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ｍｉｌｙ，我多么愛你

Ｃｏｏｌ　Ｍｉｌｋ

一邊是少女時代虛渺曲皋完成的夢，一邊是囊實在在曲呵護備量曲深情，我鑲?cè)绾芜x擇？

1999年，10月，單戀的人失戀了

遇見劉欣的時候，我正處在痛苦無法捶遣的低潮。劉欣是中央美院的學(xué)生，高我兩屆。他寫了個廣告，耍找個助手，會畫漫畫的。廣告掛在學(xué)院區(qū)的一個音像自選中心。

而我那時正陷在對宋永生的迷戀中。宋永生已經(jīng)有了女明友，“才子佳人”的一對。我不是嬌媚的女孩，只能用筆畫出嬌媚的美女。我只能讓宋永生對我筆下的美女著迷，而不是對我。

我游離在窒息的痛心邊緣。朋友看見劉欣的廣告，叫我去試試，好過整天游魂似地東游西蕩。

無可無不可地?fù)芰藙⑿赖碾娫挘戳宋业漠?，劉欣?dāng)即拍板。接了他的活，回去便開始埋頭苦畫。室友回來，問我：“見劉欣了?”“見了?！蔽尹c頭，手仍在畫?！霸趺礃?又問。我總結(jié)；“高，略帥，美院四年級，北京人?！闭f完我又低頭畫起來。發(fā)現(xiàn)畫的人都像宋永生——他在笑，在蹙眉．轉(zhuǎn)身，駐足，整個整個的他。我再一次潰不成軍。

第二天早晨6:30，我畫好了劉欣要求的32個場景；我需要借這種窮兇極惡的忙碌來忘記宋永生。6:35，我跑到校門口的IC電話亭，撥了劉欣的電話。

劉欣懶洋洋的聲音穿過話筒，我告訴他，我畫好了，8幅，32個場景。電話那邊的聲音簡直足震驚后的拖腔。他要馬上來看。我說好吧。他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8點了。他很意外我在校門口等他，我說我喜歡站在這里看著形形色色陌生的人走過，有一種虛空的滿足。他說：“你很特別?！?/p>

特別?我愕然。戀愛未遂，我想我的確是特別一的慘?？戳水?，他很滿意，說我有一種他意想不到的靈氣：“謝謝?！蔽尹c頭。

沒有人知道我的靈感來自一個欲愛不能的對象。我無法解釋自己對宋永生的感情。僅僅因為那次春游我傷了腳他自告奮勇地背我?或是自己寂寞的少女心任性地找個對象胡亂發(fā)揮?我不懂。

1999年，12月，給我一個機會，做我的女朋友

第二次見到劉欣，是在一個多月后。那天北京下著雪，我躺在被子里看書，劉欣的電話打進來，由于天氣吧，他的手機“嗡嗡”地響，只聽見說：“你快下樓，我有個驚喜給你?！?/p>

我披上風(fēng)衣戴上帽子沖下去，走到操場我便呆住。劉欣站在一個雪人旁邊，對，是雪人。只知道雪人是可愛的，卻從沒想到雪人也可以美麗——立在那里的雪人卻分明似有著長發(fā)，秀眉秀眼的模樣。

“喜歡嗎?我可是想堆得跟你一樣美的?！彼Φ馈８乙粯用?我忽然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幸福感，我哭了起來；哭得一塌糊涂。劉欣一句話沒說，縱容我這樣毫無理由地哭．

過了好一陣，他說：“好了，現(xiàn)在哭完了，可以笑了吧。”

我說，為我而做的雪人，我要拍照留念。

照片出來后，效果意外的好。我迫不及待地打劉欣手機。電話沒人聽。第一批畫稿我已完成，近段他沒派我任務(wù)。

有點恫然。我上網(wǎng)，打開我的電子信箱，發(fā)現(xiàn)里面新郵件暴漲。我是在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打開劉欣發(fā)給我的信的。他的署名是Hmily。Hmily?我正納悶，便看到一行宇：“冰冰，Would you be my girlfriend?Give me a chance(冰冰，做我的女朋友好嗎?給我一個機會)。

要我做他的女朋友?這個問題我想了一夜，終于決定回復(fù)——我需要有人疼愛，希望有人呵護，希望有人問我快不快樂，希望過馬路時有人細(xì)心地牽我的手。

2000年，他的愿望是讓我快樂

第二天—大早劉欣便來了，送來三枝紅玫瑰，美得讓人迷醉，大大地滿足了小女人自憐的虛榮。

日子如水般流走。由于劉欣不是本校的，而且不常采，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仍然不斷有人追我。宋永生仍然在我的生活之外。灼痛已經(jīng)變成麻木，我已經(jīng)能夠平靜地遠(yuǎn)現(xiàn)他和他的青梅竹馬絲毫也不心潮澎湃。

1999年的最后一夜，劉欣帶我到了天安門前。我說過我要在千禧年來臨的時刻看廣場鴿子飛起，看五星紅旗升起。這只是我無聊時的念頭，但他卻真心想讓我快樂。

新年鐘聲響起時，我打電話回家。聽到媽媽的聲音，忍不住哭了，不可抑制的。劉欣把我抱在胸前。如果說這么久以來我—直覺得冷，在那一刻，我感覺到了溫暖。

那天晚上，他說了許多關(guān)于他的事。我這才知道他不羈的外表掩蓋了多少辛酸。父母離異，誰都不肯要他。從小和奶奶一起生活，父親只是提供一些生活費用。初中的時候賣過大白萊，高中曾在歌舞廳打工，長久以來都是打工養(yǎng)活自己和年邁的奶奶。他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我聽不出他有一點的自怨自艾。他說，第一次見我時，很意外我的美，有一種游離于塵世之外的氣息，只是我眼神憔悴，由此他知我正逢失意。他說最打動他的是我自始至終不提錢——我那時只是想找一份事情做打發(fā)空虛，哪里想得到錢——他說現(xiàn)在很少看到不計較得失的女孩。

