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淼

這是一個發(fā)生在印度的真實故事。為了身患血癌的女兒，父親在獄中與人打賭，不惜犧牲自己，成全了女兒高額的醫(yī)療費用。

在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的大山與密林之間，有座占地十幾平方公里的“摩巴”大監(jiān)獄。只因被關押在這里的許多罪犯都很難從這里走出去，世人皆稱之為“摩巴死獄”。

2000年6月17日傍晚，達旺·尼赫魯被關進了摩巴死獄第384號牢房。自打達旺邁進摩巴死獄的大門之后，一塊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的巨石落地了。因為從他被關進這所監(jiān)獄的時刻起，他久病在床身患血癌的女兒摩達便會從一位被父親頂替服刑的殺人犯手里，得到30萬比索的巨額現金，這相當于人民幣約5萬余元。因家境貧窮，這些年來，為了女兒流水一樣不斷的巨額醫(yī)療費用，達旺已多次替人入獄，但他是個聰明漢，每次入獄不久，又能機智地逃脫，這讓印度警方大傷腦筋。

達旺入獄沒有幾天，又開始新的思考與焦慮。因為盡管自己這次入獄能夠解決女兒的燃眉之急，可是，女兒一年之后的治療和生計可咋辦呢。達旺暗下決心：不管通過什么辦法，克服何種阻力，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從這里逃出去。一個月后，達旺便掌握了每個獄友的脾氣稟性、入獄的原因和身體條件；基本了解負責看管自己的幾名獄警的工作規(guī)律和性格特征；對囚室周圍的地理環(huán)境和警備設施也做到心中有數。遺憾的是，盡管他絞盡腦汁，也沒找出越獄的辦法。

這天晌午，剛剛放風完畢，獄警們便紛紛出動，監(jiān)獄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人們正在揣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見一位挺胸腆肚的長官，在監(jiān)獄的十幾個大小頭目和好幾名肩扛錄像機手提照相機的新聞記者的簇擁下走過來。這人就是前來這里視察的監(jiān)獄總局的大員拉瑪勢賈姆。拉瑪勢賈姆叫全體囚犯站成一排，逐一向他報告每個人的姓名、罪名和刑期。低眉順眼的達旺排到了第三，他剛剛報告完畢，就被拉瑪勢賈姆死死地盯住了。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后，拉瑪勢賈姆突然發(fā)出鴟梟般難聽的叫聲：“賊小子，你叫我找得好苦哇!”眾人紛紛納悶，拉瑪勢賈姆手指達旺對隨行的獄警和記者們說：“他就是三次入獄又三次越獄的達旺!”眾人聽了，露出滿目的驚愕。因為1998年至1999年間，相繼從監(jiān)獄總局的一份緊急通報中聽到過這個名字。達旺是個專門以頂替他人入獄服刑，再從被頂替人那里謀求酬金的專業(yè)戶。可恨的是，這人詭計多端，每一次入獄不久，就能夠越獄，從而給那座監(jiān)獄的一系列大小頭目帶來撤職、開除甚至法辦的后果!

人們剛剛從驚愕中醒悟，隨行的記者紛紛將照相和攝影的鏡頭對準了達旺。達旺則將頭一抬，胸脯一挺，露出一副坦然自得、傲視一切的神氣。拉瑪勢賈姆見狀，憤怒地吼道：“達旺，你甭得意。我要給你加刑，加至無期徒刑。你今生今世都休想從這里逃出去!”拉瑪勢賈姆兇惡的吼叫非但沒有將對方給鎮(zhèn)住，反而使達旺口出狂言：“尊敬的長官，你等著瞧吧，不管你給我加刑也好，還是嚴管也罷，總而言之，我一定在半年之內從這座監(jiān)獄里消失。你若不信，我倆不妨當著眾多警官和記者的面打賭：如果我在半年之內逃不出去，你就給我加刑；我若逃出這所監(jiān)獄，你又能承諾些什么?”達旺將脖子一歪，嘲弄地問?！胺潘粒媸欠潘?”拉瑪勢賈姆暴跳如雷地吼道。隨后他眼一眨，鼻孔里哼了一聲，輕蔑地說：“這樣吧，如果你當真在半年之內越獄，我就向監(jiān)獄總局辭職。除此之外，另將贈送你賭金100萬比索!”“這太好了。當著諸位警官和記者的面我們一言為定!”“一言為定!”拉瑪勢賈姆氣呼呼地答。

