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玩

冷門是一個神秘的人物，他雖曾是我們的同學(xué)，但大學(xué)畢業(yè)后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有人說他在軍工廠研制武器，有人說他在搞人體科學(xué)，發(fā)明出了一種能使人夜夜都做好夢的藥，還有人說其實他什么也不是，只是個想入非非的人。

有一天，冷門突然找到我。那時我已是土地局的辦公室主任，算單位里的中層領(lǐng)導(dǎo)。冷門進(jìn)門就說，土地爺，你真不好找啊!我愣了一下，半晌才認(rèn)出他是老同學(xué)。冷門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腰和肚都收斂得很好，不像我們一幫同學(xué)，一到中年就發(fā)福，挺著個肚子像十月懷胎。

我說，冷門，你真是名如其人啊，什么都與眾不同。

冷門謙遜地笑，哪里，哪里，你們走正道，我走旁門左道。不過，我這個冷門今天不是也要走進(jìn)熱門來求你嗎?

我問，你莫不是也要來批地皮吧?告訴你，我可沒有這個權(quán)。

冷門連連擺手，我要地皮干嗎?我是想送個人給你。

送個人給我?什么意思?

我有個學(xué)生，畢業(yè)前想到你這里實習(xí)一下，可以吧?

我想，這不是什么難事，樂得做個人情。應(yīng)該沒問題，實習(xí)生嘛，白揀的。

一個女實習(xí)生，絕對的靚女。冷門強(qiáng)調(diào)。

這我不管，總之她是來給我干活的。聽說是個女的，我心底一動，但臉上卻更加肅然。

當(dāng)然，當(dāng)然。冷門哈哈一笑，你是個正人君子，誰引誘得了你?

這是星子，冷門向我介紹星子。我眼睛一亮，星子有點像萊溫斯基，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這種聯(lián)想，星子當(dāng)然是中國版的萊溫斯基，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不是藍(lán)色的，她的鼻梁雖直卻不是鷹鉤鼻，等等。但她身上輻射出來的那種青春逼人的氣息，比之萊溫斯基有過之而無不及?？上也皇强肆诸D，我心底無端地有一絲遺憾。

土地局實在沒有什么多余的事可供星子干，我說，星子，你就跟著我吧，有什么干什么。

星子很斯文地一笑，一陣無名的香味悄悄襲來，我有些心旌搖曳。我知道，那是星子的體味，而且是原汁原味，沒有攙雜香水或其他化妝品。

星子很快就成為了我的紅顏知己。她很能理會我的心思，她在辦公室里替我打字，不管我的字體是龍飛鳳舞還是鬼畫符一般，星子都能準(zhǔn)確無誤地辨認(rèn)出來。僅憑這點，我就覺得親切無比。我拍案叫絕，星子，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你怎么就能認(rèn)出這不是字的字?星子的臉微微一紅，好看的臉頰艷若桃李，聲音也柔柔的令人心顫。我是你的秘書嘛，就應(yīng)該如此。她說。

沒事的時候，我就和星子說閑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偸俏艺f得多，星子在一邊靜靜地聽，有時輕輕一笑，有時悄然嘆息。

星子，我請你吃飯吧。我鼓起勇氣，向星子發(fā)出邀請。我已經(jīng)多年沒有和年輕女性一起外出吃飯。想想看，一個半老不老的男人，還是一個半大不大的官兒，如果和年輕女性單獨外出吃飯，會鬧出什么“緋聞”來?這一定會影響到自己的形象，弄不好還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呢。這是我一貫忌諱的。但現(xiàn)在我不管這些了。星子那散發(fā)著莫名馨香的體味攪擾亂了我，讓我不能安分守己。星子側(cè)著頭像在聆聽著什么，好一會她才像得到了什么啟示似的，小聲地說，這不太好吧?讓別人知道了會說你閑話的。我一拍桌子，慷慨激昂地說，怕什么?我們這是正常交往嘛，一點也不怕別人說閑話。星子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確信沒有人聽到，才怯怯地答應(yīng)說，好吧，我和你去。

我?guī)亲拥揭患医小扒槿藱臁钡牟蛷d里吃飯。星子一看這個名稱，就有些遲疑，一副欲進(jìn)不進(jìn)的樣子。哇，沒搞錯吧，到這個地方來?

