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奇

（一）

最近，看到了天津師范大學學生湯桂森寫的兩首詩詞。對照一下，很有意思?，F抄錄如下：

第一首是詞：“鷓鴣天”

紫燕呢喃春正芳

杏花初落柳絲長

古原春草連天碧

流水長溪濟雁雙

青煙晚

九回腸

萬家燈火競輝煌

春風十里傷情意

塵染霜髻淚萬行

第二首是新詩：

披著星星，

背著月亮，

扛起石頭，

好像飛一樣。

干吧，同志們，

為了共產主義的明天，

我們唱在嘴上，

干在手上，

樂在心上。

前一首是湯桂森同學在一九五七年進入天津師大時寫的，后一首作于去年海河工地上。相隔不過一年多。兩相對比，它所表達的作者的思想感情，真是判若兩人。

是什么原因使這個青年寫出了那樣充滿傷感和頹廢情調的詞呢？用這個青年自己的話來說，是由于過去教育脫離政治、脫離生產、脫離實際的結果，使他走向了厚古薄今，只專不紅的道路，瞧不起勞動，瞧不起勞動人民，沾染了資產階級沒落情緒。又是什么原因使這個青年在一年后又能寫出那樣充滿熱愛勞動和革命干勁的詩呢？還是用他自已的話來說，那是由于學校貫徹了黨的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方針，開展勤工儉學，組織同學們參加改造海河的勞動，學校大辦工廠，學生到工廠去幫助工人寫工廠史，這一系列的活動，使他的思想發(fā)生了質的變化。

的確，這是“質”的變化。黨的教育方針真有神話般的力量，使我國的教育面貌，千千萬萬青年學生的思想面貌都發(fā)生了“質”的變化：黨在教育事業(yè)上的領導權鞏固地樹立了；各級學校教育事業(yè)得到了空前的大發(fā)展；學生在德、智、體各方面都有顯著的提高大部分學生的群眾觀點、階級觀點、集體觀點、勞動觀點加強了，社會主義共產主義風格提高了；學校大辦工廠、開展科學研究、試制新產品，為國家創(chuàng)造了物質財富，直接支援了國家建設。它說明我國舊的脫離政治、脫離生產勞動、脫離實際的教育制度已起了根本變化，知識分子的脫離實際、輕視勞動、輕視勞動人民的狀況已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既能從事腦力勞動又能從事體力勞動的全面發(fā)展的新型的知識分子隊伍正在大批的成長起來。這些成績是巨大的，有著深刻的歷史意義。看不到這些變化和成績或者對它估計不足都是不對的。

（二）

當然，教育上的大革命和它所取得的巨大成績還不過剛剛開始。今后還必須進一步貫徹執(zhí)行。人們對教育方針的認識也并不是已經完全一致了，思想上沒有問題了。絕不是這樣。例如，對“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個根本原則的認識上便有這樣那樣的爭論和誤解。

我們的教育目的是“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是各級各類學校培養(yǎng)人才的總的規(guī)格和目標，也是全國統(tǒng)一的目標，是社會主義教育的根本原則。目前，不少人是擁護這個培養(yǎng)目標的，但也有些人還有些爭論，歸納起來，有這樣兩種不同的認識：

一種說，“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也就是培養(yǎng)“普通勞動者”。學生畢業(yè)后就去作工人、農民。

一種說，“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對各類高等學校來說不夠具體，顯不出各自的特點，因此，培養(yǎng)目標應該具體化為工程師（工學院）、科學家（理學院）、文學家、藝術家……等等。

對這兩種關于培養(yǎng)目標的說法，在青年學生思想中也有兩種不同的反映。對前一種說法，有些學生覺得學習不學習，畢業(yè)不畢業(yè)，將來都是普通勞動者，都去作工人農民，那還有什么理想呢？有的甚至要求退學。對后一種說法，有些學生又覺得既然還是要培養(yǎng)工程師、文學家、專家，這和舊的教育的培養(yǎng)目標又有什么區(qū)別看來，澄清誤解，統(tǒng)一思想認識，對進一步貫徹黨的教育方針，明確培養(yǎng)人才的方向，是十分必要的。

（三）

我們國家的教育目的，是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當然也是高等教育的目的。雖然，高等教育還擔負著為國家造就各種專門建設人才，為國家輸送干部的重任，但從高等學校畢業(yè)出來的學生，應當是朝氣蓬勃，沒有上“高人一等”的思想，他們和普通勞動者之間，應該沒有絲毫特殊之處。就這個意義上來說，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和普通勞動者之間，兩者的含義，并沒有什么不可逾越的界限和嚴格的區(qū)別。

