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張祥河《餞書圖》鑒賞

摘 要：文章通過對張祥河《餞書圖》的鑒賞和對黃鉞門下弟子題跋的釋讀，分析黃鉞對書籍的摯愛以及當(dāng)時文人墨客對黃鉞的崇敬與愛戴。畫作中眾多士人的題跋，是了解這幅畫的文獻資料，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娥T書圖》兼具史料和繪畫藝術(shù)，是一件難得的藝術(shù)珍品。

關(guān)鍵詞：《餞書圖》；題跋；門下士；授業(yè)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22.001

濟南市博物館收藏的《餞書圖》描繪的是清代酷愛藏書讀書的朝廷重臣、書畫家、藏書家黃鉞的故事。黃鉞生于1750年，卒于1841年，字左田，安徽當(dāng)涂（今蕪湖）人，是一位在清代頗具影響力的文化名人，他的藏書和學(xué)術(shù)成就為后人所敬仰。畫卷由張祥河所繪，另有祁寯藻、錢寶琛等黃鉞眾多弟子門人的題跋，一時成為美談。為了方便起見，下面按照手卷的打開順序鑒賞這卷《餞書圖》。

《餞書圖》（圖1）篇幅并不大，構(gòu)圖也簡練，但充滿濃濃的文人氣息。畫面右側(cè)繪坡石古樹，蒼古而蔥郁；中間是數(shù)間茅廬，屋中書架上的古書堆疊如城墻一般，如是坐擁書城之境；左側(cè)繪遠山湖泊，筆墨非常簡練，可謂惜墨如金，卻有咫尺千里之妙。張祥河在繪制此圖時，運用了精湛的繪畫技法，畫面構(gòu)圖簡練而富有深意，設(shè)色雅致而不失靈動，無論是坡石、古樹的蒼穹蔥郁，還是遠山、湖泊的簡練筆墨，都展現(xiàn)出畫家的深厚藝術(shù)功底。

畫作所勾勒的動人場景，正是黃鉞于歸途當(dāng)涂（今蕪湖）前夕，忙碌于搬運書籍的溫馨畫面。在簡陋的茅廬內(nèi)，一位身著紅衣的老者正指點著小書童小心翼翼地搬運著古籍；院門口，一位綠衣老者正緩緩步入書屋，與書童的動作遙相呼應(yīng)；門外，一位老者指揮著兩名童子將書籍裝上板車，車上已裝了半車的書籍；車的前方，一名腳夫正牽著兩頭毛驢，準備將書籍運往遠方。整幅畫面洋溢著自然、生動、恬靜與儒雅的氣息。

《餞書圖》不僅是一幅描繪黃鉞藏書、讀書生活的畫作，更是對文人情懷深刻詮釋的精品。黃鉞身為朝廷重臣，卻對書籍懷有深厚的情感，他善于藏書，更善于品味書中的智慧。其儒雅而恬靜的形象，與周圍的和諧氛圍相得益彰，共同構(gòu)筑了一個文人墨客所向往的精神家園。

圖的左上角篆書題“餞書圖”，點明主題。落款“道光乙酉小春初吉，左田老夫子大人命畫，門下士張祥河”，鈐印“詩舲”橢圓形朱文印。此卷《餞書圖》從繪畫技法、時代風(fēng)格、個人風(fēng)格上看不僅是真跡，而且是張祥河的代表作。此卷既是難能可貴的繪畫名作，又是藝壇之佳話。

