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蘇

在《中國青年》雜志討論“為什么先進分子遭孤立受打擊”的時候，王崇倫同志以老模范的身份，就先進分子應該具備什么樣的素質(zhì)發(fā)表了精辟的意見?，F(xiàn)在我作為一個青年工作的新手，想接過王崇倫同志的話題也來談幾點粗淺的看法。

王崇倫同志說：“要當個名副其實的先進分子，必須有迎接各種考驗的足夠的思想準備?！蔽液苜澇蛇@個意見。的確，先進分子要做時代的先鋒，開社會風氣之先，立于歷史的潮頭，這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他要面臨許多考驗，經(jīng)歷許多曲折，克服許多困難，沖破許多阻力，不僅要戰(zhàn)勝可能遇到的打擊與迫害，而且要經(jīng)得起周圍人的誤解和冷遇，要想辦法回答他們的責難，爭取他們的支持，以便贏得勝利和成功。這本身正是一種考驗。解放前，具有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先進分子為了祖國富強人民解放，時時要冒殺頭的危險，他們的處境比之今天的先進分子不知要困難多少倍！在社會主義時代，情況已經(jīng)有了改觀，但壓抑先進分子的事情還是經(jīng)常會發(fā)生的?！拔母铩笔陝觼y使社會風氣遭到很大破壞，孤立打擊先進分子的現(xiàn)象有了惡性的發(fā)展。現(xiàn)在我們要想辦法制止這種惡性發(fā)展，最大限度地消除這種現(xiàn)象，就需要作長期的努力。但即使黨風和社會風氣有了根本的好轉(zhuǎn)，先進分子的處境也不會都變得一帆風順。這恐怕是一種規(guī)律。

沒有足夠思想準備的人當然會在考驗的面前卻步，但真正具備先進思想的人們卻不會退縮，他們正是通過知難而進、英勇犧牲而表現(xiàn)其先進性的。社會要進步，總要有人帶頭向前沖鋒，而為了多數(shù)人獲得幸福，就需要少數(shù)人作出犧牲?？梢哉f：沒有犧牲就沒有先進，沒有犧牲精神就不成其為先進分子。歷史上許多偉大的人物，都是從青年時代就開始為社會進步和人類幸福作出犧牲，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因而才成為站在正面指導歷史潮流的先驅(qū)者。他們的犧牲在客觀上是會取得報償?shù)模@報償就是歷史的進步和人民最終對于先驅(qū)者的崇敬和愛戴。但先進分子作出犧牲時在主觀上并不指望獲得私利，事實上他們中間有許多人在贏得人民的崇敬和愛戴的時候已經(jīng)犧牲了一切，不能感受這種崇敬和愛戴了。唯其如此，他們的犧牲才更加顯得崇高和偉大。

既然先進分子是為歷史的進步和人民的利益作出犧牲的，那么，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當然應該感謝先進分子。在舊社會，由于人民受到愚弄，他們看不清先進分子是自己根本利益的代表，因而不懂得支持先進分子，有些人甚至站在反動分子方面給先進分子以打擊。魯迅先生的作品《藥》就描寫了這種歷史的悲劇。在社會主義時代，人民已經(jīng)覺悟，對社會進步與人民利益緊密相關的本質(zhì)可以看得很清楚，這種歷史的悲劇就在很大的程度上得以避免。先進分子可以不必等到一切都犧牲之后才得到人民的承認，他們常常是在作出犧牲的同時就獲得人民給予的尊崇。在這種情況下，有極個別人騙取先進的稱號，企圖不付出任何犧牲就獲得人民給予的尊崇，這是另一種性質(zhì)的問題，暫不置論。對待真正的先進分子，人民是不會吝惜給予尊崇的。

說到這里，我想進一步討論青年人應該爭當先進分子的問題。青年在革命的歷史上曾經(jīng)起過某種先鋒隊的作用，它是整個社會力量中的一部分最積極最有生氣的力量。事實上絕大多數(shù)的先進分子都是在青年時代跨入先進行列的，因而先進青年往往是先進分子的同義語。青年人應該有志氣爭當先進。先進青年固然是少數(shù)，但先進青年的稱號卻不是少數(shù)青年所能專有的，只要努力，每一個青年都有可能進入先進的行列，而先進青年的人數(shù)越多，整個青年隊伍的先鋒作用就會越突出。青年人是有上進心的，這種上進心是跨入先進行列的起點和前提，也將影響到整個國家的命運?，F(xiàn)在提出要建設高度物質(zhì)文明和高度精神文明的社會主義強國，其基本精神，就是要使我們的國家走在世界的前列。而這種國家民族的上進心正是以每一個青年的上進心為基礎的。長征路上要爭先，首先是青年的奮起，帶動整個國家民族的進步，先進青年責無旁貸，全體青年也都要分擔一份辛勞。

