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的春節(jié),七零后永恒的記憶,記憶中的歡樂如黑白照片,帶著歲月的褶皺,依然溫暖親切。
大年初二一大早,我媽就把我們姐弟倆喊起來,準備去姥姥家。爸媽雙手拎著禮物,我倆穿上棉襖棉褲,戴上手燜子,步行去龍鳳火車站?;疖囌竞趬簤旱亩际侨耍匣疖嚾缫粓鰬?zhàn)斗,誰家孩子鞋掉了?我的帽子,我的帽子!把孩子接過去!一個棉被包著的嬰兒被幾個大人托起傳到一位年輕父親的手里。座位已經(jīng)爆滿,我和弟弟擠在父母中間,我爸張開雙臂,像大鳥護著雛鳥,用身體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我和弟弟在這個空間里閉著眼睛打瞌睡,有時玩翻繩的游戲。車廂里充斥著各種氣味,煙味、汗味、口臭,糕點味,雪花膏的香味混在一起。有座位的打起撲克來,對五!對六!倆王!清晨的陽光從車窗灑進來,綠皮火車里龍鳳人談論著石化總廠的工資獎金。
安達到了,車廂里頓時松動起來,人們?nèi)绯彼阌砍鋈?,呼吸著凜冽的空氣,胸腔一陣清爽。我們從安達火車站步行,踩著積雪去三道街。華聯(lián)商場后面有一片灰撲撲的平房,從胡同口走進去,鄰居家的狗叫起來,姥姥踮著小腳迎出來:“俺的娘哎,俺那孩子凍壞了吧,快進屋!”
我和弟弟在屋里抓一把花生瓜子就往外跑。院子外面一群孩子,放小鞭,換零食,翻繩,彈玻璃球,一直玩到大人出來喊我們吃飯。午飯擺兩桌,九個大人一桌,八個小孩一桌。各家男人負責向姥爺敬酒,說祝福的話。三個姑爺、大姨夫、二姨夫、我爸,紛紛表示不能喝、不能喝,然后喝到面紅耳赤。姥姥率領大姨、二姨和我媽做菜傳菜。老舅啥也不干負責吃。菜上齊了,婦女們才能坐下。小孩桌數(shù)我最不懂事,我大喊一聲:“豆角里有個毛毛蟲!”姥姥連忙趕過來,挑出毛毛蟲,說:“別吵吵,別吵吵啊?!?/p>
吃完飯,姥姥率領女兒們收拾碗筷,她們會起一陣爭執(zhí)。桂蓉歇著吧!大姨、二姨勸我媽。我不累!我媽堅持要干活兒。姥姥發(fā)話了:“一年也來不了幾回,讓她們倆干吧?!薄澳镄?!”三個女兒勸小腳的母親休息。這時姥爺去小屋炕上躺著了。
三個姑爺三個轉(zhuǎn)業(yè)兵,分別是安達木材廠、安達乳品廠、大慶煉油廠的職工。他們一邊喝茶一邊談論廠里的事。
孩子們放下筷子就往外跑。八個孩子,五男三女,我每次都找二姨家的兩個姐姐玩。大姐學習好,二姐漂亮。二姐的漂亮衣服穿小了就給我留著,我是最小的女孩。
這個最小的女孩現(xiàn)在已過天命之年。春節(jié)前,我發(fā)燒時夢見小時候,一家四口去姥姥家過年。醒來時打電話給云南的大姨,大姨82歲了,大姨夫88歲。大姨說別花錢了,打個電話就行了。我說夢見大姨了想盡點孝心。大姨老兩口不下樓,母親的家族中還有三個老人,他們平穩(wěn)地度過了疫情。
姥姥家的春節(jié),八十年代簡單的歡樂,沒有電視,沒有手機。那個時候親戚們聚會,大人們花大量時間交談,孩子們沉浸在玩耍之中,也許因此特別難忘吧。
愛若琉璃 " " " " " " " " " " " " " " " " " " " " " " "——電視劇《琉璃》觀后感
教師具有一種職業(yè)病,無論看到什么作品都會想到愛與自由、教育與親密關系。
《琉璃》是前兩年流行的仙俠劇,大女主戲,表現(xiàn)了女性成長的主題。女孩的成長和男孩不同,整個世界都鼓勵男孩勇往直前,縱橫四海,對女孩就不一樣了,傳統(tǒng)的父權(quán)和夫權(quán)束縛著女性的成長,還要說為你好。欣賞與愛同時存在,放手讓女孩成長,這是仙俠劇令人驚喜的地方。
曾經(jīng)的魔煞星,被帝君算計,心被塑造成女戰(zhàn)神,魂被封印于琉璃盞中。女戰(zhàn)神發(fā)現(xiàn)自己被當成工具,在天庭造反,由金翅鳥守護去人間歷劫。帝君下凡度歷劫的戰(zhàn)神,成為修仙的女孩璇璣的師兄昊辰,為了拆散金翅鳥司鳳和璇璣,導演了司鳳殺自己的戲份,臨死前囑咐璇璣毀掉琉璃盞。璇璣選擇打開琉璃盞,頭腦與心靈合二為一,雌雄同體,琉璃心長出人類的血肉,晶瑩剔透,無所畏懼,勇敢追求愛與自由。