報喜歡他語氣夸張地說那天我紅衣紅帽站在雪地上時，他是怎樣劇烈地心跳。

被宋永生摧毀的驕傲，我正在慢慢拾起?？墒俏业男娜允敲悦＃冶粍⑿赖膼蹨嘏?，然而腦海里仍會有宋永生的影子。

2000年5月，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從助手升級為女朋友，劉欣便不允許我熬夜畫畫，每個星期才讓我完成以前三天任務(wù)的一半。我仍然有事可做，跟著他一起做設(shè)計，不然就藕在他的畫室。從那時開始找跟著他學(xué)油畫。有了劉欣，生活變得豐盈。

5月的一天，劉欣送我回學(xué)校，我們在門口告別，一切如常。我走到宿舍，卻看見一個久違的身影。我的心猛地一抽。宋永生。他轉(zhuǎn)頭，也看到了我。

“我和她分手了，因為你?！彼D難地開口。

我的心疼痛起來。為什么?

宋永生不知道我已經(jīng)有了劉欣。他說他一直知道我對他的感情，而他現(xiàn)在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究竟愛誰。

他自由了?？墒?，為什么是現(xiàn)在?

劉欣的電話打來，囑咐我晚上記得吃藥。

我知道，我不能給兩個人同一個夢。宋永生是我一個末完結(jié)的夢。如同懷舊的小女孩，無法舍棄自己童年時的夢想，我告訴自己，想要而未能得到，那是注定，能要而沒有要，那是錯失。宋永生的出現(xiàn)即是注定。我不甘心自己曾經(jīng)有過的那份感情是一場遺憾。

宋永生約我出去，我沒有拒絕，盡管我并未打算馬上答復(fù)他；我心亂如麻

然而意外卻未和我商量就降臨了。那天地鐵里人很多，我和宋永生站在車門附近，我時不時被上車的人擠得搖晃。宋永生從背后抱住了我，靠著他，我站得穩(wěn)多了。也就是這時，車門開了，有人上來，四目相接，是劉欣。

他轉(zhuǎn)身下車。宋永生問我：“你怎么了，臉色突然那么慘白?！蔽艺f沒

事，我要回去。一路上；劉欣剛才的眼神在我面前晃動。北京這么大，竟會遇見，劉欣是很少搭地鐵的，這，難道也是天意，注定我要回到宋永生的身邊?

那晚，劉欣沒有給我電話．我欠他一個解釋。

2000年，5月；我竟如此想念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劉欣沒有出現(xiàn)，也沒有電話。盡管宋永生在身邊，但仍覺得生活里少了些什么。劉欣的沉默，讓我有很重的失落．

宋永生的女朋友要出國，一遍一遍地來求宋永生跟她一塊走。宋永生要我明確地答復(fù)他。

劉欣仍是沉默，他甚至不想聽我解釋。

直到那天：無章中看了一本雜志，才明白劉欣當(dāng)初發(fā)郵件為什么用了Hmily這個英文名。他肯定也是看過那個小故事的了——Hmily的意思是：How much Llove you(我多么愛你)！我的心突然被強烈撞擊，平日的細(xì)節(jié)在心里過濾，我恨自己?；钤撍焕砦?。

我去了畫室。打開那扇熟悉的門，我忽然之間心跳加速。

我以為會見到劉欣，但是我沒有。我看到的是我自己。一幅油畫，很大，畫的是那天雪地上的我。我完全可以相信只有愛一個人很深，才可以畫得如此真切。我看到自己的靈魂在他的筆端流溢。我的相片酒滿桌子，我發(fā)現(xiàn)每一張的背面都寫著那個英文單詞；Hmily。這時我才明白，他對我的愛遠(yuǎn)比我想像的要深，而我對他的情感，也比我自己以為的深了不知多少。

看著滿地的煙蒂，我莫名地心痛起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他；這個念頭令我瘋狂。我不斷地打他的手機。一直到晚上，沒有人聽。我有一種快要失去他的恐懼，心是真真正正地痛起來。

第二天我病了。一個晚上只穿一件單衣在那里守著電話，盡管5月的天，我還是不可阻擋地著涼了。我虛弱地躺著，發(fā)燒讓我頭瘁。劉欣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我度過了人生中最折磨神經(jīng)的一天。傍晚，我睡著了。

電話鈴似乎響起，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女友在跟誰說話。一天一夜了，劉欣還沒出現(xiàn)。他難道不要我了?

眼淚顧著臉流到耳際。我感覺有手指將眼淚輕輕擦走，我睜開眼睛，是劉欣，他來了。

“傻瓜，一個人怎么哭了?！焙芫谌岬匦χ?。

女友一定是都跟他說了。把他的手貼近我的臉，我哽咽著說：“劉欣，我以后再也不要離開你?！蔽曳置骺匆?，他的暇里同樣閃爍淚光。

第二天，我回復(fù)宋永生：“對不起?！?/p>

2000年，7月，我多么愛你

7月的學(xué)院畫賽，劉欣獲了一等獎，獲獎的畫正是那幅雪地上的我。他說沒拿特等獎是因為那天我哭了，形象不好。

那幅獲獎油畫的右下角是一個小小的簽名：Hmily。

(魯妍摘自《女報))2001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