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安

250年間，時有所聞

魏茨邁終于回到了表姐家。家人見到他時，吃驚的程度可想而知。他換好衣服后，開始向他們講述剛才的奇遇。

他原以為，他們一定不相信他所說的，一定會以為這是天方夜譚，甚至癡人說夢。出乎他意料，他們一開始確實很驚訝，不過他們吃驚的不是不相信他所說的，而是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麗塔說：“這個小鎮(zhèn)上有千把人，人們都渴望見到這條神獸，可實際見到的人很少，我們?nèi)胰艘矎膩頉]有見過。”

她見魏茨邁萬分驚訝，就笑著解釋——

“數(shù)百年來，塞爾尤爾鎮(zhèn)一直流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在塞爾瑪湖中生活著一種奇形怪狀的神獸。如果人們悄悄地同它們和諧相處，那么它們就會給小鎮(zhèn)帶來吉祥安寧。

“因此幾百年來，小鎮(zhèn)上的居民不僅沒有去傷害它們，捕捉它們，而且千方百計保護它們；不僅以見到它為榮為幸，而且形成了一種風俗，不得將這個秘密外傳，也不要讓外鄉(xiāng)人，尤其不能讓外國人看到神獸。萬一看到后，也要想方設法不讓他們外傳，否則神獸將不再出現(xiàn)，小鎮(zhèn)將失去保護神。最近神獸比較活躍，露出水面的頻率比較高，因此我們才不支持你去塞爾瑪湖。

“按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誰見到了水怪，就要向主管神獸事務的長老哈克梅報告?！?/p>

魏茨邁覺得更新奇了。表姐不敢拖延，馬上就打電話向哈克梅報告。她告訴表弟：“早晨10時，長老約你到他家詳談?！?/p>

他們按時來到長老家。哈克梅雖然年過八旬，卻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他和善地說：“年輕人，您知道，鎮(zhèn)議會交給我的任務就是收集一切有關神獸的資料。能不能再將您昨夜的奇遇詳細告訴我，我用攝像機拍下來呢?”

魏茨邁覺得并無不妥，于是就繪聲繪色地做了描述。最后，他強調(diào)：“我以人格保證，所說的都是真實的，決無半點虛構!”

長老慈祥地笑了：“我當然相信，因為見到神獸或者聽到它叫的人多得很，您跟我來?！?/p>

說完，哈克梅打開了里面房間的門。呵，這里簡直就是神獸資料的陳列室，里面有大量的文字記載及一些圖片、照片與錄像?！澳梢员M情地看，但不能復制，更不能帶走?！遍L者略帶歉意地說。

魏茨邁貪婪地看了起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早在1750年小鎮(zhèn)上就有人發(fā)現(xiàn)這種怪物。小鎮(zhèn)當時的統(tǒng)治者即哈克梅的祖輩就下令，不得將任何有關神獸的消息外傳，違者處死!

后來，封建社會雖然已經(jīng)不存在了，可是這一訓令早已經(jīng)成為小鎮(zhèn)的約定俗成或不成文的“鎮(zhèn)規(guī)”。此后250年間，神獸在當?shù)貢r有所聞，時有所見。這些見聞與傳說，有的令人驚心動魄，有的使人毛骨悚然，有的則讓人忍俊不禁。

當?shù)厝藢Α吧瘾F”的描繪雖然各異，可是大多數(shù)目擊者的說法是：腦袋像馬，沒有耳朵，前半部分像黑色的海蛇，中間部分較粗，有鰭，會叫，體長3米～12米。

令魏茨邁特別感興趣的是這樣的記錄：湖上演奏某種音樂后，神獸會突然冒出湖面。

魏茨邁看完后，哈克梅微笑地說：“在我的印象中，您是第一位進入這房間盡情觀賞的外國人。您剛才可能也看到了，古老的鎮(zhèn)規(guī)就是對外人保密。因為您已經(jīng)幸運地遇見了神獸，而且是有資料記錄以來第一位與‘神獸擁抱過的人。所以，我就按特例處理了。您必將后福無窮!”“非常感謝!”魏茨邁激動不已，打算告辭。

長老拉住他的手，十分懇切地問：“您能不能答應我，或者說全體小鎮(zhèn)居民——這件事不要外傳?”魏茨邁知道他會提這個請求。他覺得這一發(fā)現(xiàn)可能在生物學上，至少在動物考察學上有重要意義，而且對這樣新奇的事嚴加守密，也實在太難受了。

