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金曲

黃小靜

20歲生日的時候，弟弟寄來的禮物不再是夾著香山紅葉的精巧別致的賀卡，也不再是為我提高英語聽力而準(zhǔn)備的九波段收音機(jī)，而是他到北外讀書的第一年我送他的那盒錄有理查德·克萊德曼鋼琴曲的磁帶。雖然弟弟在前兩封信中已經(jīng)透露將要送我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但是當(dāng)我收到磁帶時仍不解其意……

將磁帶插入錄音機(jī)，首先傳來的卻是葉倩文的那首充滿盈盈愛意的《祝?！?。一曲終了，出乎意料地聽到了弟弟操著純正普通話的熟悉的聲音:“姐，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在家的時候，誰過生日我似乎不太在意，而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面，就深深地感到家人或是朋友的生日對于我來說是多么的重要。為了你的生日，這幾天我精心制作了這盤磁帶，希望能帶給你快樂!剛才你聽到的是葉倩文演唱的《祝?！?，其中自然也有我的一份。今天我請來了我們學(xué)院學(xué)各種語言的朋友，我想讓他們每人用不同的語言對你說一段祝福的話。好，現(xiàn)在開始吧!”聽完這段話，我覺得一股暖流一下子涌上心頭，眼睛有些濕潤了。我興奮地叫來爸爸和媽媽，讓他們和我一起分享這巨大的幸福。在理查德·克萊德曼鋼琴曲的伴奏下，聽著弟弟介紹:“下面是一位會說英語的朋友?！薄癏i!”一聲親熱的招呼之后是一段具有專業(yè)水平的流利英語:“我叫斯蒂芬。你知道嗎?我正在全力幫助你的弟弟完成這一個計劃。雖然我不認(rèn)識你，但我想你一定很漂亮；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但我想你此時一定很高興。從華盛頓到倫敦，凡是會說英語的人，無論他們此刻在干什么，一旦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他們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你道一聲:生日快樂!祝你好運，愿上帝時時刻刻保佑你?！编蓿@是一段別出心裁而又極具英美特色的祝福!我還未來得及回味其中的每個字眼，弟弟的解說詞又在繼續(xù):“下面是來自法語的問候”有人說法語是世界是最美的語言，而磁帶中這段高貴典雅的法語出自法語系一位姑娘之口、讓人覺得格外迷人動聽，雖然我聽不懂每一句的確切含義，卻體驗到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美妙。在理查德·克萊德曼活潑跳躍的《海邊的阿迪尼婭》曲子之后，又迎來了一位“日本”朋友，真是太棒了，一口道地的日語，仿佛面對的就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經(jīng)弟弟的解說，我才知道講日語的朋友原是他們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會主席，他的日語口語連日本人亦為之驚嘆。能得到這樣的祝福，自然又讓我感到多了一份幸運和自豪。

在短短的60分鐘磁帶中，我不僅接受了曾經(jīng)有所耳聞的俄語、西班牙語的問候，而且也聽到了由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匈牙利、保加利亞、瑞典、阿拉伯等這些對我來說還很“陌生”的語言所帶來的遙遠(yuǎn)的祝福，還有來自東南亞地區(qū)的馬來西亞、泰國、越南、老撾、緬甸、柬埔寨等國莘莘學(xué)子熾熱的賀詞，真是不聽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在同一個地球上生活的人們，竟然操著如此眾多色彩紛呈而又美妙動聽的語言。盡管弟弟一再遺憾地對我說，未能把他們學(xué)院開課的所有語種錄下來，但我覺得呈現(xiàn)給我的世界已經(jīng)足夠讓我眼花繚亂，“耳”不暇接了。

感謝弟弟，也感謝你那些會說各種語言的朋友們，感謝你們在我平凡的生日送來這一檔“國際電臺”的特別節(jié)目!更重要的是，你們讓我體驗到了一種超越國界的美好感情——愛，她將使我終身難忘!

(黃榕摘自1993年8月17日《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