畫幅后是諸多題跋（圖2、圖3），現(xiàn)摘錄如下：

宮保大司農(nóng)夫子，將乞假歸當(dāng)涂，以書萬卷先行，命祥河作《餞書圖》。圖成并系小詩，謹求誨定。

萬卷丹黃兀相向，一夕書城開祖帳。平生出處書與俱，欲歸書為公前驅(qū)。手持杯酒送何去？仍到庭堅讀書處。有田不歸江水如，無田若幸有素書?；缸T之富將猗頓，壯我行色唯五車。海內(nèi)經(jīng)師想豐采，寄語諸生老夫待。學(xué)負名山應(yīng)故山，觀空宦海超云海。詰朝門前聞驪駒，進門弟子命作圖。百家何啻具肴饌，一笑豈必綠莼鱸。獵獵寒風(fēng)動江驛，黃葉將飛隨赤舄。公有知心脈望仙，不謂公癡謂公癖。門下士張祥河。

詩中“前”字鈐一“衍”字。詩后鈐“張祥河印”方形白文印、“庚辰進士”方形朱文印。

?車紫陌聲隆隆，緗贉萬帙龕其中。雍容禮服餞者誰，當(dāng)涂夫子大司農(nóng)。金龜未解圖書發(fā)，風(fēng)流不數(shù)新城公（王漁洋先生有載書圖）。我聞夫子初來日，獻賦名早聞九重。公車箱狹載書少，唯恃腹笥寬有容。玉堂再游三十載，盡窺中秘輕雕蟲。詁訓(xùn)學(xué)能軼東觀，書畫船欲追南宮。常博一瓻易奇字，那知兩袖徒清風(fēng)。曹倉鄴架未云富，壹齋每夜光熊熊。兩朝御賜三千軸，吐芒尤可輝長虹。撼為經(jīng)猷翊宵旰，豈獨文譽高華嵩。朅來歸途壯行李，蕓香凈碾霜林紅。遙知梓里多迎候，父老爭識尚書封。昔人祭詩陳酒脯，庚子拜經(jīng)心僮僮。餞書之意豈類是，直視高蓋為秋蓬。青氈依然長物少，白發(fā)對此經(jīng)生同。不須大軷取肥羝，酡顏一醉寒花叢。張生作畫多古態(tài)，堪與二疏圖爭工。璋也題詩比撞莛，何能聲發(fā)千石鐘。碩假鉛黃秘笈，杖履相逐如云龍。左田老夫子大人誨定。門下士李璋煜。

鈐“李璋煜印”方形白文印、“方赤”方形朱文印。

曉聞脈望歌驪駒，主人蕟篋還提壺。云霄聽履心江湖，欲歸未歸書先驅(qū)。賜書已溢善和里，萬軸高壓牛腰粗。圣人用賢重儒術(shù)，佇延黃閣聆吁謨。秘殿摘翰歸期紆，書若歸里書轉(zhuǎn)孤。滴翠軒中貯不得，清公再作追書圖。道光五年小春月望日，左田年伯大人命題，即求訓(xùn)正，年愚侄朱為弻。

鈐“朱為弻印”方形白文印、“茮堂”方形朱文印。

先生視書如友朋，歷數(shù)十載同青燈。先生視官如傳舍，隔數(shù)千里趨黃塵。將攜卷帙乞休去，他人未能先生能。先生于書得深契，如為良朋作歸計。寶匣重裝玳瑁新，錦囊遍裹芙蓉麗。書乎書乎煮若聞，長安道上離情多。千絲楊柳倩誰折，一曲驪駒為爾歌。仆夫滿載留難住，先為先生導(dǎo)先路。插架頻侵陌上塵，歸鞭忽指江南路樹。曾說心如不系舟，遙傳天語舟三留。還教雅韻和丹鳳，未許閑情伴白鷗。緸緗先領(lǐng)煙云趣，十車五車且歸去。江上青山山下樓，相見先生貯書處。

