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章
興山多山,因山而雄奇。城東的高嵐,無山不奇,無峰不秀,無石不怪。有的巖峰狀如拔節(jié)的竹筍,孤峰獨(dú)立,呈紅色,俗稱“紅石筍”;有的峰巒像綠色的屏風(fēng),綺麗秀美,有“花屏石”之稱;有的山峰若雄獅張開大嘴仰天長嘯,人稱“朝天吼”;有的山連綿起伏,像一尊仰睡的大佛爺:頭部平放,嘴巴張開,雙乳豐滿,肚腹隆起,雙腿直伸,腳掌豎立,這座“睡佛山”真是栩栩如生……難怪被人們譽(yù)為“十里畫廊”,稱贊道:三峽風(fēng)光數(shù)高嵐。
興山多山,因秋色而美麗。深秋時節(jié),我重訪興山,依舊紅葉滿眼,滿山爛漫,從山腳紅到山腰,從山腰紅到山頂,風(fēng)風(fēng)火火,熱熱烈烈,生機(jī)勃勃,洋溢著山野氣息,一反古代詩文悲秋的情調(diào),呈現(xiàn)出一種賞心悅目的天然之美。
汽車向城北神農(nóng)架方向行駛,山道迤邐,香溪澄碧,層林盡染。人站在盤龍洞下,凝望對面的滿山紅葉,好似彩霞飄飄飛落,給秋山憑添幾分撫媚,問導(dǎo)游小姐:山上的紅葉是什么樹?她笑答:大多是無名雜樹,為金風(fēng)所染紅。既不像北京的香山紅葉,也不似岳麓山楓林的“霜葉紅于二月花”。要論名份,它也許是卑微的;不入雅舍之堂,但它迎著秋風(fēng)霜霧頑強(qiáng)地生長著,火紅著,營造出一種自然的意境,透露出一般濃濃的情味。她的話深深地打動了我。
大山里固然有貧窮的一面,但也有驚人的一面。山里人有山花、紅葉一般美麗的家鄉(xiāng),似磁鐵樣地吸引著他們。
不一會兒小姐主動為我們唱了一支《昭君村之歌》:姑娘住在寶坪村/村后紗帽山/常年生白云/村前有條古老的河/姑奶對我說/河里傳說用船拖/姑娘常在河邊洗衣裳/洗下胭脂順?biāo)帲两窈铀€飄香……/山歌甜美而深情。原來,她是王昭君的七十二代后裔。
紗帽山下的寶坪村,是王嬙的出生地。這里秀山碧水。據(jù)宋朝《聞見后錄》記載:“昭君故宅為綠竹村,綠蔭蓋日,箭竹插天,宅前是青黛的香溪水,宅后靠墨綠的紗帽山”。眼前的昭君宅,已經(jīng)修葺一新,掩映于紅葉爛漫中。兩棟仿明清式的建筑,古色古香,圍墻古樸,庭院幽雅,青石階梯,彩石耀眼。院子里王昭君的漢白玉塑像,生動地活現(xiàn)出昭君的豐姿,引人留連依戀。
走進(jìn)另一個宅院,書畫絢爛,令人陶然色喜。著名書法家舒同生前題寫的楹聯(lián):“云從石上起,客到花間迷”,道出了別具一格的情景。廊柱上還刻有費(fèi)新我等著名書法家的字。四壁有周韶華、峻青眾多名家的畫,琳瑯滿目。更有本地畫家自創(chuàng)的“紅沙畫”,把畫畫在沙地上,然后用紙拓片而成,開人眼界。碑記為郭沫若夫人、著名書畫家于立群的親筆題字。置身昭君宅,真有“百年書味潤身心”(費(fèi)新我)之感。陪伴我們的年輕畫家寧平,他曾一頭扎在昭君宅,一干好幾年,精心設(shè)計繪制,把興山的美山、美水、美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觀賞過院子獨(dú)有的紫竹之后,便登上了幽靜雅致的昭君梳妝臺。小姐指點(diǎn)說,臺階17級,正是昭君出塞時的年齡;臺上種了33株柏樹(即昭君出塞時為公元前33年),名“胭脂柏”;四周栽有梨樹,名“香水梨”。山村女兒的氣氛、風(fēng)韻極濃,往事越千年,昭君依舊得到興山人民如此深情的厚愛和懷念,九泉下的王昭君應(yīng)欣欣然夢回故里……
興山的秋色是迷人的,醉了秋風(fēng),醉了游客。昭君村的萬畝柑桔林,有如萬傾碧波蕩漾,蒼翠中點(diǎn)綴著桔紅,與山上山下的紅葉相映襯,似火若霞,美麗極了。我想,自然之秋不正是人生的象征嗎?一個人的人生之秋,也該同樣這般豐實(shí)而美麗。徜使我們的品格恰似那爛漫的紅葉,我們的脊梁像那雄偉的高山,世界該是多么美好啊!
我愛興山濃郁的秋色。盡管秋終有落葉的日子,終會被寒風(fēng)冷霜凋零美麗,但它曾經(jīng)擁有美麗。舉起我們的生命之杯吧,永遠(yuǎn)沉醉在興山的爛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