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忠／文

老爹叫姬萬囤,早年死了老伴兒,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拉扯成人,兒子考上了大學(xué),娶上了城里的媳婦,他也一年年老了,不得不進(jìn)城跟了兒子。

老爹吃個牛的、干個雞的,再加上藥不離手,漸漸地,兒媳王娟可就膩歪了,視老爹為累贅。近來,老爹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兒子單位不景氣,兒媳婦單位也是羅鍋子上山--錢上緊。他們的單位是生產(chǎn)日化用品的,產(chǎn)品賣不出去,工資就拿日化品頂。這玩藝兒吃不得喝不得,又不能當(dāng)錢花,兒子媳婦只好上街?jǐn)[起了地攤兒。常常是一晚上嚼得嘴吐白沫,也賣不出多少貨物。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家簡直成了日化品的倉庫了,床底下,廚房里……一箱箱,一包包,插腳不下。

面對如此窘境,兒子嘆息,媳婦發(fā)火兒,老爹只當(dāng)看不到聽不到,閑著沒事竟然自哄自樂地?fù)v鼓起鐵絲籠子來。家中的狀況好像跟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似的。

王娟終于忍不住了,直截了當(dāng)?shù)鼐透系鶖偭伺?"爹呀牬用魈煒始,你不能再當(dāng)甩手的了犇鬩采轄致艋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兒子一聽,氣兒順不過了,責(zé)怪王娟道:"你……你也太過分了牭他……"

"他咋的熕也是咱家的一員牫非系上脖子別吃飯"

"你……"

見兒子媳婦又要吵架,老爹在一旁說話了:"你們都別吵了,好吧,明兒個我出攤兒牪還,你們得給我辦件事情。"

"啥事情"

"去給我弄幾只老鼠來"

"啥熍老鼠干什么"

"這你別管,只管弄來就是了"

見老爹說得斬釘截鐵,兒子媳婦只好照辦,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幾只老鼠。老爹啥也沒說,將老鼠扔進(jìn)事先搗鼓好的籠子里,推上小車子走了。

當(dāng)天晚上,老爹回來了,滿滿兩大箱子日化品,賣了個一干二凈,兒子媳婦非常驚訝,這個數(shù)量,可是相當(dāng)他們賣多少天的犕蹙甑諞淮瘟成嫌辛誦δＱ兒。

飯后,老爹發(fā)話了:"你們哪,都別出攤兒了牳我把那洗衣粉肥皂什么的,一樣兒一個,混合裝進(jìn)一個袋兒里多弄些"

兒子媳婦照著做了。

第二天,老爹又出攤兒了,等晚上回來,哇,滿滿一車子日化品,又是個一干二凈牰子媳婦高興得什么似的,覺得老爹簡直是個神人

一連多少天,老爹如法炮制,弄多少賣多少,家中堆得滿滿的貨物,終于"撥云見日"了。

這天,老爹吃過早飯,推上車子又走了。兒子見老爹忘了吃藥,騎上車子就去追。王娟正趕上輪休,說:"等等,咱倆一塊兒去,順便看看老爹用的啥法子"

來到老爹擺攤兒的廣場,但見老爹的攤兒前圍了一堆人,老爹站在中央,大聲向人們吆喝著:"都來看,都來瞧啦,老鼠給你帶來好運啦,不花錢的日化品等著你啦……"

但見他的車子上放著兩個鐵絲籠子,其中一個籠子里放著幾只老鼠,另一只籠子里一二三四……一拉溜兒排著十來個有窟窿的特制板窩,上方分別標(biāo)著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直至百分之百。原來,這個標(biāo)記代表著老爹賣貨的折扣率。就是說,讓顧客隨便選一只老鼠,放進(jìn)這個籠子里,老鼠鉆進(jìn)哪個洞,就按哪個洞上方標(biāo)明的折扣率。

這招兒實在是太新奇了牪簧偃朔追桌詞栽似。然而抓出的老鼠,基本上都是鉆入標(biāo)有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的窟窿中。有人覺得蹊蹺,說:"老爺子,你的老鼠是不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熚什么它們總鉆這個窟窿"

老爹張開沒牙的嘴,笑了笑道:"年輕人,你錯了犂鮮笸其它動物一樣,你們聽說過有訓(xùn)老鼠的嗎熇鮮笳舛西是不容易馴化的牪恍,你自己可逮兩只試試。"

人群中還真有好事的,其中一人拿出幾只事先準(zhǔn)備下的老鼠,放了進(jìn)去,結(jié)果,如出一轍,老鼠只鉆那兩個洞。

兒子媳婦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真看不透,老爹的法子是這樣的絕牴植壞盟一天能賣那么多呢犓是怎么想到這個法子的熣廡├鮮笳就那樣聽他的話呢

老爹這招獨特的促銷手段,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許多人。短短半個月,王娟家中積存的所有日化品全部賣完了。姐妹們知道她有這樣一位會耍老鼠的老爹后,紛紛將自家積存的日化品低價轉(zhuǎn)讓給她。一時間,王娟的鈔票滾滾而來。

原來,老爹早年曾當(dāng)過生產(chǎn)隊的倉庫保管員,跟老鼠打交道多年。他發(fā)明的"鼠肛塞豆"法,曾在全縣推廣,被譽為"滅鼠大王"。多年的實踐經(jīng)驗,使他深知老鼠的習(xí)性。它們是群居動物,以窩為單位,一般活動在同類曾去過的地方,這里都曾留下它們的氣味。"老鼠鉆洞定折扣"的招術(shù),就是利用老鼠的這一習(xí)性,將鼠毛鼠糞撒在所定比例的洞內(nèi)。這樣,老鼠以為這是同類曾去過的地方,不會有什么危險,便會毫不猶豫地鉆進(jìn)去……前些年家中困難時,他還曾帶著老鼠外出賣過"藝"呢

如今,他見兒子媳婦日子如此難過,家中日化品大量積壓,這才施展絕技,將"鼠藝"嫁接到推銷貨物上,竟然大獲成功

兒子媳婦特別是王娟,聞聽老爹的絕招奧秘后,連續(xù)稱奇。面對慈祥的老爹,想想過去待老爹的態(tài)度,王娟悔恨交加。

選自《滄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