吃飯的情侶都在竊竊私語，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像一束束煙霧彈，一圈一圈地彌漫開來，讓每個進(jìn)去的人都有睜不開眼睛的感覺。我捉住星子的手，像捉住水中的一條小魚，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星子只讓我捉住她的手很短的一瞬間，就掙脫了，就像那條小魚掙脫魚網(wǎng)，優(yōu)游而走。我有些悵然，卻又覺得是一個美好故事的開端，即使有些遺憾，也是可以期待的。我半擁半摟著星子進(jìn)去，星子又像一只小兔，一驚一咋地想往外逃竄，可我執(zhí)拗無比，不由分說把她“脅迫”到了雅座上。雅座四周爬滿了綠色的藤蔓，人在其間就像隱藏在青紗帳里，可以做很多隱秘的事。我想把星子拉到我旁邊坐下，但星子執(zhí)意不從，硬是要坐到對面去。沒想到星子是那么個傳統(tǒng)的人，比萊溫斯基差遠(yuǎn)了，我露出沮喪的神情。星子很局促不安地看著我，滿臉歉然地說，對不起，你是有家室的人，我們得小心些，免得給你帶來麻煩，對面坐就很好了。聽了星子的話，我的氣不打一處來，嚷嚷，家室，家室是個什么東西?是個牢籠，牢籠!你懂嗎?星子吃驚地望著我，不解地問，你怎么說出這種話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事業(yè)、愛情雙豐收的成功人士呢。這時，服務(wù)員已經(jīng)把酒水、小菜擺上桌來，我端起一杯干紅一飲而盡，酒就直灌進(jìn)我的心窩，在那里燃燒成一團(tuán)火。我細(xì)細(xì)體會著那種由酒帶來的溫暖感覺。良久，才發(fā)出一聲重重的嘆息。星子的眼睛由驚疑變成驚恐，她問，這又是為什么呢?我的話匣子由此打開了。

星子，你哪里知道我就像一只蝸牛，背著一只重重的殼，在官場上搏殺，在仕途上爬行，我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我好累好累啊!

星子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說，我不明白，你不是有一個賢惠的妻子嗎?她站在你的背后一定會給你有力的支持呀!你怎么會累呢?

別提我那妻子了。她正是我感到疲憊不堪的根源。我真后悔結(jié)婚啊，如果能夠再活一次，我一定做一個快樂的王老五，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安排生活。我乘著酒興說。

可我聽別人說，你的妻子對你好著呢，你每天回到家，都能喝到她給你煲的各色靚湯，你妻子煲湯的事跡，在土地局里有口皆碑。那一碗碗靚湯都是為了給你滋補(bǔ)身體，滋養(yǎng)精神。誰不夸贊她是賢妻良母呢?我不明白你還有什么可抱怨的?星子一連聲為我的妻子辯護(hù)，似乎我抱怨的就是她。

星子，這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現(xiàn)象，這只是你考慮問題的慣常思維。你們哪里真正了解我的妻子?她是個功利心很強(qiáng)的女人，她盼望著我在仕途上青云直上，步步高升，然后給她帶來夫貴妻榮的那種生活。她煲靚湯來滋補(bǔ)我，就是把我當(dāng)作她養(yǎng)著的一只獵犬，期待著有一天能夠給她擄回豐厚的獵物。她當(dāng)然從來沒有對我明說這點，但從她的眼光中我能感覺出來。她的眼光就是一種壓力，讓你不能不努力，不能不拚搏。好長一段時間，我也習(xí)慣了，在單位里小心翼翼地做事，看領(lǐng)導(dǎo)的臉色，與同事互相吹捧、打哈哈，大家都講著言不由衷的話，表面上一團(tuán)和氣，暗地里鉤心斗角，互相傾軋。在狼群里生活久了，你自己也要變成一只狼，否則你就無法生活下去。當(dāng)然，我也得到了一官半職的升遷，這個時候，心里確實高興過，認(rèn)為自己的付出有了回報。而我的妻子比我還高興，她做的菜、煲的湯，更加豐富，更加有滋有味，大概就是對我的獎賞吧。人們也認(rèn)為我們是模范夫妻，夫唱妻隨，一唱一和，真是天設(shè)地造的一對。

星子一臉困惑地看著我說，我不明白，不明白。你的妻子賢惠，你自己也努力，人人都羨慕你們這個家庭。再過幾年，說不定你就可以榮升土地局的局長，你的妻子就貴為局長夫人，大家都皆大歡喜，有什么不好?你三十多歲就已經(jīng)當(dāng)上辦公室主任了，比很多人強(qiáng)多啦。這就是你的社會價值，社會承認(rèn)你呢。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你的妻子為你感到驕傲，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又有什么不妥呢?

聽了星子的話，我就感到渾身發(fā)冷，大口大口地灌著紅酒，但酒精似乎也不能使我溫暖起來。我說，星子，你怎么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知音呢，你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點點?況且，你比我年輕近十歲，思想應(yīng)該比我更活絡(luò)、更前衛(wèi)，可你為什么就像我的妻子一樣說話呢?你的聲音簡直跟她一個腔調(diào)，難道你就和她一樣見識、一樣思維嗎?嗚嗚，我真的無話可說，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我……

星子緊張不安，小口小口地抿著紅酒，聲音好聽得像哼一首歌。我雖然不能理解你，可我愿意幫助你。你說，我怎么才能幫助你呢?