但是，做為我們學校的培養(yǎng)目標來說，卻是“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里沒有必要把高等學校的培養(yǎng)目標僅僅說成是“普通勞動者”?！捌胀▌趧诱摺边@個概念對高等學校的培養(yǎng)目標來說是不確切的。因為“普通勞動者”的含義，沒有表述這種勞動者要不要有文化。事實上，就廣泛意義上說，就社會地位來說，在我們國家里，工人、農民是普通勞動者，各級干部也都是普通勞動者，也就是說，他們在政治上是平等的，文化的高低和分工職務的高低，并不能改變這種平等的關系。但是，不能把普通勞動者作為學校的唯一培養(yǎng)目標，而“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則比較確切地表達了學校教育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才的目的，也說明了國家對建設人才的規(guī)格的一般要求。它是我們國家教育的目的，它說明我國培養(yǎng)的人才都是勞動者，而這種勞動者又必須是既有社會主義覺悟的又有文化的。教育為無產階級的政治服務，無產階級當前最大的政治就是建設，因此教育就要為當前的建設任務服務。我國人民面臨的任務是將我國建成具有現代工業(yè)、現代農業(yè)和現代科學文化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個巨大的建設任務，就給教育事業(yè)提出了培養(yǎng)建設人才的要求，它需要“一支數以千萬計的又紅又專的工人階級知識分子的隊伍”（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教育工作的指示）。今天，我們國家經濟文化落后的面貌還沒有根本改變。不僅大學還不多，普通教育也還沒有普及。我國的知識分子不是太多了，而是嫌少了。我們所謂的“又紅又專的無產階級知識分子”當然也就是“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就是“既懂政治，又有文化，既能從事腦力勞動，又能從事體力勞動的人。這就是全面發(fā)展的人，就是又紅又專的人，就是工人化的知識分子，就是知識分子化的工人”（陸定一：“教育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這其中，當然也就包括各種專門建設人才，即工程師、科學家、文學家、醫(yī)生等。這里的各種“家”，與舊社會的脫離勞動、輕視實踐、輕視勞動人民的高人一等的“家”當然有本質的不同，與資產階級個人主義所追求的“家”也有本質的不同。我們這里所說的各種“家”，是各種具有專長的建設人才，從政治地位上來說，不管他們的職位有多高，本事有多大，他們仍然必須平等待人、和群眾打成一片，以普通勞動者的面貌在群眾中出現。他們都是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的組成部分。因此，對教育目的和學校培養(yǎng)目標來說，我們不只是培養(yǎng)“普通勞動者”，而是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

因此，只要對“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個總的培養(yǎng)目標有了正確的認識，只要這個總的方向對頭，各類學?？梢杂凶约旱奶囟繕?，特別是高等教育，更應如此。高等教育是專門教育，它培弄具有各種專長的建設人才，工學院要培養(yǎng)工程師，醫(yī)學院要培弄醫(yī)生，師范學院要培養(yǎng)師資?！坝猩鐣髁x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個總的目標不但不排斥并且應該有培養(yǎng)各種各樣的人才的目標來體現它和把它具體化。我們并不否認各類學校的特殊性和區(qū)別。問題在于什么性質的特殊。同樣，青年學生在這個總的前提下，不但可以而且應該有符合國家需要、結合個人特長志趣的這樣那樣的理想和志愿：工程師、文學家、醫(yī)生、教師、新聞記者……等等。我們的國家也鼓勵青年這樣做，并且為青年實現自己的各種正當的理想和志愿創(chuàng)造條件。貫徹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方針，合理安排教學和生產勞動的時間，各類各級學校無例外地把生產勞動列為正式課程，正是為青年實現正當的理想、志愿的最主要的條件和措施。但是無論如何，這樣的培養(yǎng)目標也好，那樣的志愿也好，都必須是在“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這個總的目標之下的，如果離開了這個總的前提，如果在培養(yǎng)方法上排除了參加生產勞動，排除了到工農群眾中去，盡管有人對各種“專家”貼了這樣那樣的標簽，那都是空談，都是舊的資產階級教育路線的翻版。同樣，青年所追求的理想、志愿，如果離開了這個總的前提，如果想作一個不參加體力勞動、輕視工農群眾的什么“專家”，不是以普通勞動者的面貌在群眾中出現，而強調特殊，那么這種“專家”“人才”就仍然是那種只會說不會作的半知識分子。這種“人才”就仍然是跛腳的，這種理想、志愿，我們只能說它是資產階級個人主義的貨色，當然也就不能稱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就都是與我們的教育目的不符的，因而也是極端錯誤的。

當然，我們強調學生參加體力勞動，強調生產實踐的重要，并不是否認或輕視讀書的重要。在全日制普通學校、大專學校里仍然是讀書為主。高等學校仍然是要開展科學研究，搞尖端科學，攻克科學堡壘，接受人類一切優(yōu)秀的文化遺產的；向科學進軍仍然是擺在青年面前的一項嚴重的戰(zhàn)斗任務。強調生產勞動也是為了更好地攻克科學堡壘，攀登科學的高峰。那種認為強調參加生產勞動就不重視讀書了，這是一種誤解，應解釋清楚。同時，我們提倡的學校以讀書為主，與舊日的讀書第一的提法也有很大的不同，也絕不允許把“以讀書為主”當作拒絕參加體力勞動、拒絕參加生產實踐的借口。