左田老夫子大人命題餞書圖，即請誨正。授業(yè)郎葆辰。

鈐“葆辰私印”方形白文印。另一方不清楚。

先生宦跡三十年，家無負郭一畝田。先生歸計三千里，萬卷牙簽插云起。朅來思歸欲已決，先遣書歸與書別。書歸不與先生俱，先生獨處誰與娛。長路迢迢望江浦，落葉西風(fēng)滿庭戶。殷勤餞書書不知，書如有知應(yīng)有詞。聞道江城新第開，千竿修竹皆新栽。綰春樓好珠亦還（綰春樓為太老夫子讀書處，在先生舊宅，宅久屬汪氏，今始買還），登樓看見胡上山。書兮書兮且歸去，鄴架穹隆好依據(jù)。先生早晚即歸來，與汝花下傾尊罍。五經(jīng)家塾傳五經(jīng)，諸孫頭角皆崢嶸。付汝諸君讀皆遍，東觀還來窺未見。佚齋老夫子大人鈞誨，授業(yè)田嵩年呈稿。

鈐“嵩”圓形朱文印。

疏傅昔時辭漢庭，東都祖帳秋風(fēng)清。吾師外物契莊旨，軒冕不勝丘壑情。懸車北闕疏未上，盡室書已先南行。琳瑯御賜一萬軸，五色時見郇云生。卅年相對暫為別，此曲不奏陽關(guān)聲。高門久識重汲黯，上尊定擬留匡衡。果聞溫語自天降，未許解組懸蘭纓。古人功名樂恬退，退或不速虞相傾。庚公既障王導(dǎo)扇，謝公亦泣桓伊箏。如師魚水得古契，忍說固守?zé)熛济恕＾D(zhuǎn)嫌休沐負清暇，一瓻安得假百城。北池似有蠹香在，東壁但見華星明。皋夔詎聞乞身去，故山猿鶴母心驚。倘招長恩邁京國，我欲載酒來相迎。佚齋老夫子大人鈞誨。授業(yè)徐寶善呈。

鈐“臣善之印”方形白文印。

書來前，書爾隨公相后先，公將賦歸爾前導(dǎo)。送爾北馬兼南船，臨歧飲爾一杯酒，笑比祖帳東門筵。就中乎起脈望仙，欲先公去還流連。蠕蠕再拜向公語，謂公今屆懸車年。兩朝翊贊際堯舜，調(diào)鈞悉本經(jīng)猷宣。文章勛業(yè)已掛萬，人口唯此，書癡書癖臣能傳。公不見，世人有書高閣束，但詡題金與躞玉。蕭琛瓠史世無傳，鄴侯牙簽手未觸。劉向經(jīng)唯夾袋夸，衡陽本笑巾箱縮。聚書者誰曹曾倉，曬書者誰郝隆腹，不然租書有似若水貧，或者買書不及杜暹篤，春明坊里借書看，洛陽肆中就書讀。貪如任昉富桓譚，奚取紛紛侈耳目。陸氏書櫥勝書簏，唯公捫胸本本熟。經(jīng)史子集剖為三，霧雨云雷攝其六。瀾翻隱義水瀉，瓶貫弗群經(jīng)輻湊，轂親注蟲魚，三十車能汗馬牛。八萬軸經(jīng)神不愧鄭康成（公門下士某嘗夢公前世為鄭康成），曾定昌陵大禮肅（指公庚辰秋隨扈木蘭事）。身游委宛始巨觀，地辟瑯?gòu)帜硕喔?。崇隆賜第名山開，朝朝曳履天邊回。庖廚列饌百家飫，孶乳辨體三才該。溯從入學(xué)識字始，洎領(lǐng)清要窺蘭臺。居則枕籍出捆載，鉛黃一一皆親裁。還山十年征復(fù)起，其間顯晦難自猜。秘書讀遍善本富，歲月苦被長恩催。即今赤舄副朝望，一品集早輝三臺。摹繪日月慰宵旰，退直猶戀圖書堆。摩挲錦贉每余感，半自天朝寵賜來。大夫七十身堪退，況憶松楸世年背。一表陳情帝動容，慰留溫論殷勤再。紅蟫碧蠹莫躊躇，定乞于湖當(dāng)鑒湖。佇開綠野儒林里（儒林街公所居里名），重寫書城話舊圖。壹齋太老伯大人命題即請鈞誨，道光五年冬月世再侄喬重禧呈稿。