酒使我昏了頭，它雖然不能溫暖我，但它使我變得大膽。我竟敢對星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不是酒的緣故，我一定不敢對她這樣說。星子，如果你真的想幫助我，就做我的“知心愛人”吧。

星子一驚，幾乎要跳起來。“知心愛人”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不再像一首歌，而是像受虐待的小貓咪的叫聲。

我說，知心愛人就是像那首歌唱的那樣，我們都共有一份愛，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我們都一起攜手，走向遙遠(yuǎn)的未來。我想起那首歌，卻記不清歌詞了，就隨口胡謅。我是不是想說要星子做我的情人?大概是，但事后已無可考究了。

星子花容失色，她幾乎要哭出聲來。你是要我做你的情人嗎?告訴你，這是我萬萬不能同意的。這不合乎道德，社會也不能認(rèn)可。我長這么大還沒做過一件越軌的事呢，更不要說作別人的情人了。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合乎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這是從小父母就教導(dǎo)我的做人準(zhǔn)則。而你竟然要我破壞規(guī)矩，我并不是不能做你的情人，我實在是不能破壞規(guī)矩。我不知道這樣說你能不能理解?我只求你不要怪我，我不是存心和你作對。嗚嗚……星子說完真的哭了起來。

星子的話語雖然混亂，但我聽得懂，而且我不愧為土地局的辦公室主任，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星子不是害怕“情人”，她是害怕自己破壞了“規(guī)矩”，不為社會道德、社會規(guī)范所接納。我說，星子，別哭了。我能夠理解你，我們回去吧，社會道德不容許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去和一個年輕的未婚女子在一起約會。我們走吧，用我們的實際行動來做一個道德的楷模。

星子止住哭聲，面露喜色。你真的理解了?我好高興啊，這樣，你就又能夠和你的妻子和睦相處了。世界不會因為我而多出一個痛苦的女人，好險啊!星子如釋重負(fù)。

我和星子離開了“情人欖”餐廳，我不再擁著她，我們之間保持著社會公認(rèn)的標(biāo)準(zhǔn)距離?？巳R德曼的《致愛麗思》像一陣輕風(fēng)，在我們身旁纏繞，但我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和星子的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愛情”，就是這么索然無味，毫無動人之處。更令我沮喪的是星子從此不再來土地局“實習(xí)”了，我想她一定是怕和我在一起會日久生情，造成沒完沒了的感情糾葛，因此而違背了“社會公德”，陷我于不仁不義的地步，她干脆自己一走了之，以此來保存我的“名節(jié)”。我想去找她，向她說明“情人不成朋友在”的道理，但突然發(fā)現(xiàn)她什么信息也沒有留下，除了冷門的介紹之外，我真的不知道她來自何方，這時，我才意識到星子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我想去找冷門，向他問清楚星子的情況，但冷門也消失了。

很長一段時間，冷門不來找我，沒有星子的任何消息。我對這事也漸漸淡忘了，又開始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妻子的“殷切關(guān)懷”中等待著升遷，以期有一天能爬上土地局局長的寶座。

有一天，冷門又突然來了。看到冷門，我就想起了星子。

星子呢?星子怎么樣了?我劈頭就問冷門。冷門笑，不置可否。怎么啦?想她了?和她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但一定很愉快吧?愉快個屁!她根本就是個淑女，還信奉男女授受不親呢。冷門聽了得意地笑，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我問，你笑什么?冷門裝腔作勢地說，這才是星子，星子就是這樣的人。我說，去你媽的，星子為什么就得是這樣的?她為什么不能是那樣的?冷門突然變得親切無比，臉上的笑容慈祥得讓人感動。別喪氣，星子不過只是天上的一顆星星而已，天上還有很多很多星星呢。我再介紹你認(rèn)識另外一個女孩，她和星子不同，是另一種類型的人，是你希望的那種類型，她一定能夠理解你的。

這是陽子。在酒吧黯淡的燈光下，冷門向我介紹優(yōu)雅得像一尊少女雕像的陽子。那時陽子正昂起頭望向撲朔迷離的燈光，樣子就像“少女的祈禱”。我依稀看清她的輪廓，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是誰，她像我夢里出現(xiàn)過的人物。

陽子舉止優(yōu)雅，但活力四射，她小口小口地抿著紅酒，臉上騰起一朵朵嫣紅的火焰，我感到她灼熱的氣息，心底也不覺熱潮暗涌。陽子總喜歡在迷離的燈影下和我約會。偶爾她會和我跳一圈舞，總是那種節(jié)奏明快、動作激烈的舞蹈，而我總是磕磕絆絆的，跟不上她，她就放開我，獨舞。這時，我就會看到一團(tuán)彩色的霞光在我面前疾速地掠過，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加速跳蕩，就像那些服了搖頭丸的男女，完全不可遏制地劇烈搖擺起來。陽子啊，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紅酒，讓我熱血沸騰!

