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 岸
※ 五月一個夜間的詩
我會在午夜聽到來自那里的消息
風因為吹拂過沉睡的一切
此刻顯得異常安靜。星光匯聚成飄浮的
河流。發(fā)白的道路上
我低陷的頭顱在努力抬舉——
這和春天有什么不同?同樣的時刻
虛構的臉龐帶走的是我年輕的夢幻
而父親和那斷截的樹枝一樣
在五月的雨水中消失
我手掌斷裂的掌紋像夜晚的星空
你輕輕的撫握讓它充滿了新的光亮——
每月都將到來,那紅色的馬群
旋動著霧氣來到山地之中
一個老人將撫韁的手松開
一粒松樹的種子自行消失在風中
我們談論過的那些時光,存活的物體
以及在泥濘的春雨中不動的車輛
那些午夜里不肯散開的光點
擁著怎樣的睡意和渴望?
我已不是你懷中的人了。我是破碎的巖石
掩埋著鮮花和種植花朵的手
我是懷舊的藝人,不稱職的信徒
在陽光下目睹一代代人在樹葉上消失
在山中變幻的時光中浮游
被那些未到來的事物緊緊牽絆。
※ 是……
風還在路上,還在骨頭和血管狹窄的
縫隙之間,一個人停下所有的欲望到來
他的手掌潮濕,帶著海水的味道
他應著召喚到來,用折斷的枝椏遮住那慌亂的一切
那不斷修改的命運。泥濘的早晨
因風的到來而漸漸清明——
父親從劈開的木板間抬起身,回頭用斧子
叮叮地釘起來。木箱用來裝運財物、泥土
裝運生活中無法丟棄的東西。最后將裝滿時光和
閃光的軀體。父親在風到來之前晃了晃身子
他無法把握那沉重的力量。父親咳了咳
在烈日下被脹裂的血淹沒——
我無法再等待。從冰冷的木床到山崗
暗夜在涌動。黎明的芳香使人沉醉
我把六月拆得零零碎碎
它們散落草叢、樹林、河灘的石頭后面
那些無法吹去的堅硬的印記在人群中磨損
陪同眾人沉默或喧嘩,和日子披著同樣的色彩
看看他們有多么從容。不管風從哪個方向吹
人群總是在風中。總會給你一個消息
讓你燃燒。讓你在樹林還沒有睡去之前
編織些夢想。像木箱一樣堅實可靠
先纏住骨頭和血管
然后是黑夜和黑夜一樣廣闊的生和死。
我在人們的注視中接受了父親的血脈
那值得驕傲的姓氏、膚色和目光
鐘愛一生的樹枝編在我的頭頂
我是自己的鷹。是自己的河流
在風之上或之下
吹燃骨頭里的火和波濤里的火
它將召喚我蒙昧的心靈隨它一同擺動上升。
而是五月漫天的雨絲。澆濕了篝火
和山地上奔跑在風中的紙鳶。你把握住了么
那山地上的人影將帶走你
不論你是誰:時光、星辰
蒼狼的化身、死去的草根還是夢想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