可是對于這樣一名長者如此懇切的請求，他又怎能當面拒絕?于是，他默不作聲。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這個小鎮(zhèn)的居民已經(jīng)過了數(shù)百年寧靜恬淡的生活，如果您透露了這場奇遇，那么包括您的親人在內(nèi)的鎮(zhèn)民，將不能再過這種美好生活了。”

麗塔也用期待的眼光看著他。魏茨邁有些心動了。

“您表姐告訴我，您是歐洲一家環(huán)境保護組織的成員，每年在歐洲各地奔波呼吁。她還告訴我，您非常欣賞塞爾瑪湖。您不妨想像，一旦您將奇遇外傳，那么將會有多少好奇的游客蜂擁而至。塞爾瑪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美嗎?”哈克梅的這番話對魏茨邁有較強的說服力，于是他點點頭：“我答應您。”

麗塔對長老說：“我的表弟是言而有信的人，您放心吧?！?/p>

“當然，當然?！惫嗣泛芨吲d。

懷疑，還是相信?

回到德國后，魏茨邁果然以日耳曼人式的嚴謹，恪守諾言，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樁怪遇。不過，每當夜深人靜之際，這事總是會在他腦海中一再顯現(xiàn)，想抹也抹不掉。他為此經(jīng)常輾轉反側，夜不成寐。見他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妻子一再詢問。他先是搪塞。一天夜里，魏茨邁終于忍不住了，和盤托出。他沒有忘記要她保密。妻子聽得目瞪口呆，真不知說什么才好，只是勸他將它忘記。

可是妻子又怎能守住這個奇極怪絕、不可思議的秘密呢?幾天后，她就“忍無可忍”告訴了母親。母親是一名大學教師，她覺得小鎮(zhèn)封銷這樣具有重要科學價值的發(fā)現(xiàn)，是一種莫大的自私。于是她寫了文章，詳細披露了這事，寄給《卑爾根晚報》。文章發(fā)表后，立即引起了轟動。記者們紛紛采訪魏茨邁。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承認岳母所寫的“基本屬實”。

幾乎同時，許多記者涌到塞爾尤爾鎮(zhèn)，詢問有無此事。鎮(zhèn)議會經(jīng)過激烈辯論，一致同意“不再守密”。理由是這種保密是中世紀式的生活原則，應該摒棄。至于游客可能大量來臨，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這對于發(fā)展本地的經(jīng)濟是有利的，至于對環(huán)境的影響，則可以通過加強管理來控制。

不久，各種評論也接踵而至。它們基本上可以分為懷疑派與相信派。挪威生物學家布倫是著名的“否認史前動物仍然存在”的專家，他曾經(jīng)寫了文章，竭力否定尼斯湖怪、百慕大海怪、美洲大腳怪等“奇獸異禽”在當今世界的存在。他早就風聞塞爾瑪水怪的存在，但是一直不以為然。這回，他對魏茨邁的自述，提出了三大疑點——

首先，他發(fā)現(xiàn)魏茨邁的“奇遇”，與塞爾尤爾鎮(zhèn)幾百年來相關的記錄有很大不同：以前的目擊者見到“神獸”的時間都相當短，而且根本就沒有同他們有過“皮肉接觸”。

其次，他調(diào)查了當?shù)氐臍庀筚Y料，發(fā)現(xiàn)魏茨邁到湖上后，天氣開始由晴轉陰，不久湖上布滿了濃厚的云層，而且水霧也開始彌漫。魏茨邁應該看不清水怪的形象。

最后，他注意到魏茨邁的“服藥細節(jié)”。他說，魏茨邁由于長期患有失眠癥，因此他服用的應當是強效鎮(zhèn)靜藥。而當人遇到意外的強刺激后，這種藥雖然會失去鎮(zhèn)靜作用，卻可能產(chǎn)生幻覺。

因此，他對魏茨邁所說的真實性表示了極大懷疑。他認為，魏茨邁在湖上吹口琴時，感覺已經(jīng)扭曲了，以后的所見所聞明顯夸大了。當然，他并不認為魏茨邁編造事實，故意說謊。他認為魏茨邁遇到的可能是一種會發(fā)出聲音的巨魚，并不是什么水怪。

魏茨邁以前的老師格拉夫卻對此不以為然。雖然他認為布倫說的三個疑點不無道理，卻不同意他的結論。他說：“確實有人承認偽造了一張影響廣泛的尼斯湖怪的照片，可是并不能因此而認為‘尼斯湖怪的存在是20世紀最大的騙局之一。理由非常簡單，成百上千的蘇格蘭人都見到過尼斯湖怪，難道他們都在說謊?

