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太太的手杖

維吉尼亞·沃爾芙

梁莉譯

今天似乎比往常要冷得多。布朗太太按照醫(yī)生的吩咐來到火車站時這么想著。走了這么長一段路，她的腿又開始隱隱作疼。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把手杖放在身邊，茫然地看著四周。

醫(yī)生告誡她，每天必須有兩個小時的戶外活動，呼吸新鮮空氣，活動活動腿腳?！耙晕疫@條瘸腿要我一天散步兩小時，我辦不到。”當她聽到醫(yī)生這么說時幾于尖叫起來，“再說，我家附近不是房子就是公路，連個散步的地方都沒有?！?/p>

“你可乘公交車到海德公園或格瑞恩公園去嘛!”醫(yī)生建議道。

“可我沒這么多錢，車費、公園門票都要錢呀，我并不富裕呀!”

醫(yī)生只好建議她堅持每天散步到維克特瑞亞火車站去坐一坐。她認為這個主意還可以接受。從此她就以這種不花一分錢的方式，每天進行兩個小時的戶外活動。慢慢地她習慣了這種鍛煉方式，而且車站的空氣并不是她原來想像的那么差?，F(xiàn)在的火車都改用電作動力了，車站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倒也還安全和平靜。從火車站回去后，剩余的時光她就靠坐在火爐旁讀書或聽收音機來打發(fā)了。

她盯著腳上的舊皮鞋，應(yīng)該買雙新鞋了，可手頭上的錢不夠，再攢幾個月就能買雙新的，穿上新鞋走起路來要舒服些。她這么想著。

這時她抬起頭來，一群剛下火車的旅客急匆匆地通過座位前的大門出站。，看著他們的背影，她想，每天怎么有這么多的人來倫敦，每個人都是那么匆匆忙忙的，只有她的時光又長又無聊，時間在她身上走得怎么這么慢呀!

她把外衣拉拉緊。天冷了，她的衣服略顯單薄，今年冬天要是能添置些冬衣就好了。其實她曾經(jīng)是一個挺重要的人物，她過去是某個委員會的委員，配有秘書。啊!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她又老又窮，還拖著條病腿。一個沒用的老太婆。

迷時，兩名警察從她身后悄悄走過來，在她前排并肩坐下。

布朗太太一向?qū)κ牟鞗]什么好感，他們都是些不好惹的人物，她也不想老盯著他們的后腦勺看，可現(xiàn)在走開又怕惹來麻煩。

其中一人從兜里掏出張照片，兩人都盯著照片看。布朗太太側(cè)身看到照片上是個年輕的男人。

有個警官從座位前走過，瞟了倆警察一眼，走到告示欄前站定。

布朗太太可不傻，她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心想一定有什么事要發(fā)生，這么想來覺得生活有時還是蠻有趣兒的。

她興奮地四下張望，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一些旅客正匆忙奔向火車，一些在買書，一些在喝飲料，還有一些站在門外等著進站。

布朗太太注意到站在布告欄前的警官舉起了右手，那兩名警察看到后慢慢站起來，裝著很隨意的樣子踱到門口。其中一個閃進門藏了起來、另一個突然拐到告示欄后。一列火車徐徐進站了，所有的大門都打開了。

布朗太太心跳加速，“郎得醫(yī)生肯定愿意聽到這時我的心跳，”她忘記了寒冷和焦慮，完全被眼前將要發(fā)生的事吸引住?”

接著一群人走出大門，其中一個年輕人引起布朗太太的注意。他雙手插在外衣口袋里，步伐矯健。要是我有像他那樣健康的雙腿該有多好啊!

兩個警察和誓官離開各自的藏身之地，把他團團圍住。有那么一會兒，年輕人很吃驚。

沒等警官把話講完，年輕人猛地轉(zhuǎn)身想跑，一個警察扭住了他的胳臂，他用力掙脫后撤腿狂奔。三個人勇敢地撲向他，扭打中警官臉上挨上重重的一舉，他應(yīng)聲倒地，年輕人奮力摔開另外兩人，朝車站入口處跑來。

周圍的旅客被眼前的突發(fā)事件驚呆了，都站著，毫無反應(yīng)。布朗太太被罪犯的行為激怒了。

“抓住他!”她大喊一聲，拄著拐杖站了起來。那罪犯正朝著布朗太太這邊跑來，警官在后面拼命追趕。當看到警官臉上的鮮血時，她變得怒不可遏。

在他跑近她的左邊時，她奮力舉起拐杖朝他揮去。不偏不倚，拐杖落在他兩膝之間，他重重地掉在地上，趴在那里呻吟。拐杖飛出去老遠。

布朗太太興奮地怪叫一聲，連她自己都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過度興奮使她站立不穩(wěn)跌回座位。她緊閉雙眼，喘著粗氣。

當她睜開眼時，正看到罪犯掙扎著想爬起來，但警察趕到，將他銬起來帶走了。

誓官撿回拐杖，遞給布朗大太，“太謝謝你了，女士?！彼謿猓贸龉P記本，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地址嗎，女士?”

“哦！那為什么?”布朗太大用虛弱的聲音問道，“我并不是有意要傷害他呀!”

“你做得很好，女士，”他說，“那人是個銀行搶劫犯，幾個月來我們一直想抓住他。剛才差一點心就讓他跑掉了。是你敏捷及時的出擊，我們才逮住了他。你不知道，當他被你擊倒在地時，我們是多么高興啊!”

“那你為什么要知道我的姓名和地址呢?”布朗大太不解地問道。

他指著右邊的告示欄，“那邊有個通知，”他說，“離這兒太遠看不見。為了抓住他，南方銀行懸賞5000英鎊。你今天可幫了大忙。女士，如果你肯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地址，你將很快得到這筆獎金?！?/p>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沒用的老太婆。”她自言自語地說。

“請原諒，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于是布朗太太爽快地告訴7誓官她的姓名和地址。當他被你擊倒在地時，我們是多么高興啊!”

“那你為什么要知道我的姓名和地址呢?”布朗大太不解地問道。

他指著右邊的告示欄，“那邊有個通知，”他說，“離這兒太遠看不見。為了抓住他，南方銀行懸賞5000英鎊。你今天可幫了大忙。女士，如果你肯告訴我你的姓名和地址，你將很快得到這筆獎金?！?/p>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沒用的老太婆。”她自言自語地說。

“請原諒，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于是布朗太太爽快地告訴7誓官她的姓名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