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蒂.拉貝爾 詹妮編譯
小時候我長得很難看,相貌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如果說在我的心中對此有任何疑問,看一下我的3個姐姐就全明白了——我是一個生活在3只美麗的天鵝中的丑小鴨,并且我們之間的差別還不僅僅限于容貌,就連性格氣質都完全不同——她們高貴典雅,我卻笨拙拘謹:她們落落大方,我卻膽怯害羞。
我似乎總和別的孩子不大一樣,我的害羞情緒是如此嚴重,以致一想到要在別人面前說話——實際上只是大聲說話——就會令我萬分緊張。
許多孩子為了擺脫家庭的束縛有時會離家出走,而我卻無處可去,因此我用歌聲放飛自己的心情,是音樂改變了我的性格。
從我記事起歌聲便一直飄揚在我們家里,父親的嗓音如歌唱家納特·金·柯爾一樣圓潤,在家中總能聽到他演唱的小夜曲。
每周日下午我們幾個姐妹和鄰居的一些小孩就會聽父親教我們如何演唱多聲部和聲,他會一遍遍耐心地給我們示范,直到我們學會為止。
而家中并不只有父親一個音樂愛好者,姐姐維維安每天下班回家就立刻打開電唱機,唱片中的音樂聲一直到她上床睡覺時才會停止,至今我仍記得她隨著節(jié)奏布魯斯的音樂盡情搖擺的樣子。
然而我對音樂產(chǎn)生真正的興趣,還是在我上初中以后。那是一個普通的晚上,我獨自待在樓上的房間里,突然聽到一陣渾厚、美妙的歌聲從樓下傳來,我走到樓梯口,看到弟弟朱尼爾正坐在客廳里聽音樂。
“這歌是誰唱的?”我問他。
他指著身旁一堆唱片說:“是葛勞利亞·林·蒂娜·華盛頓和薩拉·沃恩。”
從那時起,我被音樂深深地迷住了,我的臥室變成了我的俱樂部、我的音樂舞臺、我的避難所,每天放學回家,我就會抓過一把掃帚、一個酒瓶或一把刷子——任何可以讓我假裝當作麥克風的東西——站在臥室的鏡前唱出自己的心聲。
我不在乎誰聽到我的歌聲,我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希望能夠被別人聽到。突然之間我不再是丑小鴨,而變?yōu)橐恢粫璧陌滋禊Z、一位擁有眾多歌迷的大歌星。
1956年秋天,我開始慢慢地鉆出自己的貝殼,雖然我仍然文靜而靦腆,但我卻不再害怕去面對人們,在此期間我發(fā)生了重大的轉變——這一轉變完全改變了我的人生。
那時我家附近有一所教堂,原本我對其并不太在意,后來他們組織了一個唱詩班,住在附近的孩子幾乎都要參加,就這樣我經(jīng)常要去教堂,不是為了去聽神父布道,而是去練唱。
差不多有50多個人參加了唱詩班,就連唱歌跑調的姐姐芭芭拉也參加了。我們的唱詩班被命名為“青少年唱詩班”。
教堂的組織者哈瑞特·查普曼夫人任我們的指揮,每周二的傍晚她都會帶我們在小教堂練歌。從第一天起我便知道自己屬于這個唱詩班,我喜歡圣歌的旋律,但卻是查普曼夫人溫和的鼓勵與支持讓我產(chǎn)生信心,每次排練我們都能感受到她的和藹、耐心與愛心。
正是因為查普曼夫人,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努力嘗試以前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一天傍晚我們正在排練一首新的圣歌,每一次唱這首歌我都會被深深地感動。后來查普曼夫人說需要一位領唱,即使現(xiàn)在我都不明白當時自己怎么會舉起了手。
“我想我能擔任領唱,查普曼夫人?!蔽艺f。
查普曼夫人驚呆了,從參加唱詩班以來,我最多只對她說過“你好”、“再見”,如此害羞的小女孩怎么會突然要求做領唱呢?
但查普曼夫人很冷靜,她笑了笑,招手讓我到前面去,“帕蒂,如果你認為自己行,我相信你的能力?!彼f。
我緊張得竟顫抖起來,心中暗想:“‘我做了什么?”但還來不及等我改變主意,查普曼夫人已彈起了歌曲的前奏,我只好硬著頭皮閉上雙眼唱了起來,神奇的是恐懼感隨著歌聲竟逐漸消失了。感覺上就好像我并不是站在全體“青少年唱詩班”的團員面前演唱,而是在我臥室的鏡前拿著掃帚把歌唱。唱到一半時我感到自己不再是教堂唱詩班中唱歌的少女,而是站在天堂的臺階前歌唱的上帝的使者。
歌聲結束,屋中變得鴉雀無聲,查普曼夫人吃驚地看著我,有些唱詩班的團員竟被歌聲感動得哭了起來。
“帕蒂,”查普曼夫人溫柔地說,“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們的領唱了。”
自我開始在唱詩班唱歌起,星期日對于我們家便成為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全家人都會充滿活力、興高采烈地前往教堂,而我總是第一個跑出家門的。
不久費城的西南部就傳開了:“‘青少年唱詩班中有一名被圣靈‘點化的小姑娘?!苯Y果每次唱詩班演唱,教堂中便會擠滿來聽我唱歌的人們。
后來上高中時我最敬愛的老師艾琳·莫蘭組織了一場由學生指揮、表演的藝術節(jié)演出。當時的我非常矛盾,一方面我想?yún)⒓友莩?,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應付不了那么大的場面,畢竟在教堂中為上帝唱歌是一回事,而為全校的同學唱歌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沒有唱詩班的團員們的支持,沒有查普曼夫人的鼓勵,如果別人譏笑我,我可怎么辦?那今后我就再沒有臉去學校了。
最后終于還是唱歌的欲望戰(zhàn)勝了我的恐懼感。然而參加選拔賽那天輪到我上場演唱時,我卻站在臺上一動不動,完全被嚇呆了。
開始大家只是盯著我看,等著我表演節(jié)目——跳舞、講笑話或變魔術,最后還是莫蘭小姐打破了沉默,她讓我放松,不要緊張,準備好了再開始表演。
我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說:“我唱首歌吧?!?/p>
唱歌?多年后莫蘭小姐告訴我,當時她吃了一驚,與查普曼夫人一樣,她們眼中的帕蒂一向都是文靜而靦腆的,平時甚至不會舉手提問,她怎么能有勇氣在眾人面前放聲歌唱呢?
我的歌唱完,評判員們竟打破了暫不宣布評判結果的慣例,立刻通知我已被人選藝術節(jié)的演出。
6個星期后我站在學校的禮堂中驚奇地看著觀眾全體起立,為我的歌聲歡呼、喝彩,我成為全場演出的焦點,我知道這正是自己一直希望獲得的熱烈反響。
那次藝術節(jié)表演之后,我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得那樣迅速和順利。沒過幾年,作為60年代美國最受歡迎的節(jié)奏布魯斯演唱組的主唱,我應莫蘭小姐之邀再次站在泰爾登中學禮堂的那座舞臺上演唱,但這一次我演唱的不再是別人唱過的歌曲,而是我們演唱組在R&B;排行榜上名列第15名的歌曲。
此時,我不再是昔日害羞的丑小鴨,而真正地成為一只會唱歌的白天鵝。
(鄭毅摘自[美]《讀者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