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蒂夫來自美國,今年32歲,現(xiàn)在北京國際廣播電臺工作。)
去年7月,我和妻子詹妮去甘肅、青海和新疆旅游。所到之處,我們都玩得十分痛快,在那兒的3個星期的旅行生活至今使我記憶猶新。
7月13日,從北京出發(fā)到蘭州,我們坐了36個小時的火車,硬臥車廂的床位也很舒服。說實在的,我們“老外”也往往和中國老百姓差不多,有錢的人沒那么多,有錢的也不是都喜歡大手大腳。不過恐怕沒有一個有錢的“老外”會愿意坐36小時的硬臥去蘭州。
我們在蘭州只停留6個小時,那天的氣溫遠(yuǎn)超過30度,我和詹妮下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點清涼的東西喝。在離車站200米左右的地方,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家小飯館,還算干凈,價錢也較便宜,我們就在那兒用午飯。
對我們倆來說,吃飯最困難的莫過于總得為我們都是素食者這一點解釋一番。我能吃魚,詹妮可以吃雞,但我們都不吃豬牛羊肉,或者像我們在某些館子遇到過的貓、狗或者老鼠一類“佳肴”。我斷斷續(xù)續(xù)地已學(xué)了3年漢語,僅夠說些像“這豆腐味兒真香”或者“就給我來盤白菜”之類的話而已。至于點菜這種復(fù)雜的程序,我是一點兒都不明白。其實整個的中國人的生活方式,我都糊里糊涂,莫名其妙。在那家小飯館,我們什么肉都沒要,結(jié)果招來主人一頓好心的數(shù)落,他無法理解也不相信我們居然會不吃肉這種“好東西”。我們再一次謝絕了他的來份西紅柿雞蛋的建議之后,他說得更起勁了:“不吃肉也不吃雞蛋,那你們吃什么?你們吃東西嗎?”還沒等我解釋,他又加了一句:“干脆聽我的,你們就吃炒面吧?!边@可真是太好了。在北京的時候我們每個禮拜都得吃一頓不帶肉的炒面。蘭州炒面又有味兒,上面還加不少蔬菜,太棒了。另外,這家店還有冰啤酒。北京人說“冰啤”,就指冰箱里的啤酒。這兒的冰啤那就是冰塊,是凍成了塊兒的啤酒。后來我又要了盤炒面。一方面等“酒”化了,一方面要等火車,這樣消磨時間也很不錯。
像從蘭州到西寧這樣的短途,我們通常坐的是硬座。原來我們對于在兩位婦女身邊就坐很感幸運,因為這意味著不會被太多的煙霧包圍。然而事情遠(yuǎn)非那么如意。其中年長的婦女開始抽煙,不久另一位就被一個抽煙的小伙子代替了。于是這一路上我和詹妮除了寫信就是聽音樂,我們倆都帶了錄音機(jī),因為我們對中國列車上播放的音樂感覺太討厭了。我們平時旅行中碰到的“老外”們也沒有一個不說討厭的。那種聲音簡直是太難聽了。不過倒也有人向我指出過,說我有些磁帶里的東西還不如車上放的呢(這恐怕是指那盒極為嘈雜的美國樂隊的音樂,其它我?guī)У氖秦惗喾业摹⑽鞑氐亩\歌和一位愛爾蘭現(xiàn)代民歌手的音樂)。
當(dāng)然,列車上的生活并沒有什么令人興奮的,我們旅行的真正高潮應(yīng)該是塔爾寺。往西寧的西南方向坐兩小時汽車,我和詹妮到達(dá)那里的時間是16號的中午。
塔爾寺作為旅游景點。它的宗教色彩遠(yuǎn)非我曾想像的那么濃厚。通往寺院的大道旁排列著幾十個賣飾物、紀(jì)念品的小攤兒。寺院提供的住宿每個床位一晚上10塊錢,很舒服,但十分簡樸,平時還可聽到公用喇叭傳出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送的新聞。其中的不少寺廟即使在祝禱期間也對外開放,這對喜歡宗教禱歌的我們倆來說當(dāng)然是不可錯過的。我們在場的時候總會有某個年輕僧侶抬起頭來瞟一眼,看到我們沖他笑,他又往往會招呼旁邊的某個同伴。然后倆人偷偷地樂,這似乎在某種程度上把宗教氣氛給沖淡了些。
詹妮當(dāng)時正在讀英文的《水滸》,并因此而得知(在小說里)即使是大膽的僧侶在寺院內(nèi)也會對酒避而遠(yuǎn)之,因此當(dāng)我們在那兒發(fā)現(xiàn)不少現(xiàn)成的啤酒和白酒時,都不免感到詫異。有個下午,我們親眼見到一位僧人走出寺廟,來到附近一干涸的河床邊,把手里的空酒瓶在石頭上砸得粉碎。還有一次是在傍晚,我們正在寺院的食堂吃飯,一個僧人走進(jìn)來,一邊跟管事的聊天,一邊竟一口氣灌下去3杯白酒。這倒不是說這些僧侶們過于膽大了,至少在我們看來,這使他們顯得很有人情味兒。而且,寺院生活這充滿人情的一面也絲毫不影響我們對莊嚴(yán)奇妙的佛教儀式嘆為觀止。我和詹妮甚至躍躍欲試想?yún)⒓舆M(jìn)去,用我們美國人的方式。
在塔爾寺周圍盤繞著一條長達(dá)5公里朝拜者通常經(jīng)過的道路。一天下午我們倆決定沿這條道迅跑作為鍛煉。我們從一座小山腳下開始,還沒跑上百來步就氣喘吁吁了。越往上就越是困難,到了海拔兩千米左右,我們的腿就跟灌了鉛似的。最好玩的是就那么點能量,大部分還盡花在埋怨對方上了,后悔不該想出這么一個既離奇又不實際的鍛煉身體的餿主意來。尤其到最后,坡度更陡,但值得自豪的是,跑完全程我們只用了半個小時,盡管這成績在1990年的世界體壇上還排不上號。
相對于一路上我們見到的兩位佛教徒來說,我們花的力氣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他們的朝拜是典型的那種:一步一跪,直到走完全程。按他們行進(jìn)的速度,我估計走完全程得用18個小時。就沖這,有朝一日,如果允許的話,我一定要去西藏,跟著朝拜的人們走一遭,那一定比今天這條道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