋臣着c腹甲中間(圖7);玉鷹整體造型構成天馬行空,將豬首鷹首及八角星紋融于一體;紡輪相對簡單,一面刻畫八角星紋,另一面刻畫繩結紋[10]。這三件文物共性是都刻畫八角星紋,前兩件是玉器,等級高,屬于祭祀圣物。目前專家學者對其解讀可謂莫衷一是,但值得肯定的是八角星紋是凌家灘文化的核心刻畫符號,弄清楚符號的內涵,許多謎團就能迎刃而解。
關于玉版出土與刻畫紋樣,很多專家學者認為與河圖、洛書有關。河圖、洛書是中華文化的源頭,由其衍生出陰陽五行觀念、易經數(shù)理、四象八卦、四時八節(jié)。傳說伏羲氏時,有龍馬從黃河出現(xiàn),背負“河圖”,有神龜從洛水出現(xiàn),背負“洛書”[11]。伏羲根據(jù)這種“圖”“書”畫成八卦,后來周文王又依據(jù)伏羲八卦研究成文王八卦和六十四卦,并分別寫了卦辭。凌家灘考古發(fā)現(xiàn)的玉版(M4:30)位于龜?shù)谋臣祝?7M4:35)與腹甲中間(87M4:29),人們自然聯(lián)想到于洛書有關,并分析了玉版上的孔洞,與圖8(c)很多地方相吻合。圖8中,白圈為陽,表示天數(shù);黑點為陰,表示地數(shù)。天數(shù)地數(shù)共五十五,謂之“五生十成”“十生五成”。
河圖、洛書是一萬至四千多年前的五行、四時太陽歷圖示,是中華文化之根。這種中國先民生產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歷法,其優(yōu)美、簡潔、精確的理論構建令人驚嘆[12]。在數(shù)千年的應用過程中,河圖、洛書所表征的五行、四時歷鎖定了中國人的思維方法、文化品格和科學范式,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綿綿不絕萬年之久的文化基因,對于21世紀人類科學的進
步、人類文明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紡輪是陶制品,屬于實用器,平民墓葬出土,就等級而言,與玉版、玉鷹不可同日而語。紡輪上的八角星紋刻畫很顯然不是用作祭祀,八角紋樣作為部落崇拜對象核心,于是當時從事家庭紡織的婦人心懷虔誠之心,將部落崇拜的神圣紋樣刻畫于紡輪之上,以示個體的崇拜心情。
2.4 “八角星紋”流變與衰變
從目前考古發(fā)掘的刻畫有八角星紋造型圖案的實物看,有著等級層次的迭變趨勢,出土有陶器、石器、玉器、銅器、瓷器、紡織品等。器物從用途來看,一是用作權杖的石器和彩陶。在赤峰地區(qū)出土新石器時代晚期的權杖頭(現(xiàn)藏于敖漢旗博物館),發(fā)掘于紅山文化敖漢旗薩力巴鄉(xiāng)七道灣子遺址,該器物出土時命名碧玉多頭器,直徑11 cm,厚3.2 cm,孔徑2.5~3 cm;出土有八角星紋的權杖還有武威皇娘娘臺墓地(T4:13),屬“齊家文化”遺址,距今4 000年左右;西河灘遺
址出土的八角星紋權杖屬于周代文化遺存。權杖是權力的象征,古國時代的權杖其權力屬性較為復雜,涵蓋了巫神權、軍權、王權、君權、父權等。因此,刻有八角星紋的權杖又具有非凡的文化屬性。二是玉料制作的祭祀圣物。凌家灘的玉龜版、玉鷹就等級而言,應是部落(王國)的崇拜圣物[13]。在古國時代,它是祭祀信物。當時是政教合一時代,國王或部落首領是最高統(tǒng)治者,又是祭師。而祭祀中盛物品的容器就是刻畫八角星紋的陶器。到了王朝時代,祭祀依然存在,只是因方式的改變,不再是燔柴祭祀天地,因而八角星紋也隨之棄之。
但曾經的習俗逐漸流變于其他行當之中,其中的內涵也隨之慢慢改變。從紡輪的真實祭祀崇拜心理到弓形器的系馬韁繩,刻畫八角星紋的內涵也演變?yōu)楸傩捌砀?。再到后來的服裝刺繡,寓意已與八角花產生聯(lián)系,成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表3[13]是根據(jù)出土文物的層級與重要性來劃分的八角星紋流變。
3 結 語
傳世器物上的刻畫符號凝結了古人對生命認知與精神追求表達,鐫刻著特定歷史階段某一氏族部落共同的宗教信仰與禮樂制度。八角星紋是中國新石器時代祭祀文化的符號,本文通過大量出土紡織用具與其背后文化內蘊資料對比分析,傾向于“八角星紋”是人們通過“燔柴”祭天方式來表達對生活祈求的顯性符號,是典型的以形記事的幾何美學表達。通過本文的梳理和論證,至少可以明確以下幾點:一是從目前考古發(fā)掘文物來看,刻畫“八角星紋”年份最早的出土文物不是紡織領域的紡輪或紡機部件,因此有關文獻說“八角星紋”是對紡織行業(yè)崇拜結論還缺少必要依據(jù)。二是從凌家灘出土
的三件典型帶有“八角星紋”符號的玉版、玉鷹、紡輪來看,“八角星紋”是古代先民非常重要又極其崇拜的核心符號是毋庸置疑的。體現(xiàn)了古人對天地自然的認知、崇拜并祭祀,目的是祈求得到上蒼保佑的美好愿景,遺址中刻畫“八角星紋”紡輪就是最好的傳導佐證。三是在西南少數(shù)民族服飾中,“八角星紋”內涵流變?yōu)樘柡凸饷⒌南笳鳎碇藗儗μ柕某绨?。在紡織服裝行業(yè)里,隨著時間的推移,“八角星紋”不僅在傳統(tǒng)的織錦中得到應用,還擴展到了其他類型的紡織品和服裝上。它被視為一種具有獨特魅力和文化價值的圖案,被廣泛運用于各種設計作品中。隨著時尚潮流的不斷變化,“八角星紋”也在不斷地被重新詮釋和創(chuàng)新,以適應現(xiàn)代社會的審美
需求和時尚趨勢。如今,“八角星紋”在紡織服裝行業(yè)里的歷史流變與文化內涵是豐富多樣的,它既代表著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和弘揚,也代表著時尚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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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on ancient Chinese textile tools
ZHANG Chi, WANG Xiangrong
XU Pingshan, SUN Wanying, HAO Wenjie, HONG Xiaofeng
(Modern Fashion College, Anhui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Hefei 230011, China)
Abstract: Octagonal star patterns were a relatively common motif in the Neolithic period. Despite having eight corners, they did not precisely point to the eight cardinal directions; instead, each pair of corners was parallel and pointed in one direction. They were concentrated in the eastern part of China, namely the middle and low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and the lower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Among the discovered artifacts featuring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many were textile tools. Thus, ancient textile tools