三日后，拉瑪勢賈姆方才離開摩巴死獄。這期間，他不但給達旺的刑期加到了無期，還給達旺戴上了手銬腳鐐；把他調換到完全由水泥和鋼筋構筑的202囚室，并責成獄方選派了6名精明能干的獄警專門看管達旺。

四個多月過去了。達旺容顏消瘦，整日里少言寡語。很顯然，除了因妻子早逝女兒又身患絕癥無人照顧外，還因為獄方所采取的一系列監(jiān)管嚴密的措施，始終沒能找到越獄的機會而困惑、萎靡、消沉。到后來，他在一次發(fā)燒后，便得了一種非常可怕的怪病，每日里不斷地咳嗽；稍有間歇，就叫喊頭痛，劇烈時竟以頭撞墻，每一次都撞得頭破血流，慘不忍睹，連放風都出不去了。

2001年1月，百年難遇的寒流侵襲了印度，天上下起鵝毛大雪。這天夜里，摩巴死獄202囚室里突然發(fā)出撕心裂肺般慘烈的呼聲：“不好了，達旺不見了……”很快，摩巴監(jiān)獄警笛長鳴，獄警紛紛出動。幾分鐘后，監(jiān)獄長帶領獄警來到了202室，驚訝地發(fā)現：囚室的鐵門依然緊鎖，囚室的里外也沒有被挖掘的痕跡，達旺卻奇跡般地失蹤了!監(jiān)獄長當即對202室的幾名囚犯進行輪番盤問。幾名囚犯都異口同聲地說：“半夜時分，病入膏育的達旺口中念念有詞，如同咒語；過了一會兒，他身上的囚服和刑具突然紛紛落地，達旺赤身裸體，向空中飛去……”“幽靈，這是個令人恐懼的幽靈!”有人尖叫一聲，所有的獄警嚇得瞠目結舌、頭冒冷汗。

翌日下午，監(jiān)獄總局的拉瑪勢賈姆收到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從達旺留在摩巴死獄的囚服里面發(fā)現的，上面寫道：“尊敬的拉瑪勢賈姆大員，當你見到這封信時，我早已擺脫掉摩巴死獄了，從而使我倆在幾個月前的賭注能有個令人滿意的結果。請兌現你在那次賭注中所做的承諾吧，它一定會給你及你的家人帶來好運的。達旺2001年元月19日?！?/p>

拉瑪勢賈姆清醒之后，很快向政務院遞交了辭職報告，并將一張100萬比索的存折轉交給正在醫(yī)院就診的達旺的女兒摩達。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2001年2月18日，隨著一陣轟隆隆震耳欲聾的巨響，臭名昭著的摩巴死獄頃刻間墻倒屋塌，正在值班的獄警和在押的囚犯死傷過半。據有關部門測定：這里發(fā)生了一場七點九級大地震。時隔兩月，一位從這次地震當中僥幸逃生的囚犯，終于向世人揭開了那樁曾引起社會各屆廣泛關注的達旺失蹤的真相。被關押在摩巴死獄202囚室的達旺確實因為無法脫身而苦惱過。他處心積慮，終于想出個絕妙的主意。

達旺在一次感冒發(fā)燒之后，便開始利用獄方非但不給他治病，反而盼他盡早死掉的心理，假裝咳嗽頭痛，并且以頭撞墻，以此來麻痹獄警。在獄警以為達旺病入膏育之后，他便在絕食中悄然死去。在此之前，他曾托付202室的幾名獄友對他死后分尸，之后，再將其零碎的肢體利用放風之際，分期分批投入到廁所之內的下水道里去，以此造成他神奇越獄的假象。由于時值冬季，冷凍之后的尸體即便是在切割之后也沒有血跡，無須擔心尸體的腐爛變質。值得一提的還有，達旺生前高叫頭痛，并以頭撞墻，其最終目的就是使獄友在其死后分尸、敲碎骨頭的聲音得到最巧妙的掩蔽。

摩巴死獄之幽靈的謎底終于揭開了。不用說，這又在印度各界引起一場軒然大波，至今仍被人傳得沸沸揚揚。同時，達旺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換回女兒的生命的故事，也感動了太多太多的人。

編輯/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