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選一本喜愛的“枕邊書”,在進入夢鄉(xiāng)之前,先在書海里遨游,讓被世俗禁錮的身體和靈魂,通過文字這種獨特的形式釋放出來,減輕一天的疲憊與浮躁。
枕著書香入眠,從古到今都是文人的習慣。唐代杜荀鶴在《贈溧水崔少府》中寫道:“庭戶蕭條燕雀喧,日高窗下枕書眠?!敝袊F(xiàn)代派象征主義詩歌詩人戴望舒在《古意答客問》中明確寫道:“你問我的歡樂何在?——窗頭明月枕邊書?!笨梢姡娜怂笆翘貏e喜歡讀書的,似乎枕頭與夜、明月與書,是應(yīng)該而且必須在一起的意象。
讀“枕邊書”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輕松的、愉悅的,可以讓身體和靈魂都放松下來。唐代李九齡在《山中寄友人》中寫道:“莫問野人生計事,窗前流水枕前書?!贝扒坝辛魉?,枕邊有好書,不過問世俗之事,只過著隱居生活,豈不是悠閑自在嗎?北宋蘇軾在徐州任太守時寫過《南鄉(xiāng)子·自述》:“睡聽晚衙無一事,徐徐。讀盡床頭幾卷書。”這就像我們忙碌了一天,所有的工作都已經(jīng)做完,好不容易留下一點兒空余的時間給書籍。我們完全可以想象蘇軾在床上隨手拿起幾卷書進行閱讀時的愜意。
應(yīng)該怎么選“枕邊書”呢?每個人有自己的閱讀喜好,詩詞曲賦、散文小說,不一而足。北宋歐陽修在《三上》里寫道,錢思公(即錢惟演)喜歡坐下讀經(jīng)史,躺在床上讀各種雜記,上廁所時讀短小的詩詞。而歐陽修讀書寫文則是在馬背上、枕頭上、廁座上。當代女作家宗璞的“枕邊書”是《世說新語》,馮驥才常年放在枕邊的是《浮生六記》和唐詩宋詞等??梢姡罢磉厱币蚤e適的書籍為主,或是篇幅短小的故事集,或是發(fā)人深省的哲理文等。它們的共同點是短小平易、自然雋永。只有這樣,于臨睡之前隨意翻閱,或賞讀,或品鑒一番,洗凈靈魂,枕著書香,才能翩翩然入夢。
當然,還有一些人喜歡在睡前讀令人深刻反思的書或者需要耗費精力的專業(yè)著作。但在我看來,“枕邊書”還是應(yīng)該以緩解疲勞和壓力為先。有一段時間,我喜歡讀散文,便選了汪曾祺、琦君等大師的散文集作為“枕邊書”。汪曾祺的《一食一味》收錄的文章都與美食相關(guān),既可以欣賞美食,又可以習得文化,何樂而不為?再如琦君的《煙愁》,懷念昔時故鄉(xiāng)的人、物之作,如話家常,文風雋永,在涓涓細流中品嘗生活的酸甜苦辣滋味。
“枕邊書”的選取還可以與一年四季相配。春天,萬物復(fù)蘇,可以看一些包含新生和生命力的書,如《論語》 《老子》。夏天,酷暑難耐,可以讀一些令人感到清涼的、舒爽的書,如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李娟的《我的阿勒泰》。秋天,落葉紛紛,碩果累累,是收獲的季節(jié),可以讀汪曾祺的《萬物有時》《慢煮生活》。冬天,白雪皚皚,一片寒冷,可以讀一些讓人感到溫暖的書,如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李娟的《冬牧場》等。
既然是“枕邊書”,那在睡前應(yīng)該讀多長時間合適呢?我認為,兩小時內(nèi)為宜。短了,意猶未盡;長了,難以入眠。堅持讀“枕邊書”,有助于培養(yǎng)閱讀的興趣和愛好,提升閱讀能力。
每當夜幕降臨,世界歸于寧靜的時候,我們輕輕地打開一本“枕邊書”,讓這些文字引領(lǐng)我們前行,不斷映照我們內(nèi)心的變遷?!罢磉厱辈粌H是一本書,還是陪伴和精神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