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歷史。章老太太不久前去世,她的傳奇經歷,占了報刊的大小版面。25年前的9月,她的丈夫喬冠華病逝,新華社發(fā)了一個40個字的通告,媒體一帶而過。關注度極不相稱,但這是歷史。經歷是他們的歷史,關注是我們的歷史。他們的歷史已經終結,我們的歷史還在演變,還在繼續(xù)。
2.喬老爺。喬冠華晚年失節(jié)令人惋惜,但許多人仍在懷念那位為共和國外交事業(yè)做出貢獻的風度翩翩的“喬老爺”。政治這東西,固然不能隨便涂寫,當成兒戲;但穿過較長的歷史空間再回眸,也許更加清晰和公正。歷史要擔什么,個人要擔什么,也更分得明白。有人說“文革”是檢驗善惡的試金石,我卻認為只有健康的社會,才有助于生長和完善健康的人性。不要低估環(huán)境對人性的扭曲,不要高估自己。那危險的潘多拉之匣深藏在每個人心中,我們一定要把它的蓋子捂緊。
3.如果。老太太始終對那個“通天人物”耿耿于懷,認定她就是自己命運的剋星,這未免有點偏執(zhí)和弱智。不過她覺得命運的幾次轉折都與“如果”相關,還真是那么回事。
當年永安公司一位推銷康克令金筆的小姐戀上一個上海小k,并做了人家的小三兒,筑起愛巢雙宿雙飛。她無力擺平小k的豪門家族,只好打官司贏得了5萬元的貞節(jié)損失,請的律師是大名鼎鼎的章士釗。好心的律師夫婦為了她順利再嫁,便收養(yǎng)了她襁褓中的女兒,便有了日后的章含之。如果她請的不是章士釗,那女嬰就只能跟著她浪跡上海灘,長大終老,湮沒于歷史。
1963年毛澤東70大壽,請了四位湖南同鄉(xiāng)攜子女作陪。如果那天章士釗缺席,養(yǎng)女含之就沒有機會與領袖見面,也就當不了領袖的私人教師,日后進外交部、遇喬冠華……一切都無從談起。
4.性格。“如果”只創(chuàng)造機會,性格才決定命運。
章含之一直想掌握生活的主動。在北外的“文革”斗爭中,她兩次上書毛澤東,雖然未能扭轉形勢,自己卻成功地被指派進了“九大”報告的翻譯班子。她嘗到了寫信的甜頭。1976年4月再次上書,5頁殺氣騰騰的文字力圖扳倒政敵,卻被指“借刀殺人”,斷送了夫妻的政治生命。章“老師”至死也沒想通:那位慈祥可親、關懷備至的領袖“學生”,為何突然間就變了面孔,竟置自己于死地?
其實她不必費力尋找答案,只須問問自己:是不是太急切改變命運,是不是太相信捷徑,是不是太愛寫信?
5.名媛。章含之冠此名綽綽有余:名門閨秀,美麗聰慧,舉止優(yōu)雅,故事多多。但她在大事上還欠了點端莊和鎮(zhèn)定,難道是因襲了當年推銷員母親的血脈不成?
6.愛。在不幸和冰冷的敘事中,章和喬的愛情故事卻是不可多得的溫暖一章。章含之說,她與冠華在一起的10年時光,只有兩年充滿陽光和歡樂,其余8年都是陪著老喬受盡磨難。磨難更見證愛情,世上有情人應該羨慕他們,因為他們愛了,真的愛了。
7.名媛之后。洪晃的名氣比她母親還要大許多。她關于“上半身、下半身”的學說流傳甚廣?!盎巍边@個名字取得真好,在各種場合都能見到她和她圈子里的人,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每當這時候我就想起偉人說過,“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不免產生一點自卑:這世界分明就是她們的,哪里還有我們的份!我還讀了她的大作《睡多少男人算“值”》,大著膽子想像她說的“3—5個正常,5—10個夠本”。不過看起來,她比母親活得自在和愜意。
看樣子“名媛”的定義也要改寫。什么丑不丑的,看慣了也就不覺得。