又有人說，當普通勞動者就是去當工人農民。有這種想法和說法，并不奇怪。因為工人農民都是普通勞動者，許多小學生畢業(yè)生、初中畢業(yè)生和高中畢業(yè)生，就是直接去當工人農民的。但是我們并不是一定要每個青年學生都去作工人農民；當前，我們正需要一大批高中畢業(yè)生升入高等學校，在高等學校中造就各種專業(yè)人才，這是符合國家的建設要求的。

反過來，這也并不是說，青年學生（包括大學生在內）就絕對不可以去做工人農民。且不說在將來，隨著中等、高等教育的普及，體力勞動與腦力勞動的差別逐漸趨于消滅，人人是知識分子，人人是體力勞動者，不管受過什么教育的人都可以而且必須去作那個時候的工人農民，從事生產物質財富的體力勞動。就是在今天，教育還不普及、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差別還存在的條件下，必要時，學生同樣可以而且應該去作工人農民，每年都有大量的小學、初中、高中畢業(yè)生去做工人農民，就是大學畢業(yè)生和國家干部，也可以去做工人農民。老紅軍團長方和明同志回到湖北紅安縣當農民就是明證。他在當農民中，繼續(xù)發(fā)揮了革命老干部在生產和群眾工作上的重大作用。許多當了工人農民的小學生、中學生，也在生產斗爭和業(yè)余學習中受到實際的鍛煉和提高，出現了很多先進人物，他們正在成長為新型的工人和農民，黨和國家也正是采取各種措施，發(fā)展各種形式的業(yè)余教育，從另一條道路，把一切普通勞動者逐步培養(yǎng)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乃至造就為大批大批的專業(yè)人才和國家領導干部。所以，那種把工人農民和普通勞動者對立起來的看法是錯誤的把工人農民和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對立起來的看法也是錯誤的。如果一個人口頭上表示和普通勞動者處于完全平等的地位，而在思想深處，就是不愿去作工人農民，那么，我們對他這種態(tài)度是不能贊同的，對他是否能夠培養(yǎng)成為一個真正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也要大大打個問號了。

由此看來，那種把“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和“普通勞動者”完全對立起來，認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就不能是“普通勞動者”，就絕對不能去當工人、農民，這就意味著“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高人一等，有特殊地位，回避體力勞動，這難道不是又回到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老路上去了嗎！

同時，那種把“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和“普通勞動者”完全等同起來，認為培養(yǎng)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也就是培養(yǎng)普通勞動者，就是培養(yǎng)工人、農民，這又會模糊各級學校特別是高等學校擔負為國家培養(yǎng)各項建設人才的任務。這當然對國家不利，因之，這種說法也是不妥當的。

（四）

當然，其所以發(fā)生以上的誤解和爭論，并不只是由于認識不清，其中也包括有思想意識上的分歧。試看：有人一聽到“普通勞動者”的“普通”二字就特別刺耳；有人認為大學畢業(yè)生和清道夫都叫普通勞動者，這太委屈了；有人說“對一生的命運作最壞的估計，就是作個普通勞動者”。這種種論調，這些“刺耳”“委曲”“最壞的命運”不都是赤裸裸地反映了這些青年仍有高人一等的資產階級法權思想嗎？

一方面，普通勞動者并不是我們高等學校的唯一培養(yǎng)目標，因為它不能確切地反映高等教育在國家建設事業(yè)中所承擔的培養(yǎng)人材的任務。這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普通勞動者也決不是一條痛苦的、愚昧的、落后的、沒有文化的道路?！坝猩鐣髁x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也好，“普通勞動者”也好，必將隨著我國教育事業(yè)的大發(fā)展，特別是高等教育的逐步普及，以及人們覺悟的進一步提高，兩者的含義也就沒有再加以區(qū)別的必要了。那時，人人都成為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勞動者，人人都是共產主義的普通勞動者，它意味著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差別趨于消滅，意味著一切文明財富成為全民的財產，意味著剝削階級和剝削階級的殘余的徹底消滅。這難道不正是一條光輝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大道？

如果有的青年認為普通勞動者“刺耳”，感到“委曲”，是“最壞的命運”，因此沒有了理想，沒有了學習動力？那我們要問：你們感到“悅耳”的、不“委曲”的、“最好的命運”的又是什么？什么才是你們的理想和學習的動力呢？

這也說明，黨的教育方針的貫徹雖然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但這并不是說今后進一步貫徹教育方針就會十分順利，不會遇到什么思想障礙了。絕不是這樣的。一方面，這是一件全新的事物，很多人思想上還來不及對它有完全正確的認識，會發(fā)生一些誤解。因此必須澄清認識，統(tǒng)一思想。另一方面，貫徹執(zhí)行教育方針，樹立新的培養(yǎng)人才的目標，是和幾千年遺留下來的教育制度、教學方法、教育思想、社會觀念實行最徹底的革命。新的制度、方法、措施可以在短期內建立起來，但是舊的資產階級的思想觀念和傳統(tǒng)習慣勢力，卻不是短期內可以完全清除的，它還會在新的形勢下，在這個那個問題上以這樣那樣的形式顯露出來，因此，仍然必須繼續(xù)批判形形色色的資產階級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