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思
今年元旦剛過,一位朋友來電話報喜,說他從網(wǎng)上看到,《新民晚報》“林放杯”雜文獎揭曉,我的《論“走過場”》一文在獲獎名單上,朋友說這可是個大獎,獎金3000元呢。我為這個消息高興,但首先想到的是,這筆獎金我無權(quán)獨享,因為真正該受獎勵的是一位編輯,是他玉成了——甚至可以說是“挽救”了這篇最終獲獎的雜文,而這位編輯并不在新民晚報社供職,他是《文匯報》“筆會”版的編輯朱大路同志。
《論“走過場”》是我在1999年10月寫成的,當時寄給的是文匯報。同文匯報“筆會”版的編輯朱大路同志打交道有十多年了,雖然從未見過面,但這是一位我信得過的編輯,十多年來寄給他的稿件,件件有著落。大師級的雜文家也知道,雜文稿件的命運是最沒有把握的,文章說不定哪點犯忌,觸動何方神圣的敏感神經(jīng),所以雜文編輯最不好當,他們是“守土有責”的把關者,文章“捅簍子”,板子打不到作者身上,責編先受貶責。因此逢雜文稿件被“斃”,作者多不會怪編輯不識貨,不過又希望編輯能指點一二,起碼不至于稿件如泥牛入海無消息。朱大路同志與眾不同的是,有稿必復,決定留用的稿件大多通知作者,不用的稿件都要附信說明退稿的理由。這在今天,不說是絕無僅有,也是極為難得的,除非你與那編輯是哥們兒。朱大路的字體方方正正,想來字如其人,人也方正得可以,他在退稿信中是沒有客套話的,有一次我寫了篇評某貪官獄中寫的詩的文章,朱大路在退稿信中直言,這樣的“詩”不值得一評,“大作奉還”,被“奉還”了,我真無話可說。有了這樣的關系,《論“走過場”》寫就,自認為滿意,便首先想到應該寄給文匯報。半個月之后,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他是上海的朱大路,我問:你怎么知道我家電話,他說是電話打到鄭州市文聯(lián)問來的,接著說,你那篇《論“走過場”》,我看是篇好文章,但送審沒通過,好文章不能糟蹋了,我想把它介紹到新民晚報去,你同意不同意?我立刻表示同意。朱大路又叮囑一句,叫我不要把這篇文章再給別家報刊了,我說當然。沒過半個月,朱大路又來電話,說《論“走過場”》在《新民晚報》發(fā)出來了,他們會寄樣報的。如果過幾天你沒收到樣報,請通知我,我寄。新民晚報也是嚴格按章辦事的。不久我就收到1999年11月25日載有拙文的樣報。這還不算完,兩個月后拙文《論“走過場”》又被《雜文選刊》刊出,文后注明“上海朱大路推薦”。此后這篇文章一路綠燈,先是上海出版社編的《上海雜文選(1996~1999)》選有此文,這書編者前言向幫助集稿初選的幾位同志致謝,其中有朱大路的大名;后來,精裝的文匯出版社《世紀末雜文200篇》又收入《論“走過場”》,主編是朱大路……
至今,《論“走過場”》一文被多種選本選入,遼寧人民出版社的《1999中國最佳雜文》有它,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中華雜文百年精華》有它……也許后來的入選并不都是朱大路推薦的,但無疑沒有當初的新民晚報刊載,沒有這后來的各種選本選入,當然更不會有最后的“林放杯”獲獎,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這樣一位編輯,他不僅為人作嫁,還為人作伐,他認稿不認人,對他認準的稿件極端負責,對素未謀面的作者傾力相助,這種精神是“敬業(yè)”二字難以概括的。
我和朱大路同志素昧平生。如今拙文因他而獲獎,我將怎樣向他表示感激之情呢?于是,想告訴所有的人,在編輯隊伍中有這樣一位編輯,他叫朱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