are highly significant research subjects for interpreting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This article extensively collected unearthed artifacts with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from museums, such as spindle whorls, textile machinery, and embroidered textiles. It also compared them with artifacts from other fields bearing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and analyzed the intrinsic meaning of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in the textile field through image analysis. Through thorough sorting and demonstration, at least three points can be clearly defined. Firstly, based on the current archaeological excavated relics, the earliest unearthed artifact depicting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was not a spindle whorl or a component of textile machinery in the textile field. Therefore, the claim in relevant literature that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represents the worship of the textile industry lacks essential evidence. Secondly, considering the three typical artifacts with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unearthed from Lingjiatan, namely the jade tablet, jade eagle, and spindle whorl, there is no doubt that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was a core symbol of great significance and reverence for the ancient people. It reflects the ancients’ cognition, worship, and sacrifice to nature and the universe, with the aim of praying for blessings from the heavens. The spindle whorl with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unearthed from the site serves as the best supporting evidence. Thirdly, in the costumes of ethnic minorities in the southwest, the connotation of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has transformed into a symbol of the sun and its rays, representing people’s worship of the sun. In the textile and garment industry, over time,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has not only been applied in traditional brocade but has also expanded to other types of textiles and garments. It is regarded as a pattern with unique charm and cultural value and is widely utilized in various design works. With the continuous changes in fashion trends,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is constantly reinterpreted and innovated to adapt to the aesthetic needs and fashion trends of modern society.
This article systematically and deeply collected, sorted out, and analyzed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analyzed the hierarchical laws of its transformation, and objectively evaluated the origin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and ancient textile tools.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was the ancients’ simple perception of nature and a symbol of sacrifice to the universe. This symbol was passed on to implements in various industries. The ancients’ decoration of the “octagonal star pattern” on textile tools and costumes was also a result of sacrificial beliefs and was a physical manifestation of the mutual confirmation between textile civilization and Chinese civilization.
Key words: octagonal star pattern; textile and apparel; image analysis;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historical chan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