“同樣，因為有如此多的資料證明‘神獸的存在，因此，即使魏茨邁有些看花了、聽錯了，也不能因此就否認塞爾瑪水怪的存在。而且，魏茨邁說的與塞爾尤爾鎮(zhèn)大多數(shù)目擊者的陳述總體相似。因此基本可信?！?/p>

史 前 海 蛇?

格拉夫的這一說法得到了許多人，包括不少學者的認同。他們對這種水怪究竟為何物，做了種種猜測。其中格拉夫的獨特見解比較有影響。

格拉夫認為塞爾瑪水怪可能是早已經(jīng)在海洋中消失的一種大海蛇。他說：“這種史前海蛇的頭比較大，嘴的最大張開程度，可達200°以上，而現(xiàn)今世界上所有的蛇，最大開口都不超過180°。這種大蛇的‘貪心極盛，總是向身體橫截面比它大得多的海獸進攻，將它制服后，活活吞下。吞下后，它的腹部同身體前部相比，明顯隆起變粗?，F(xiàn)在我們見到的蛇吞下大量食物后，會靜靜地蜷伏休息，可是這種古老的海蛇卻會顯得很興奮，常常在水面活動，甚至躍出水面。

“由于它們在塞爾瑪湖顯現(xiàn)的時間通常非常短促，因此人們很容易將它們的腹部看成是與頸部不同的粗大軀干。當然海蛇不會有鰭，可是，由于這種海蛇躍出水面時常常會帶出大量水花，加上它身體的扭動，人們的‘瞬間視覺容易誤為有鰭。

“不少古地質學家認為，塞爾瑪湖在數(shù)百萬年前同挪威海相通，后來由于地質逐漸變動，塞爾瑪湖才遠離了海洋。我估計，正是在遠古某一時期，不知什么原因，這種海蛇大量游入同樣與海洋有水道相通的塞爾瑪湖。以后由于地質變動，水道逐漸堵塞，它們游不回大海了，其中一部分隨著塞爾瑪湖水質的淡化而滅亡，可是還有一部分則漸漸適應了環(huán)境，不僅能生存下來，而且成功地繁衍了后代。它們成為了塞爾瑪湖的常駐居民。以后由于種種原因，它們逐漸減少，到了當代，它們在這個偌大的湖中，已經(jīng)所剩無幾?！?/p>

歐洲著名的貝爾根海洋生物研究所支持塞爾瑪水怪是一種海洋動物的說法。不過該所的專家們認為，這種動物由于會叫，因此就應該是爬行動物，而不是哺乳動物。

曾參與過尼斯湖怪搜尋的該研究所決定搜索塞爾瑪湖，以解開這個堪與尼斯湖怪相媲美的“20世紀最誘人自然之謎”。該所專家認為，直接捕捉湖怪的可能性不大，而搜尋湖怪發(fā)出的聲音則是一種既經(jīng)濟又有效的方法。

1999年8月，該所的專家?guī)狭搜b有高保真水下錄音機的聲波儀，對該湖進行全方位的搜索。他們雖然錄到了一些水下動物的叫聲，可是卻不能因此就斷定它們就是“神獸”的叫聲。顯然，光有這種聲波儀是不夠的。

不久，該所的專家做出這樣一個有趣的推斷——

既然人們目擊“神獸”已經(jīng)有200多年了，那么就應該認定，湖中不止一頭水怪，至少有雌雄一對，這樣才能繁衍后代，而且從邏輯上推理，目前湖中應該還有小水怪。而目擊者看到的神獸的體長，差異如此大，也證明湖中很可能有大小不等的水怪。根據(jù)動物的普遍規(guī)律，小水怪總是比較頑皮，它有時很可能會遠離父親或母親，加上體小力弱，因此比較容易捕捉。

于是，他們設計并制作了一種捕捉網(wǎng)。這是一種類似捕捉海鰻的十分堅固的尼龍網(wǎng)。

1999年10月，該所進行了第二次搜索，可還是收獲甚微。然而，他們的熱情卻絲毫不減。專家們再次研究后，認為水怪既然是一種哺乳動物，那么完全可能在人們搜索捕捉時，上岸逃跑，最后隱藏在岸邊山林中。待“人去湖空”時，再返回水中。

2000年6月，該所動用了更多的人力、物力，進行了新的一輪搜索。他們將這次行動定名為“陣風2000”。與前兩次搜尋不同的是，這回他們在湖邊靠近山區(qū)的一側布置了大量人力，以防水怪逃遁。然而令人沮喪的是，最終仍一無所獲。

看來要解開這個20世紀最后的自然怪謎，尚需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