每個女孩都可能是戰(zhàn)神,如果她只是戰(zhàn)神,可能被當成工具。比如農(nóng)村用女孩的彩禮為哥哥或弟弟娶妻。女性被算計被剝削,自然是心靈與思想撕裂,她們用心去戰(zhàn)斗,放下了獨立的思考,服從世俗的安排。有多少女性為了親密關系中的人活得更好獻祭了自己的青春和人生。
璇璣天生六識殘缺,味覺缺失,不辨顏色,沒有嗅覺,不知冷熱,不知疼痛,不懂男女之情。她想尋找六識,昊辰師兄說不用尋找,你這樣挺好,找回六識會帶來欲望,你不要有那么多欲望。司鳳說,我?guī)湍銓ふ伊R,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愛,一個不讓你看更多的風景,不讓你品嘗太多人生滋味不讓你懂太多。一個是你可以看大千世界,萬千風景,可以擁有非凡的本領、遼闊的人生,我守護你、陪伴你,不介意你比我更優(yōu)秀。很多女孩無法看到更多風景,不是她不想,是她的原生家庭不許。生二胎的家庭,姐弟組合最多,越是經(jīng)濟條件差的家庭越是要減少對女孩教育的投入。如果只能供一個孩子上大學,很多貧窮的家庭會決定只讓男孩上大學。張桂梅的女子高中一共培養(yǎng)了一千多名來自貧窮家庭的女孩上大學,為什么不招男生,因為父母會供男生上高中。初中畢業(yè)的農(nóng)村少女,等待她們的要么是高中,要么是婚姻。為了擁有更遼闊的人生,接受更好的教育是唯一的出路。張琦的視頻一度很火,她講商業(yè)思維,涵蓋國際國內(nèi)形勢。有個粉絲說:你講中美對抗,東方崛起,機會公平與教育公平,我不喜歡你,這不是男人關心的問題嗎?你觸犯了我們的領地,不過我發(fā)現(xiàn)你講得很有道理。張琦說,我們要給男同胞一點時間,讓他們看見女性的成長,女性的解放也是男性的解放,這是社會的進步。
父親是愛璇璣的,發(fā)現(xiàn)她不聰明,反應遲鈍,認為她難成大器。只有司鳳知道她是大智若愚。父親不允許她愛上身份地位與她不匹配的青年,看不見優(yōu)秀,只看見身份,這是傳統(tǒng)的父愛,帶著父權(quán)的俯視。師兄是愛璇璣的,他的愛是為他自己好,他要她戰(zhàn)神的心,不要她領袖的頭腦,她放棄思考,他才能實現(xiàn)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司鳳之愛,愛若琉璃,清澈透明,經(jīng)歷了青春的熱烈、現(xiàn)實的冷卻、世俗的障礙,依然不離不棄,把生死考驗留給自己,把選擇的權(quán)利交給璇璣。我在現(xiàn)實中見過這樣的愛,男生可以上實驗,輔導女生功課,女生考上了實驗,男生成績下降只能去四中。女生被實驗高中錄取后果斷分手。他們不是司鳳和璇璣,他們是普通的少男少女,在青春期相遇,在青春期分手。有的父親打壓女兒,恐懼女兒變優(yōu)秀,女兒成就小,就可以留在他身邊了,這樣的愛實在比不上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都說富養(yǎng)女兒,富養(yǎng)不是金錢上的寵溺,是情感的豐富,是高質(zhì)量的陪伴。足夠好的父愛和母愛,如同琉璃,是純粹的、通透的,有高維度的思考,有冷靜又溫暖的抱持。女兒瑩瑩說在劇組遇到一個20歲的少女,智商高,情商高,目標明確,勇往直前。這個女孩是被富養(yǎng)的,她的父母沒有要求她從事所學的專業(yè),沒有阻止她遠離家鄉(xiāng),沒有要求她考編制,他們放手讓她去喜歡的行業(yè)從最底層做起。這樣的愛,像琉璃一樣美麗。
司鳳是誰?他為什么這么懂愛?他是太陽之子,金翅鳥,傳說中的太陽鳥。他象征著陽光、熱烈、赤子之心。他愛的女孩,天真笨拙,他引領她,等她覺醒;女孩成長速度驚人,擁有比他更大的成就,他接受她,不卑不亢;女孩雌雄同體,擁有柔軟的心靈、領袖的頭腦,他欣賞她,以她為榮。他愛朋友,便為朋友兩肋插刀,愛靈獸,愿為靈獸涉險,愛一個女孩,便給出一個男性對女性最大的善意。作者說故事的靈感來自《山海經(jīng)》,由此可見,古典文學常讀常新,古典與現(xiàn)代只隔著一面鏡子的距離。
作者簡介:
王琳,大慶兒童文學協(xié)會會員、理事,大慶作家協(xié)會會員,黑龍江省文學院第19屆作家班學員,出版兒童詩集《奔跑的蠟筆畫》(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