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類可被替代
人群拋在身后,便能看清前路?
想讓枷鎖落地,卻寥寥回音。
還未等到救贖,已見證毀壞。
留白的絕唱被填滿,焦灼的對弈成定局。
驕傲的,充沛的,在被替代。
獨特的,深邃的,在被掠奪。
無聲碎裂的陸地,殘存落腳的礁石。
時代翻騰的浪花,沾濕每個人的褲腳。
技術的座駕,海德格爾未曾給出答案。
當生命的尺度磨滅難辨——
一切覆蓋被坦然接納,存在又何處追尋?
有限賦予了無邊的希望,困窘孕生出可貴的尊嚴。
鐐銬下的舞步,從容不迫,踏出厚重的節(jié)奏。
這是有益的犧牲,逃脫自我毀滅的命運。
當大腦可被填充
精細加工的糧食,填進伸長的脖頸。
壓縮調(diào)制的訊息,沖刷思想的河床。
大腦被漫灌,銹死了判斷的閥門。
我們被寵壞,拋棄了清醒的沉思。
在桑斯坦的回音室里,迷失碰撞的勇氣。
重復自我迎合的麻痹,淪為單向度的人。
看似充實的忙碌,是惰性狡辯著交出白卷。
用喧囂逃避無聊,是空虛癲狂著飲鴆止渴。
聲與色的交纏,偷走了內(nèi)心的安定。
情和欲的勾連,矮化了靈魂的高度。
智慧何曾被人類輕易攫???
總是在痛苦和不安中靈光乍現(xiàn)。
想象勾勒容身之所,哲理托起生命之輕。
驀然回首,人生的意義就在那里。
當記憶可被塑造
生命孕育著萬般可能,卻只能選擇其一。
人生的碎片,散落在時間的空隙。
總會幻想,打亂的拼圖能回到手里。
可以任意裝點,鋪上喜歡的背景。
重復著,修正著,無數(shù)的悲傷與歡喜。
期盼著,禱告著,哪怕是留在夢境里。
記憶被解構,被重塑,化作潛意識的秘密。
通往童年的小徑路程遙遠,滿是密林遮蔽。
給不了的承諾,達不到的約定,都被放棄。
像是無聲呼喊,卻期待遠山的回音。
單程的車票攥在手心,給予昏沉的靈魂一記清脆的敲擊。
于是終究猛然驚醒——
過去的并未過去,只是被小心藏起。
被指認的白發(fā)
若干年前開始的指點,條條縷縷向外噴薄而出
尖端的沉重壓彎了深處的輕浮,一點點褪去
幻想伴隨著苦悶發(fā)了芽,不斷攫取領地
這并非一種令人沮喪的消耗,而是悄無聲息的回歸
或許這正是誕生時的本色,隨著時間逐漸露出原貌
完美中點破瑕疵,卑鄙中指認高尚,令人心馳神往
指尖傳來詩意的感嘆和詭異的嗤笑,無法置之不理
一笑了之的短促又怎能蓋住長久不息的聒噪
困窘、折磨與成長,除了心的入口,否則無從知曉
間或有須臾一瞬的僥幸和迷狂,終被證實為虛影幻象
無人可以承受的憤懣與埋怨,豈能輕易丟在狹窄的道旁
月光從漆黑間垂下一根根幽白的光,斑駁中隨風蕩漾
所有的事物都在變更著形態(tài),更何況黃土捏合的人兒
溧河洼
在洪澤湖的旁邊
從大禹治水那時便在酣睡
她在夢里蕩漾,水漲水退
常常與天空連成一片
溧河洼在時光里安居
百里湖灣洋溢著人們的笑意
鮮肥的魚蝦蟹常常跳入農(nóng)家簍筐
毫不示弱地展示生活的靚麗
湖面醞釀出渾厚冷靜的氣勢
烘托出山在水底游的畫面感
彼此轉(zhuǎn)化,交換呼吸,斗轉(zhuǎn)星移
草灣見證美和美的距離
在古汴河畔獨步
八月十五,不見滿月撞山
沿著古汴河岸這一段
我轉(zhuǎn)了幾十個來來回回
古汴河,修于大隋年間
一千四百余年的滄桑輪回
埋葬了河床,往事無法埋葬
嘆息天地玄黃,月光在水中高深莫測
那些流淌著的水,有著桐柏山
也有著汴梁城的生活
曾經(jīng)是纖夫詛咒的一杯毒酒
又是商賈歡迎的佳釀
夜未央,祈愿月光打在古汴河上
那棵欒樹的影子,正好罩住
我徘徊的腳步
古通濟渠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頭
來自汴梁流往長江
來自遠方流往遠方
來自哪里流往哪里
汩汩心泉直達心底
望著湯湯汴水流淌
傾聽著上游來的侉音
堅守最初的信念,如同
血性和信仰的力量
一千四百多年歷史
我的年輪只是微乎其微
我不過是大運河上纖夫的后人
一河碧水向江流
隱藏著先祖?zhèn)兊幕蚝妄埖念^蓋骨
古通濟渠的輝煌與燦爛
創(chuàng)造了魚米之鄉(xiāng)
稻香小鎮(zhèn)和大湖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