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忠　尚德范

對弱勢群體的關(guān)懷

瑞典的公共場所，如政府機關(guān)、超市商店、火車站、影劇院、展覽館、圖書館……各處的門都是自動門，我剛見到時，認為這是為了人們出入方便，后來才明白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意義：設置自動門是為了方便殘疾人車及嬰兒車出入，它體現(xiàn)了法律規(guī)定的、道義上人們愿意執(zhí)行的關(guān)懷照顧弱勢群體的意愿。

就連城市公共汽車的車內(nèi)設計與站臺設置，也很好地體現(xiàn)了這一點：站臺與車門的車底地板是平接的。瑞典公共汽車都是又高又大，為了使車門地板與站臺來接，汽車到站停穩(wěn)后，在車門一側(cè)要降低下來與站臺在同一水平上。這是一個特殊的設置。通過這種設置，殘疾人車與嬰兒車就能方便地上下汽車。進入車里，門旁就是專供停放手推車的空間?？扇菁{三輛左右。殘疾人與攜帶嬰兒的媽媽們可乘公共汽車到達任何地方，甚至到其他城市去也同樣方便。

在大超市的停車場，將離超市門最近最方便的地方設置為殘疾人與親子家庭的停車位。再如，各公共場所的洗手間也設有殘疾人專用廁所，空間極其寬敞。不但手搖車能靠近，還帶有扶手欄桿。有的洗手間還沒有給兒童換尿布的平臺。

在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森林中、草地上、動物園、游樂場等，到處是人們的歡聲笑語。這時，你會看到殘疾人與殘疾兒童也來了。他們由護理人員帶領(lǐng)著來玩耍，有的排列著走來，有的是你扶持我我扶持你、互相照顧著來的，還有些人智力障礙嚴重、不能行走，便坐在車上，路程近的就由工作人員用專用車推來。在市內(nèi)街心花園里，也?？吹竭@種不能行走的人由專職人員護理，坐在車上散心。哪里風景優(yōu)美，護理人員就把他們推過去休息。殘疾人受到如此優(yōu)待，是因為瑞典政府統(tǒng)一撥款，為殘疾人建立了專門的院所，聘任了專職的工作人員負責照顧殘疾人的起居，對他們進行無微不至的護理。瑞典，簡直就是殘疾人的天堂。

對移民融合的寬容

瑞典出于同情陷于水深火熱中的苦難人們，接受了部分移民，其中絕大多數(shù)是非洲黑人、北非和西亞的阿拉伯人、還有庫爾德人以及少數(shù)其他地方的人。外來移民的風俗習慣立即與瑞典的現(xiàn)代社會規(guī)范發(fā)生了沖突。

移民的一位庫爾德年輕姑娘愛上了瑞典小伙子，遭到父母及家人的堅決反對，理由是要戀愛結(jié)婚只允許找本民族庫爾德人，絕不允許找其他種族的人。庫爾德人姑娘與瑞典小伙子已經(jīng)熱戀得如膠似漆，堅決不肯分開，于是抗辯說應該按照瑞典國家法律辦，婚姻戀愛是個人自由，是每個公民的權(quán)利，誰也不能阻擋她和瑞典人的結(jié)合。由于兩方各持已見，結(jié)果她的父親在家人的幫助下竟然殺死了親生女兒。

這一事件經(jīng)報道后震驚瑞典全國，人們議論紛紛，報刊電視等媒體連篇累牘地報道此事。人們以各種方式發(fā)表言論，譴責這起罪惡殺人事件，沉痛哀悼庫爾德女青年之死，對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表達深切的關(guān)懷與同情，并支持庫爾德青年們合情合理合法的正當要求。針對此事，連瑞典首相也發(fā)表了講話，說兩個青年人要求戀愛結(jié)婚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理解女方的父親怎能造成這樣的惡劣后果呢!?直到兩個月后，還有報刊在報道此事，甚至半年后我們上斯德哥爾摩去旅游，還看到庫爾德人青年在一處交通樞紐的大型立交橋下集會。他們抬著被殺害女青年的大型畫像，堅決表示要擯棄干涉殺害女青年自由戀愛的狹隘落后的民族桎梏，要很好地融入瑞典社會。他們的行為和言論得到了過往人們的熱烈支持。

在L市迷路

剛到瑞典L市時，我們的小女兒從N市來看我們，之后我和老伴出來送她回家。她上長途汽車后，我和老伴走過了彎彎曲曲的林中小路，又過了一座小橋，還過了有交通信號燈的人行橫道，眼看是走到家門口了，卻找不著家。因為有四五條通向住戶小區(qū)的路幾乎是一模一樣：路口是一樣的隔離樹林帶，接著是一樣的綠草坪，一樣的丁香大灌木叢，一樣的成排的二層樓房及房前房后灌木叢圍成的小花園……一樣的特征太多了，就連我們臨出門時特別記憶的參照物——家西邊兒緊臨一個停車場——也失靈了。因為仔細一看，每一條路上的樓房西部都有停車場。而且不只一個停車場。我們出小區(qū)后，還特別記住有個大型藍色交通指示牌?？苫貋砗蠓叛垡豢矗贿h處竟然有三塊幾乎一模一樣的大型藍色交通指示牌，哪一個是家門前的也就說不清了。

正在我們困窘的時候，遇見兩位出來遛狗的老夫婦。我們拿出女兒家的地址請求幫助，兩位老人一看我們不懂瑞典話。就伸手拉著我們?nèi)フ遗畠杭?，敲開我女兒的家門后，兩位老人連門也沒有進，又忙著遛狗去了。從此，我們和這對老夫婦就算是認識了，再見面時互相熱情地招呼。老人家即或是忙著駕車外出，也要向我們高聲招呼“嗨咿”，我們自然也要回應一聲“嗨咿”。

瑞典陰天多，加上環(huán)境陌生，翁路多，我常常暈頭轉(zhuǎn)向。一天，我在L市圖書館看完書出來，看天氣是陰天，無風，不冷不熱。我一時來了興致，便到市中心商業(yè)區(qū)溜達溜達。溜達完了，我估計一下自己的方位，就找回家的路，真就順利地找到了。我順路往家走，可走了一程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在路北的大教堂，怎么跑到路南去了?一想，一定是自己在城里轉(zhuǎn)悠蒙了，將方向顛倒了。我就問路過的兩個瑞典人，我向他們笑著擺手說：“嗨伊!”他們停住了，我向他們說我家的住址“瑞德”，并讓他們看L市地圖上“瑞德”的位置，然后再指指我走的方向?qū)λ麄冋f：“瑞德?”他們馬上糾正我的錯誤。指著我走的反方向說：“瑞德!”然后又指著我走的方向說：“L市!”他們證明了是我把方向顛倒了：北當南，東當西。我就回轉(zhuǎn)身來，沿著他們指給我的“瑞德”方向往回走，又走了一段路我看明白了，確實是去往我家的方向。

回國之后，我時常想起瑞典人對弱者的關(guān)愛、對外來者的寬容、對老人的古道熱腸，所謂“禮儀之邦”，大概就應該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