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琦
五年前,筆者還在求學階段時,一次,興致勃勃地與一批剛剛來到中國學習漢語的外國留學生及其中國同學談?wù)撈鹱诮?,在場的中國學生或多或少都能對作為世界三大宗教的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等作一番品評,而幾位外國留學生卻對中國的儒教、道教聞所未聞。中國學生面面相覷:這種常識幾乎是中國的高中生就能對答如流的,為什么眼前這些來自歐美發(fā)達國家、并已經(jīng)完成了高等教育的留學生會對此一無所知?細細探究,方了解國外的英文圖書市場很少見到介紹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出版物,針對中國宗教、學派的譯作精品更是鳳毛麟角。不得不說,文化溝通的不對稱導致了認知上的隔膜。
近年來,放眼國內(nèi)的圖書市場,形形色色的舶來讀物大有“亂花漸欲迷人眼”之勢。隨著國人對經(jīng)濟社會的理解日漸深刻,各種經(jīng)濟類、科普類和勵志類圖書首當其沖,成為引進圖書版權(quán)的最愛。隨之,介紹西方生活方式的休閑類讀物、普及類讀物紛至沓來,打破了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文藝性讀物占據(jù)圖書版權(quán)貿(mào)易市場霸主地位的格局。各出版社也嘗到了引進版權(quán)的甜頭,據(jù)國家版權(quán)局統(tǒng)計顯示,中國版權(quán)貿(mào)易逆差巨大,進出口比高達10:1。中國圖書出口額每年為1,800多萬美元,而美國每年出口圖書近20億美元??梢哉f,語言障礙、文化隔膜、經(jīng)濟科技實力的差距,成為束縛本土圖書“走出去”的樊籬。筆者并不反對引進西方先進的圖書版權(quán)——痛定思痛后,“拿來”應該是“走出去”之先決,實施起來也更為便易上手。但是一味地引進版權(quán),千篇一律地在書扉上印個一頭亂發(fā)還加上謝頂?shù)难笞髡呦?,腰封上必大書特書“雄踞排行榜第一”、“歐美最暢銷”、“從業(yè)者圣經(jīng)”之類的字樣,再加上幾個對不上號的“泰斗”的述評和推薦,這些現(xiàn)代化的商業(yè)炒作手段在行銷類、成功學圖書引進上被應用到極致,大有“書不叫座死不休”的氣勢。據(jù)說,很多公司的領(lǐng)導鼓勵下屬的手段之一就是贈送給他們一本最新行銷圖書,下屬們更是不敢怠慢,秉燭夜讀,力求在第一時間將閱讀心得匯報給領(lǐng)導,同時也豐富了與同道之間的談資——看到別人以艷羨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侃侃而談,心中不覺由衷地滋生出滿足感,真是倍兒有面子。加之一些求“錢”心切的讀者不加選擇的追捧,想不火都難!只是,誰來為書的內(nèi)容把關(guān)?
雖然中國圖書“走出去”的不甚了了,但是在引進版圖書高額利潤的驅(qū)動下,卻滋生出了中國圖書市場的“新拿來主義”。曾幾何時,《誰動了我的奶酪》走俏市場,幾乎一夜間,《我動了誰的奶酪》、《誰能動你的奶酪》便充斥街頭巷尾的書亭門市;依稀記得,身邊的少男少女正津津樂道于《挪威的森林》的凄婉和醇美,又被猛然間竄出來的《上海森林》弄得一頭霧水。善于“拿來”者利用讀者的混亂和好奇大行其道,脹飽了腰包之后又能全身而退,什么可讀性、藝術(shù)價值,都被拋之腦后。
中國圖書,應該學習,而不應因襲、抄襲。從“西學東漸”開始,“開民智”就成為中國出版界傳承的鮮明旗幟。衷心希望讀者今后看到的舶來品都是名副其實的“顏如玉”和“黃金屋”;國內(nèi)的出版商也能盡早告別“近視”,多多考慮如何讓中華文明走向世界這種澤被后世的要務(wù),不要再執(zhí)著于拙劣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