鈐“重禧”方形白文印、“鷺洲”方形朱文印。

百家裝束紛相呼，大車小車歸當(dāng)涂。遣汝先歸宅舊宅，行人翻作送行客。汗牛汗馬何多多，公戀書如人戀公。公欲遲一日遲不得，黠者歡躍帝心惻。忽聞天上溫語留，書已去兮將何求。感恩瞻闕足盤辟，夢里驪歌繞江驛。尚書心跡欽鬼神（甲申冬，同人請乩于壹齋有尚書心跡，我輩皆知之句）。秉經(jīng)當(dāng)國醇乎醇，深衣大帶誰與鄰。鼎食日日思鱸莼，出處之際義必伸。失腳便恐長恩嗔，引年底事陳衰病。老去開編眼如鏡，已拚書室輿偕行（公餞書日全家皆南旋）。那有舉棋仍不定，綰春樓上春已來。山僮好為掃浮埃，歸有先后無徘徊。前驅(qū)萬軸殊壯哉，父老相迓傾金罍。不是賀書高架回，但羨二十六年出山去，至今一字一句無挫摧。敬題佚齋老夫子大人餞書圖即希誨定，門下士陳繼昌。

鈐“繼昌”方形白文印、“蓮史”方形朱文印、“桂林陳氏”方形朱文印。

不知公意求懸車，人未餞公公餞書。書去知公歸志決，舍茲卷軸誰同居。公之生平有書癖，插架琳瑯三萬冊。一朝笑揖書前驅(qū)，翻讓主人遲作客。料茲作客無多時，與書相約暫別離。詎知有約約難踐，遐心空谷駒先催。恩眷優(yōu)隆本逾格，遙指江城歸不獲。鄉(xiāng)心飛上綰春樓，如對軒窗展綺席。昨夜夢書來告公，樓邊柳綠兼桃紅。乞恩莫負長恩約，百城坐擁王侯同。公聽此言意轉(zhuǎn)迫，書爾先歸守舊宅。圣恩如許乞青山，即欲相從永朝夕。寄語諸孫好護持，家有賜書表清白。多文休怪宦橐空，猶勝攜歸欎林石。佚齋老夫子大人命題，即請誨政。授業(yè)侯桐。

鈐“侯桐之印”方形白文印、“葉唐”方形朱文印。

思歸不為秋風(fēng)鱸，宦囊唯有千卷書。瀕行餞書一尊酒，卅年今得還舊廬。書本與書公同出處，書既去兮公誰侶。天上忽傳溫語留，夢繞江城增離緒。詡贊兩朝知遇深，綸扉眷注老成人。經(jīng)濟蒼生待霖雨，文章華國昭星云。愿公莫更陳衰病，老眼無花心似鏡。琳瑯雖返鄴侯家，菊松漫掃陶公徑。佇望醇儒妙調(diào)燮，與書何妨十載別。他時重晤綰春樓，笑對湖山披綠牒。壹齋老夫子大人命題即求誨定，道光丙戌季春月上浣，授業(yè)鄂木順額呈稿。

鈐“鈕祜祿氏”方形白文印、“鄂木順額”方形白文印。

長鋏歸來尚有車，短鐙檠在即吾廬。不知疏傳黃金外，可載蘭臺幾卷書。兩朝御賜重瑯玕，萬本丹黃手校完。白發(fā)幾人談舊事，茂陵曾識寫書官。全家此去付扁舟，寄語兒時舊釣游。不用綰春春早住，湖山深處有書樓。報國誰如強健身，君恩未許戀鱸莼。五車已逐鄉(xiāng)心發(fā)，惆悵門前問字人。寯既為餞書文題卷首，意有未盡，復(fù)成四截句，敬求佚齋老夫子大人誨正。授業(yè)祁寯藻呈稿。