有些青年從“實惠”的觀點出發(fā)，認為既然先進是要更多地作出犧牲，那還有什么可爭的？有的甚至認為先進青年不是沽名釣譽謀私利就是十足的傻瓜。沽名釣譽謀私利的人確實有，那是冒牌的先進青年，這里不去說他。真正的先進青年、勇于為國家為人民作出犧牲的先進青年絕不是傻瓜。他們具有高尚的情操，遠大的眼光，能夠看到大局的利益和長遠的利益，懂得如果人人都顧自己，公眾的事業(yè)就無法進步，從長遠來看，個人的幸福也得不到保證。先進青年也不是不講物質(zhì)利益，但他們更多地從國家民族長遠的物質(zhì)利益著眼，想到的是包括子孫后代在內(nèi)的整體的物質(zhì)利益。他們也看到在社會主義的條件下，個人的物質(zhì)利益和整體的物質(zhì)利益已經(jīng)有了更加緊密的聯(lián)系，為長遠的利益作出犧牲是可以獲得報償?shù)?，因而是最值得的。硬要說這樣的先進青年是傻瓜的人，除了反映他思想上和先進青年的差距太大以外，本身也未見得是聰明的。當然，回答這個問題不能完全靠講大道理，給予先進青年以表彰，提高先進青年的榮譽感，包括給以適當?shù)奈镔|(zhì)獎勵，也是解決問題必須采取的措施，但是，這只是第二位的措施。

對待先進分子不能有嫉妒心。嫉妒是一種丑惡的品德，它是青年人成長的大敵。許多讀者都在討論中指出，這種嫉妒心是打擊孤立先進青年惡風的風源，它使先進青年為之付出了許多本來可以避免的犧牲。應該認識到，即使先進青年付出更大的犧牲也不會給嫉妒者本人帶來任何好處，在很多場合嫉妒已經(jīng)成為罪惡的淵藪，把許多嫉妒者引向自我毀滅。

在中國古典文學的名著中，有幾個嫉妒心很強的典型，值得我們認真研究。一個是《水滸傳》中的白衣秀士王倫。他把水泊梁山看成是自己的私產(chǎn)，容不得任何一個比自己高明的人材，所以在他的領導下，梁山的事業(yè)得不到什么發(fā)展，嫉賢妒能使他成了妨礙起義事業(yè)的絆腳石，最終自己也被斷送。另一個是《三國演義》中的東吳統(tǒng)帥周瑜。他本人也是一個雄姿英發(fā)的干材，卻在嫉妒別人的算計中耗盡心力，在大敵當前時不惜用借刀殺人的辦法對付盟友，結果卻被盟友玩弄于股掌之上，賠了夫人又折兵，落得個氣絕身亡（這里說的是小說中的周瑜）。還有一個是《紅樓夢》中的瀟湘妃子林黛玉。她固然說不上是嫉賢妒能，但是孤芳自賞，持才傲物，也是容不得一點不如人，最后弄了一個多愁多病的身，不能永年，含恨而逝（這里不是全面評價林黛玉這個典型，只是批評她性格上的缺點，也可以叫攻其一點，不及其余吧）。這三個人物的共同特點——氣量太小，胸懷狹窄，可以說是產(chǎn)生嫉妒心的一個病根。他們的下場都不美妙，是發(fā)人深省的。

社會主義時代的青年要有廣闊的胸懷，遠大的抱負。要看到我們社會主義的祖國正在奔向無限美好的明天，通向理想境界的道路已經(jīng)指明，但道路上充滿著艱難險阻，要達到理想境界還需要做出艱巨的努力。這是一個新的長征。在新長征的道路上，需要互相幫助，你追我趕，共同前進，而不要互相牽掣，你爭我奪，消耗精力。提倡學先進和爭先進，對全體青年的健康成長，對我們的事業(yè)勝利前進是有利的，而孤立打擊先進青年，不僅對先進青年本身產(chǎn)生不利的影響，而且對全體青年和我們的事業(yè)都很有害。

共青團是先進青年的群眾組織，它以自身的先進性吸引并帶領廣大青年為完成黨的歷史任務而奮斗，在目前就是要成為四化建設的突擊隊和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先鋒。先進分子遭受孤立和打擊這種現(xiàn)象，與共青團組織的性質(zhì)和宗旨是絕對不相容的。我們呼吁全黨和全社會重視這個問題，同時，決心在這方面也要爭先，努力恢復團的工作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把學習先進、爭當先進的風氣重新提倡起來，使先進青年更好地發(fā)揮作用，使后進青年更多地跨入先進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