我意亂情迷，神魂顛倒。

你為什么不離開她?去追求你的自由?陽子的眼睛一閃一閃，是極具誘惑的兩顆星星。

我吃了一驚，什么?你是說讓我離婚?

是啊，你為什么不離婚呢?放棄你的家庭，放棄你的地位，去做一個無拘無束的人。陽子臉上的紅暈嬌媚得像海上初生的太陽。

你是說要我離婚、辭職?我驚訝得幾乎僵硬。

你為什么不能離婚、辭職呢?既然這些都已像枷鎖、像桎梏，你為什么不能掙脫它們?

是啊?我為什么不能離婚、辭職，去追求我的自由，像天上的鳥兒那樣自由自在的飛翔?我格格地笑出聲來，這真是一個簡單得不需要思索的問題，我過去為什么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陽子，你說我們將要去哪里呢?我望著陽子的眼睛，她的眼睛閃現(xiàn)著寶石般的光澤，極具魅力地要誘惑我進(jìn)入一個神秘的世界。

陽子興奮地說，我們走啊，走到哪算哪，到好遠(yuǎn)好遠(yuǎn)的地方去流浪，情愿為自由流浪。最后一句話幾乎是擲地有聲，我不明白陽子哪來的力量。

我疑惑地說，我們?nèi)ニ奖?像古人那樣?

陽子表情生動，像一個話劇演員。對，對，我們私奔，逃離你那牢籠一般的家庭。陽子說完就拉著我站起來往外走去。

那瞬間我完全迷糊了，忘記了現(xiàn)實，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懵懵然就站起來跟著陽子走到外面去。

我和陽子手拉著手跳呵笑呵跑到外面去，我們將要去哪里呢?不知道，我們一定要去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在那里開始新的生活。但是，我們還沒有走出幾步，前面就出現(xiàn)幾個穿白大褂的人。他們一看見陽子就驚喜地喊道，在這，1580號在這。幾個人立刻圍上來對陽子又拉又扯，其中一個還大聲呵斥，1580，趕快回去，否則你的訓(xùn)練將前功盡棄。陽子聽到1580這個數(shù)字，就像觸電一樣，變得呆呆傻傻了，與剛才那個激情少女判若兩人。

你們要干什么?想劫持她啊?我沖過去問他們。

她是我們的病人，是正在進(jìn)行行為矯正訓(xùn)練的患者。穿白大褂的人異口同聲說。

什么?陽子是病人?我不信。

對，沒錯。我們是新生行為訓(xùn)練中心的工作人員。穿白大褂的人理直氣壯地說。

更讓我吃驚的是，陽子竟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我大聲喊，陽子——陽子——

但陽子無動于衷，仿佛沒有聽到。

我尾隨而去，果然，拐了幾個彎，這些人簇?fù)碇栕觼淼揭蛔ㄖ锴埃姨ь^一看，門口有一塊招牌，上書：新生行為訓(xùn)練中心。陽子真的是他們的患者。

我如夢初醒。

再見到冷門時，我已不想向他追問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冷門主動向我解說。他說，想想看，陽子和星子有什么聯(lián)系?我打了一個呵欠，懶懶地說，這不很清楚嗎?一個病了，一個病好了。冷門笑笑，再提示：還有呢?比如她倆之間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是啊，她倆之間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冷門這一說令我突然想起星子和陽子其實長得很相像，她倆會不會是……我疑惑地望著冷門：她倆會不會是孿生姐妹?冷門擊掌，哈哈大笑。差不多，差不多，她倆本來就是一個人。一個人?我吃驚得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星子就是陽子，陽子就是星子?對，星子就是陽子，陽子就是星子。冷門肯定地說，只不過星子處在康復(fù)期，而陽子處在發(fā)作期。那你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驚疑地望著冷門，覺得他深不可測。冷門有板有眼地回答：很多人的行為都不合乎規(guī)范，他們或是桀驁不馴，或是標(biāo)新立異，一句話就是個性太強(qiáng)。這些人不能同主流社會很好融合，不僅對外界是一種潛在的破壞力量，對自身的殺傷力也很大。他們自己或他們的家人都希望這種怪異的行為得到矯正。我們的新生行為矯正中心由此應(yīng)運而生，我成功了!冷門滿面春風(fēng)，很有成就感地?fù)u頭晃腦。

天吶，真有這回事?我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得近乎恍惚……陽子……星子……眼前不時交替出現(xiàn)兩人的形象，一個陰柔似水，一個奔放如火。到底誰是真實的?星子的形象逐漸凸現(xiàn)出來，她被塑造成功了，而陽子的形象漸漸淡出，她正被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