鈐“春浦子藁”方形白文印。

疏陳不待帝命俞，飄然徑擬歸程趨。平生行李賭輕快，紛籍奈此插架書。軨車在門酒在斝，送君先去還蓬廬。長途一事幸可慰，胠篋不用憂不虞。獨思故山猿鶴久，待我或以君去翻。疑余但言老夫志，自決不日合并還。鄉(xiāng)閭我聞公言見，公意非以行色夸。五車然其嗜好亦，可識肯使薏苡讒。明珠卅年辛若僅，有此一肩蕭索，仍無余書歸，自有舊樓在。公歸正恐耕田無，而公愛書自成癖，寵行且為歌驪駒。不知蒲輪他日自，來去公卿祖帳還何如。左田老夫子大人命題，即請誨正，授業(yè)吳清皋。

鈐“清皋”方形朱文印、“小榖”方形白文印。

城南城北客餞客，夜氣黃金壓祖席。何如先生獨餞書，食筍齋中酒一壺。清風(fēng)白日送歸去，先生不言書已喻。大車小車返故門，聰明一夜生子孫，與公世世夙好敦。左田老夫子大人誨正。授業(yè)吳清鵬。

鈐“吳清鵬印”方形白文印。

瑯玕千個是吾廬，只恐歸遲卻餞書。琴羽不陳清酒供，暫時分手亦躊躇。鈔謄曾備葛洪讀，祈借又供劉峻需。今日歌驪添事實，并煩老蠹作前驅(qū)。長檐八口共攜將，細碾塵埃歷鹿忙。一路青山紅樹里，行人說是尚書裝。溪山已卜釣游期，未許身間托圣慈。只是西齋曾別思，茶香細雨卷簾時。愛書便以書為友，斗室披圖愿轉(zhuǎn)違。他日更須招顧陸，燒松重候載書歸。司農(nóng)老夫子大人命題，授業(yè)錢林。

鈐“林”“印”兩方白文方形印。

好古有奇癖，達觀無近娛。先生慕高尚，軌跡追二疏。不買陽羨田，不乞賀監(jiān)湖。擁書抵百城，所愿唯區(qū)區(qū)。詰朝戒行李，家具已首途。鄴架一萬軸，琳瑯載與俱。開我井西堂，葺我湖上廬。左圖而右史，我以遂我初。先驅(qū)既早發(fā)，觀者動唏噓。讀書致公輔，軒冕輕泥涂。知足貴返璞，古語良匪誣。側(cè)聞圣賢契，堂陛相都俞。溫慰及再三，恩禮終不渝。請留箸述身，調(diào)鼎襄皇謨。左田老夫子大人命題，授業(yè)錢寶琛。

鈐“寶琛書印”方形白文印、“太倉錢氏”方形白文印。

夫子平生嗜墳素，晨燈夜?fàn)T同書住。即今頭白賦歸來，先買扁舟送書去。一尊珍重屬長途，不是張華徙宅初。頓遣詞林添故事，丹青寫就餞書圖。昔年稽古崇淹貫，四部紛綸積無算。岐叔門皆讀五千，鄴侯架早盈三萬。疏燈午夜動寒窗，窺遍瑯?gòu)謿馕唇怠Ｊ潞稳四苡浘?，五?jīng)此際已無雙。朅來日下殊無對，對罷明光旋乞退。丹鉛雅意昭傳薪，青何紫何心期拾?。儒生素尚只牙簽，書史相逢劇不廉。數(shù)十萬言傾敬遠，八千余紙寫長謙。小樓春暖宵開宴，清酒一升紅燭寸。堂上譚經(jīng)擁絳紗，坐中覓句題黃娟。草色苔痕絕可憐。不妨環(huán)堵自蕭然。晚風(fēng)楊柳低垂處，晨雨芙蓉乍放天。剩有聲華播江左，夜深閑爇青黎火。十年歲月墨磨人，一代詞章經(jīng)注我。是時明詔急控寸，幾度春風(fēng)蕊榜開。高枕未容棲谷久，輕端舟端合出山來。曉佩金魚入華省，從容細數(shù)花轉(zhuǎn)影。異事都教三豕刋，奇文未假一鴟請。一車借出未央宮，緗帙縹囊溢望中。常有秘書賜班嗣，都將奇字問揚雄。遂膺簡在登常伯，入掌樞機當(dāng)劇職。宰相由來必讀書，文章自是堪華國。邇來中外識功名，禁闥形圖太尉瑍。當(dāng)代衣冠推國老，一庭卷軸總書生。斟酌時宜定無數(shù)，一言當(dāng)意紆宸顧。長安早得盡看花，溫室何曾偶言樹。霜髯雪刾立丹垠，辰告吁謨秘不聞。六條久錄尚書事，三接頻宣書日勤。即論文字能兼擅，盡可風(fēng)流掩朝彥。士衡名重在西頭，仲遠官高皆北面。精神潞國冠耆英，旦夕含豪侍上清。天子方思相司馬，老臣渾欲厭承明。生與蕓編交最厚，舊來卓犖相看久。常從綠野共欣欣，肯使青山呼負負，七十人生古所稀。幅巾定合脫朝衣，卅年自覺從公倦，萬卷先令予告歸。清觴手為長恩賜，好去江南佳麗地。相約烏衣續(xù)勝游，此行赤舄無余事。送捋小舸夕陽西，赤字丹文修綠堤。省識龍江曾渡馬，經(jīng)過牛渚莫然犀。綰春樓樓下輪先到，恰有南窗容寄傲。會應(yīng)鐘鼓樂清時，長與詩書敦夙好。便寫對章學(xué)二疏，功成長揖返田廬。君恩早遣施行馬，臣老真須懸賜車。九重未許歸田亟，特與留行下明敕。圣主非關(guān)惜鑒湖，蒼生尚欲資安石。多謝南中書畫船，賺他先到草堂前（用夫子詩中句）。故園苦憶釣游處，溫旨教遲觴詠緣。識舟亭上春光早，如此江山真可老。漫勞煙雨夢鶯花，且向風(fēng)云唱魚藻。躧履猶能事早朝，仗前白發(fā)影飄蕭。他年歸老圖書側(cè)，風(fēng)雅重教彩筆描。左田老夫子大人命題，即求誨正。授業(yè)帥方蔚呈草。

鈐“方蔚”方形白文印、“翓林”方形朱文印。

尚有周仲墀、金安清等人的題跋，這兒就不一一贅述。

畫卷上的題跋詩情感真摯而深沉，意象紛呈，語言華美且流暢。這些詩作不僅滿載著對恩師的深情厚誼，還深刻透露出諸多寓意。題跋者巧妙地運用印章與簽名，既彰顯了自己的身份，又表達了對黃左田老夫子的無比尊重。通過細膩的場景描繪、鮮活的人物刻畫、對學(xué)術(shù)成就與藏書的由衷贊美、對歸鄉(xiāng)盛況的生動再現(xiàn)以及對餞別之情的深情傾訴，題跋者們?nèi)轿?、多角度地展現(xiàn)了餞別黃左田老夫子的盛大場景，并表達了對被餞別者的崇高敬仰。在詩中，題跋者們充分展現(xiàn)了自己的文學(xué)才華，同時以謙遜的態(tài)度表達了對即將歸鄉(xiāng)先生的敬仰與不舍之情。

這些題跋詩情感豐富多樣，表達真摯動人，具有很高的文學(xué)價值和藝術(shù)感染力。它們不僅記錄了一次離別事件，更是對友情、學(xué)術(shù)、人生的一種深刻感悟與頌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